“二爷怎么还没起,开始上班了。”依稀中,勾小践听到门外有人说话,言语中有些责备之意。
“额……曲大爷,二爷他……昨晚,咳。”
门外小厮回答,却让勾小践顿时火冒三丈,一个瞪眼醒过来,站在床上双手叉腰嚷嚷着:“小狗子,你再敢乱说,二爷我让你尝不到腥!”
门外突兀的沉默后,才有两人推门而入,一个贼头贼脑地少年,还有一个缺了门牙的老头子。
“二爷,我可什么都没说。”那被称为小狗子的少年穿着奴才的衣服,哭丧着脸像是死了亲爹一样。
“小践,昨晚你……偷奸去了?”
那曲老爷子目光怪异地望着勾小践,脸上的笑容比勾小践的名字还要贱。
“哎哟,我的曲大爷哟,小的哪儿敢。”勾小践缩了缩脑袋,从床上跳下来,脸上挂着招牌式的谄媚笑容,扶着老头子的手臂道,“曲大爷您先去歇着,今儿我来照看,绝对出不了乱子。”
曲老汉敲了下勾小践的额头,嫌弃道:“给我滚开点,恶心!”说完却独自离开,找地歇着去了。
“大爷走好,小心台阶……”勾小践在身后殷勤吆喝。
等到大爷离开后,勾小践便成了大爷了,躺在椅子上,一抬手,小狗子便将茶水递在手中。
欣赏地看了眼小狗子,慢悠悠地漱了口,这才道:“小狗子,昨儿砸在爷头上的东西呢?”
小狗子连忙把一个鸡蛋大小的灰白石头拿出来,勾小践眯了一眼道:“就是这个东西?”
“是这个,昨晚您身边就这玩意儿了。”小狗子不敢说谎,连忙解释。
沉默片刻后,勾小践道:“你过来……”
小狗子伸头过去。
勾小践拉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拿起手中的石头砸在小狗子头上,大骂道:“你特么说流星雨有宝物,流星雨能实现愿望,害的二爷我差点就信了……”
“您不是信了吗?”小狗子委屈道。
“哟呵,还敢顶嘴!打死你个龟孙儿!”勾小践更气,又是一阵乱打,一脚踢在小狗子屁股上,把他提出房门,在屋里骂道,“滚你丫的!”
小狗子狼狈逃窜,留下屋里的勾小践独自生闷气。
这事情始末却要从昨晚的流星雨说起。
原来这贱货小狗子说流星雨有是天上的宝物落下产生的,便没日没夜盼着能遇上一回。
可不,就在昨晚流星雨天降,这厮跑到三里外的杏林中去找,却不想天降大祸,一颗流星雨飞来,还没等勾小践高兴呢,就被砸晕了过去。
却说这勾小践,本是洛城里有名的小混混,后来为人精明,也就是会拍马屁,被洛城最大的青楼红装楼招成了小厮,一路耍贱卖萌,而今十五岁就做到了后房管理二把手的位置,却也是别人羡慕不来的。
本来作为青楼的小厮是一件被人唾弃的事,是最为低贱的奴才,比那些有钱人家府上奴才的地位还不如。但扛不住勾小践脸皮厚啊,硬是觉得自己了不得的很,整天面对下面的人趾高气昂,面对曲大爷却像是亲孙子一般。
没办法,他这个人就是像他的名字一样。
人至贱则无敌。是他勾小践的座右铭。
此时他打量着手上的灰白石头,除了上面的花纹好看些外,完全没有宝物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泄气。
“没有值钱的东西,爷得什么时候才能混到大爷的位置啊。”勾小践无比的苦恼。他也不愿意低声下气,但现实就是这样,没办法。
一年时间,从最底层的龟奴,到现在的地位也不是一番风顺,勾小践也不记得自己暗中使计杀了多少人,反正为了活下去,为了高人一等,不再仰人鼻息,勾小践什么都愿意做。
“勾二爷不好啦!”门外一人跌跌撞撞地进来。
“曲大爷死了?慌慌张张地干什么?”勾小践批评道,做足了领导的样子。曲大爷说过,当了大官,遇事就要处变不惊。这句话,勾小践是极其赞同的,毕竟……太过慌张会流鼻涕,丑得不忍直视。
“小狗子与红袖姐姐的奸情被人撞了。”那小厮定了定神道。
勾小践闻言神色一变,眼睛瞪得像铜铃,“谁这么大胆?!”
小厮以为是二爷没有听清楚,当即重复道:“是小狗子。”
“我问是谁这么大胆,去捉我们红装楼头牌的奸?”勾小践咬牙切齿,随手把石头揣在怀里,扛着椅子便冲了出来,嘴里嚷嚷道,“敢在我们红装楼撒野,造反了他?搞他丫的!”
