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猫虎子坐在窗台上晒着太阳,林越依依不舍地抚摸着虎子毛茸茸的脑袋,还在往院门口张望着,院外隐隐地传来了汽车催促的喇叭声。林越顶顶虎子的头:“虎子,快点长,帮我照看好她们俩,我会想你的。”说完,林越拎起背包,甩上肩头,头也不回地出了院门,但他眼睛里却早已是泪水涟涟了。
芬芳抱着童童站在林越的房门口,屋里空荡荡的,仿佛把芬芳的心也搬空了。只有一幅摇滚巨星演唱会的海报,被林越遗留在了墙上。
芬芳走到近前,仿佛在海报上看到了林越。她揉揉眼睛,果然是林越,林越把自己的头像照片剪了下来,贴在了海报上巨星的脸上。芬芳“扑哧”笑了,她轻轻地抚着海报上林越的脸,止不住热泪盈眶了。
林越走了,芬芳有多少话想亲口告诉他啊,但是她不能,她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倾诉着:命中注定,不是所有的话都可以告诉你,不是所有的梦都可以成为现实,就这样告别吧,我的爱人!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称呼你。林越,你是我今生今世最珍惜、最珍爱的人!你要为我珍重自己,我也会为你而珍重,为你快乐地生活下去……
两年后的春天,院子里的桃树杏树都开花了。粉红的、粉白的花儿香气弥漫,嫩绿摇曳的枝叶在春风中荡漾,蜜蜂们嗡嗡地忙着穿花绕树。三岁的童童已经满地乱跑了,她在树下追鸡撵狗。金黄色的虎子,已经长成了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猫,他跳下窗台,伸了个长长的懒腰,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了院子。朝南的房间,也已经被改成了教室,芬芳正在给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孩子们上课,外婆也坐在孩子当中,背着手认真地听着。
阳光下,村路旁,金黄的油菜花大片大片的盛开着,轻风拂过,如同掀起了一层层金色的波浪。两辆高大威猛的黑色路虎气势汹汹地开了过来,站在村口的丁阿姨一见,以为是来拆迁的,急忙朝路旁一群老弱病残们叫喊起来,他们听到号令呼啦啦围了上来,手拉着手一字排开,把路给封死了。
路虎在距他们十几米远的地方停下了,车子没熄火,发动机嗡嗡地闷响着。头车车门打开了,下来一个带着墨镜的光头大汉,大汉脚蹬陆战皮靴,下身穿条皮裤子,上身却只穿了件黑背心。大汉叼着烟,往拦路的人群这儿只看了一眼,丁阿姨的双腿就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大家别、别怕!谁都不要跑啊,一跑可就全输了,不怕啊,我们的人马上就到、到了!”丁阿姨的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喊给车上的人听的。大汉并没有过来,他走到车旁,打开了后排车门,车上下来了一个活力四射的带墨镜的大男孩,身上挂满了叮叮当当的饰品,他朝大汉摆摆手,独自一人朝丁阿姨走了过来,丁阿姨看着有些疑惑了。
芬芳头戴桃花、杏花扎成的花冠,身披白床单,手拿一根碧绿的柳枝,在声情并茂地朗诵着:“春姑娘轻轻地飞来了。她飞过高山,来到江河,飞过森林,来到田野,把春风春雨送到人间。一群群小鸟跟着春姑娘,向四面八方报信:春姑娘来啦!春姑娘来啦!”外婆、童童和十几个孩子身上背着竹篾扎成的纸翅膀,跟着她在院子里追逐着、叫嚷着。
“小朋友们,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啦!我们一起出去寻找春天。”芬芳带头,外婆、童童和孩子们尾随着她,一行人呼啦啦跑出了院门。
河边的田埂上也开满了油菜花,芬芳带着身后一长串儿的随从们跑着唱着:“春姑娘藏到了田野里。金灿灿的油菜花姑娘一见春姑娘来了,就立刻吐出像金子般的黄花来……”
突然,芬芳停了下来。田野里竟然回荡起《芬芳岁月》的旋律,芬芳浑身一震,她回过头,寻着音乐的来处找了过去。
小路的尽头,油菜花田边,两辆黑色路虎就停在小路的尽头。车门大开着,《芬芳岁月》就是从车子里轰鸣的音响喇叭里传出来的。车两旁围满了人,丁阿姨分开人群,拉着一个浑身叮当作响的小伙子走了过来,激动地:“小荣,小荣,快看,是谁来了?”
芬芳呆呆地看着他们走近,小伙子朝芬芳笑笑,他摘下了墨镜,是林越那张熟悉的阳光灿烂的笑脸,他张开双臂:“芬芳,我回来了。”
芬芳手拉着童童一动不动,她眼里是久别重逢的伤感,但脸上却挂着微笑,一动不动地望着林越。外婆神色紧张地站到了芬芳身边,扯扯她的白斗篷:“芬芳,这个流氓是谁啊?”林越亲热地上前一把抱住了她:“什么流氓啊!外婆,我是林越啊!小混蛋林越啊!”外婆专注地看着林越:“哦,哦,林越啊!认不出来了,长大了,认不出来啦。”
林越有点儿蒙了,他疑惑地看着外婆,望望芬芳。芬芳指指脑袋:“年纪大了,记性不好,经常忘事儿。”林越的视线转到了童童身上,童童正好奇地仰着脸打量着他。“童童?童童!”林越询问着蹲下去把童童抱了起来,举过了头顶:“童童啊!宝贝儿!一晃你就这么大啦!”童童“呀呀”大哭起来,在林越怀里连踢带蹬着,他尴尬地赶紧把童童放了下来。
芬芳带着林越一行人回到了出租屋。芬芳的房间几乎没变样,只是多了几书架的书。林越趴在窗口望着院子里的景象,不停地感慨着。芬芳应承着,不时地偷眼打量几下,林越已经不是两年前的那个林越了,他浑身上下散发着明星的感觉。
院子里站着一堆人,一个导演模样的人在跟摄影师比划着,其他人忙进忙出,有的拿照相机拍照,有的拿摄像机录影。童童咯咯地笑着,拖拽着外婆把两只母鸡追的满院子乱跑。虎子叼着一条半尺来长的鱼从墙头上跳下来,直窜厨房而去。
林越看到了:“哟哟,芬芳快看呐,那只猫好像叼了一条鱼进厨房啦!”芬芳笑着道:“这就是虎子啊,现在已经是村中一霸了,可厉害呢!你待会可别冒冒失失地去抱他啊,他不认识你了,可真挠你啊!”“这只臭猫!本来还指着他能帮你抓老鼠呢,没想到他居然偷鱼吃啊?”“什么偷呀!那是他自己河里抓的鱼,虎子可神呐!还经常抓一条回来放在灶台上呢,他现在进厨房,肯定是放鱼去了。”
林越不可思议地探头望着,虎子从厨房里出来了,看看满院子的人,跳上墙头,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