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一声清脆的声音在他们耳畔响起,只见一颗晶莹的泪珠落下,接着,落进严博的悲伤而又绝情的瞳孔里,渐渐的,散开成一朵银白的水花,在水花的中间映出龙傲珊悲伤的脸庞。
龙傲珊冷笑几声,撑着虚弱的身体跌跌撞撞地回去,智慧长老叫她,她根本听不见,仿佛灵魂丢掉了一般。
阿婉十分震惊严博的回答,明明那么在意她,深爱她,为何还要撒谎,难道他对她撒的谎还不够吗?究竟为了什么,非要弄得大家深受折磨,不得安宁?怪来怪去,都是那个银发怪物、罪魁祸首的过错。
想到这里,阿婉愤然起身,指着小晟子怒骂道:“混蛋,这样的结果你满意了吗?开心了吗?我知道你一直讨厌我和严博,伤害了严博,对你的龙傲珊又有什么好处?小晟子,我恨你,一辈子一辈子都会恨着你。”
“我……”小晟子被骂得根本无力反驳。可是,各有各的立场,他不想龙傲珊受伤难过,只要有人伤害她,他定会拼尽全力保护她。
就在这时,东方影突然闯进了大家的视线,只见他如一阵风般的来到严博的身边,拉住他的的胳膊问道:“告诉我,是假的对不对?妈妈怎么可能变成那样呢?一定是你在说假话对不对?从小到大你最爱撒谎了。”
宋楚儿哪会想到东方影会来,而且还听到了不该听到的真相。
“影,你冷静一点好吗?这样的事实大家都不愿相信,可是……”
“你叫我怎么冷静?我找了妈妈二十年,想了她二十年,结果却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你让我怎么冷静?”
东方影大吼着,眼睛赤红,像头发疯的狮子,随后他继续望着严博:“带我去见她,带我去见她,我要见我的妈妈。”
他一把将严博从地上拉起,可是,现在的严博哪还会听见他说话,他和龙傲珊一样,丢了灵魂,只剩下一副空洞的躯壳。
突然,严博目光一怔,拼命地推开东方影,然后跑了出去。阿婉和东方影一见,连忙跟了上去,生怕他出事。
宋楚儿想要追去,却被智慧长老拉住:“楚儿,你就别去了,只会乱上加乱,他们东方家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
“珊儿。”转身,智慧长老才发现客厅里已不见龙傲珊的身影。
这一天,注定悲伤逆流成河。
空旷辽阔,浩瀚大地,一望无际,一棵一棵一桃树排对排,微风一吹,粉色花瓣纷纷飘落,像是闯进了一片浪漫的粉红王国。明净的清湖,倒映出悲伤的人影,鱼儿涌动,荡出层层涟渏,给人一种清爽却又孤独的错觉。
龙傲珊奔跑在桃花林里,衣衫飘飘,好似广寒宫里跳舞的嫦娥仙子。她在奔跑着,桃花也被带动着奔跑,时而向上,时而向下,似无意间陪衬了她无与伦比的美和哀伤。
跑到湖边,龙傲珊突然停住脚步,仰天狂吼,声声歇斯底里,痛入心扉,再多的伤痛,再多的愤怒,再多的怨恨,随着这一声又一声的大吼,将它彻底的发泄出来,或许喉咙痛了,心便不会那么痛了。狂怒的嘶吼,如狼如兽,带着悲愤,带着怨恨,却又带着一丝凄凉与无助,那样伤心欲绝的声音,不断回荡于山谷里,好像令山、令水、令树、令鸟、令天地物都感到流泪。
随着她的嘶吼,湖里的清水忽然涌起,嘣的一声震耳欲聋,山崩地裂,一条圆柱形状的银白水花绽放在慰蓝的天空。她不停地吼,湖水就不停地涌起,纷纷散散的水滴落入泥土,为这片桃花林的土地增添了一丝滋润。
吼过后,痛过后,龙傲珊终于无力地跪在地上,任由眼泪不断地掉落,掉落………哪怕哭干,最后变成一堆骷髅骨髓。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只想这样尽情的发泄。她不要回家,不想回家,不愿记起那张令她伤痛的笑脸,曾经的纯真,曾经的可爱,曾经的倔强傲气,似乎都在一夜之间不复存在。
身后,一抹红色身影渐渐向她靠近,她却浑然不知,哪怕知道,也许也不想多问。红衣少女走近她,昔日冷酷无情的脸,此刻竟和她一样,被痛苦满满地占据着,包围着。她一直跟在龙傲珊的身后,也知道她为何这般,她心疼她的痛,更理解她的恨,如今她能为她做的,无非就是在她最无助的时候陪着她,守着她。
“好点了吗?如果好了请活过来吧。”大勺蹲下身轻拍她的肩膀,声音温柔似水。
龙傲珊抬眸,微微侧过脸看她,顿时冷笑道:“是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巧合呢?”