处变不惊,处你妹呀,是捉奸在床唉,红装楼的声誉啊!额……好像红装楼没有声誉。
留下原地的小厮愣在一旁,望着那兴冲冲的背影不知所措。
……
“是哪位不开眼的在红装楼闹事?”
勾小践蛮横地一脚踢开房门,怒气满怀地进屋一看,顿时脸上的表情就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恭恭敬敬地将身后的椅子安在那富家公子的身旁,用袖口擦了擦不存在的灰尘,谄笑道:“周公子大驾光临,也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呢,还闹了这么大一个误会……”
此刻场间那周公子,正是洛城中最大的家族周家的二公子,而这红装楼的头牌红袖也本应该是由这二公子拔得头筹,却怎想小狗子竟与其私通,还被人当场抓住。
这对于青楼来说可是大事,如果处理不好,这青楼也开不下去了。
勾小践知道其中利害,稳住周公子后,当即面色一沉望向小狗子,沉声道:“你最好给我一个交代。”
小狗子趴在地上颤抖,根本说不出话来,倒是那红袖衣衫不整,在众多双眼睛下,却坦然自若地道:“二爷,小狗子今早来服侍奴家之时便动手动***家不肯,便要用强,如果不是周公子及时赶到……呜呜。”说到最后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可谓是人见人怜。
勾小践闻言心头冷笑,若有深意地看了红袖一眼。
“你们红装楼还必须给本公子一个交代。”周西涌心头可别提有多郁闷了,好高兴兴的来,却遇到这种事,他感觉头顶有些绿光了,就连手下人看他的眼神也有些怪异。
“是是是……”勾小践连忙赔罪,“来人啊,把小狗子压下去赏二十鞭,禁食五天!”
一群红装楼的护卫进来,就要抗走小狗子。
“慢着!”周西涌脸色阴沉,冷冷道,“这个惩罚有些轻了吧?”
勾小践眉头一跳,就在众人都觉得气氛有些凝重,将要撕破脸皮之时,他却是将头一缩,拱着背嘻嘻地说道:“公子想怎样就怎样?当刚才小人的话是放屁。”
红袖眼光一闪,神情有些落寞认命。
在红装楼里,谁不知道小狗子与勾二爷要好,此时在权贵面前竟连求情的话都不帮着说一句。
果然是小人一个!
周西涌眼神透着鄙夷看了眼勾小践,挥了挥手道:“留下一对招子吧!”
“就这样?!”
谁料那贱人一听,语气中竟然还有些出乎意料的欣喜,赶紧在后面追问。
周西涌眉头一皱,更瞧不起这个没有骨气的勾小践,冷哼道:“算是给个教训!”
勾小践点了点头,直起身来吆喝,生怕周西涌反悔似的:“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公子说要招子吗?还不叫后厨去准备?”
嘭!
周西涌一摔茶杯,弹起身怒道:“你敢耍我!?”
勾小践此时脸上依然不改笑容,那张清秀的小脸在周西涌眼中更加可恶,只听先前还奴颜婢膝的贱人笑嘻嘻地道:“耍你怎地?”
“你……”周西涌怒极,指着勾小践的鼻子气的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二爷我不仅耍你,还要揍你!”
勾小践心头暗道,一拳打在周西涌脸上,周西涌整个人眼冒金星,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只听贱人吆喝道:“望着干嘛?搞他丫的!”
红装楼的护卫愣神后,蜂拥而上,将周西涌带来的贴身护卫全部拿下。卷圈中,勾小践的声音却丝毫没被掩盖。
“喂!楚小二,你打周公子干嘛?”
“赵老三,你竟然还出脚!”……
小狗子爬起来,机灵的不知从哪里拿来一个麻袋,递到了艰难退出战圈的勾小践手中。
后者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趁周西涌一个不留神,把他装到了麻袋里。
“扔出去!”勾小践看着地上被打晕的周家护卫与周西涌,眼中冷光微动。
事后,他让小狗子先下去,自己走到目睹了整场变故的红袖面前,眼中却再无平时的嬉笑,唯有一股寒芒刺骨。
“这些小把戏就别在二爷我身上用了。”
勾小践没有动手,只是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位在洛城中受众人追捧的花魁,语气森冷道,“二爷不想被人当枪使。”
说完,不管脸色发白的红袖,便已转身离开。
其实这一场戏都是这位,在整件事中不起眼的受害者指导的,周西涌没有看出来是他傻,小狗子没看出来是他心甘情愿。
而这些计谋在勾小践面前却又算不了什么,因为一年中,他设计杀害的花魁有、抢了他工钱的龟奴也有……
总之,那些莫名奇妙死掉的人,没谁知道是他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