看她这般消沉颓废的模样,大勺心里五味杂陈。她将龙傲珊从地上扶起,然后拍掉她沾了一身的泥土和花瓣,接着,她又抽出手绢为她擦干脸上的泪水,好像一个慈爱的妈妈正在心疼受伤的女儿一般,每个动作都是那么小心翼翼,温柔体贴,担忧之情溢满于表。
龙傲珊双手支撑大勺的身体,力气所剩无几,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是我的敌人,却是真心对我,为我担忧?而他,我最信任的朋友,甚至为他感动、心动,结果却是伤我最深,最痛,怎么人类的感情那么可笑啊?”
“或许我对你好,为你担忧,只是想要趁虚而入、然后打败你呢?”大勺嘴角一扬,反问道。
“你是吗?”龙傲珊不怒轻笑,眼含余泪地望着她:“不管真心也好,虚伪也罢,都不重要了,我龙傲珊何必在乎那些呢?世间真真假假,是是非非,不是支言片语就能明白的。”
大勺伸手为她抚顺杂乱的刘海,道:“看来你想通了,不再跟自己过不去了,也明白了感情究竟如何取舍。”
“想通能怎样,想不能又能怎样,或许我明明知道严博是个怎样的人,可我却甘愿被他骗呢?”龙傲珊仰天一笑,竟笑出一滴泪来。
大勺一直都知道,她龙傲珊有她的倔强,有她的尊严。此次,严博伤她太深,如果她自己走不出来,任谁都劝解都是没用的。红衣少女拍拍手掌,一屁股坐在地下,洒脱中又带着几分帅气。突然,大勺竟拿出两瓶红酒,笑道:“喝酒吗?”
“好啊。”龙傲珊吸吸鼻子,坐在她的身边,随即两人各执一瓶红酒,不用酒杯,直接对着酒瓶狂喝。
之后的时间,两人喝了多少红酒也不记得了,聊了一些什么也不记得了,诺大的一片桃花林,唯独两个少女银铃般的声音回荡在周围。龙傲珊发现,她越来越喜欢大勺了,每次只要和她在一起就会特别开心,哪怕两人坐在一起什么都不说,只要静静地抬头看天,喝酒、都会觉得很满足,舒适。
龙傲珊真的害怕,像她这样和大勺相处下去,会不会得和他们地球人所说的那种断袖之癖。天哪,她才不要,虽然她被严博和东方影兄弟二人伤得体无完肤,痛彻心扉,但她还不至于堕落和女人相恋,想想就觉得可笑。
已经连续三天,龙傲珊对严博之事不闻不顾,表面冷静得不能再冷静,可却是这样,她就更加让人担心。楚儿和智慧长老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却被她当作空气一般,该打游戏就打游戏,该练习魔法就练习魔法。楚儿有时真觉得难过,她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龙傲珊最好的姐妹,可她却发现她们的距离好遥远,她猜不透她的心思,她有心事压抑着,也不愿意和她述说。
这场风暴的罪魁祸首,小晟子,或许也知道自己做错事情了,这几天特别安静,每次看到龙傲珊也是绕路而过,一个餐桌吃饭也是低头沉默不语,见到她跟见到鬼似的,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惹火上身。东方影来过几次,当然为弟弟求情,希望她可以原谅他的欺骗,可龙傲珊始终保持着一尘不变的态度和语气。
吃早餐时,龙傲珊说道:“大胡子,呆会儿你陪我去下那家医院。”
“什么医院?”智慧长老慌张道。她堂堂魔法一族的公主生病了用得着去医院吗?小小一根指头,大病小病通通袪除。
龙傲珊抬头,冷眼一扫,呛得智慧长老差点噎住,只见她平静地说:“我要去严博妈妈疗养的那家医院,我想去看看她,究竟是个怎样伟大的女人、生出的两个儿子竟敢将我伤得如此之深,之痛?”
听她这副口气,小晟子,智慧长老,楚儿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她想要干嘛?难道想要利用严如秀报复严博和东方影吗?不是吧!难道真应了那句俗话,世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那个,我说珊儿……”智慧长老欲劝解,可话嘴边终是停住了。看见他家龙大小姐那副冷的杀人的面孔,他还有勇气说吗?
龙傲珊放下碗筷,利落的起身,道:“没得商量的余地,吃好了吗?走吧,老是磨磨蹭蹭的,虽然年纪大了,但毕竟还是一个魔法长老啊。”
白胡子老头真是欲哭无泪,不就多喝了一口鱼汤吗?怎么这样斤斤计较?都怪严博和小晟子,不是他们,珊儿怎会变得这样尖酸刻薄,语言犀利呢?
临到门口时,宋楚儿喊住他们:“珊儿,真的不用我去吗?”
龙傲珊回头,浅浅一笑:“不用担心,我没事的,嗯。”
这个世上,龙傲珊或许会对任何一人冷漠仇恨,可唯独不会对楚儿视若无睹,冷若冰霜。龙傲珊自认为这是对她的一种保护,一种姐妹情深,却殊不知楚儿的心有多痛。既然身为姐妹,为何不能让她分享她的喜怒哀乐,爱情情仇呢?她宁愿对大勺敞开心扉,也不愿意对她吗?
抵达医院时,陈院长和阿婉都在,刚好严博出去了,听说是去见东方正凯,龙傲珊猜想,东方正凯肯定也是知道严如秀的情况了吧。
龙傲珊等人站在病房门口,静静地看着严如秀,她如往常一样,不停地喊着儿子或是丈夫的名字,独自嘀嘀咕咕,或是傻笑发愣,或是莫名其妙地落泪。她的手里织着一件白色毛衣,好像是在喊着东方影的名字。那个女人,生来就是一副美人胚子,哪怕上了年纪,哪怕生病了,脸憔悴苍白了很多,却依然清晰可见她的端庄秀丽,优雅温婉。
龙傲珊看见她这般,一股莫名的感触油然升起,疼痛的感觉踊遍全身,鼻子酸涩得厉害,好像被人绑着一样狂打。
她就是严博的母亲,为了她,严博不惜背叛所有,甚至她龙傲珊。
阿婉知道她的难受,喃喃说道:“伯母手里的毛衣是为影哥哥织的,她知道影哥哥冬天最怕冷,晚上睡觉的时候总不老实,老踢被子,经常害得自己感冒。前一阵子,伯母刚为严博织完了一件,耀眼的红色,就像她疼爱儿子的心情。”
不经意间,龙傲珊抹掉眼角的热泪,问道:“和我说这些,是想让我救她吗?”
阿婉轻轻一笑,难得的沉静道:“如果你不想救,难道我说些什么你就能救吗?如果你想救,我又何须多说呢?”
龙傲珊一怔,随即说道:“我们进去吧。”
轻轻推门进去,阿婉,龙傲珊,智慧长老来到严如秀的旁边。面对突然闯进的几人,严如秀立马变得惊慌失措,睁大了一双眼睛看着他们,转瞬又变得眉开眼笑,傻呵呵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