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从家里偷出了户口本,在街道开好了婚姻状况证明,他催芬芳也抓紧去办。芬芳在系办公室门口兜了一圈后又犹豫了,她面带焦虑地走下了楼梯,周可跃从后面追了上来,她拍了拍芬芳的腰,调侃道:“荣芬芳,你是不是又不急着嫁人啦?前一段时间疯狂减肥,现在又开始放任自流啦?看看,这小肚子都出来了。”
芬芳心里一惊,下意识地赶紧拉了拉衣角盖上肚子,正在尴尬时,林越出现在了她们面前:“周姐,我们芬芳已经有主了,减不减肥当然无所谓了。”林越笑嘻嘻地过来勾住了芬芳的胳膊,周可跃一脸的惊讶:“林越?你们俩这是……”林越得意地道:“我们俩这是怎么一回事儿,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周姐?”
周可跃惊喜地欢呼了起来:“哎呀!看出来了看出来了,你这个荣芬芳啊,平时蔫不溜丢的一声不吭,你这保密工作做得也太好了吧?我还替你瞎操心呢,一个劲儿地托人给你找婆家呢。还不都怪这个傻丫头嘛!明明有主的人了,还藏着掖着的,害得我差点搞出笑话来。”林越嬉皮笑脸地说:“哎哟,周姐,你可别再瞎忙活了啊,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你再给她张罗婆家,那不是棒打鸳鸯嘛。你别看她长得黑,可是脸皮比纸还薄呢,死活不愿意把我拿到太阳下来见光。你呀就别再骂她了,回头她就该教训我了,她那一身的本事就是专门用来欺负我的。”
芬芳拽着林越的胳膊,把他拉到了一个僻静之处。芬芳责怪道:“你刚才都胡说些什么呀?他们很快就会传出去的,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林超笑嘻嘻地说:“铺垫一下啊,我先给他们吹吹风,免得到时让他们感到突兀啊。嗳,你开好证明了没有?我跟你说啊,你这肚子可是马上就要藏不住啦,刚才周姐不都说了嘛,你可不能再磨蹭了。”
芬芳终于被林越说动了,她去系里办好证明后跟着林越去了民政局,走到婚姻登记处门口时,她又停住了。林越发现她的手抖个不停,就一把将它握住了,他甩了甩芬芳的胳膊说:“哎,胖儿啊,你快看,你看里面这一对对的样子,我怎么看着他们个个都是来假结婚的呢?”芬芳不由得往后倒退了一步:“你在瞎说什么啊,林越?”林越笑了:“你看他们笑得多假啊?一点儿夫妻相都没有,怎么看都不般配呀,哎,你看镜子里,我们俩,我们俩多有夫妻相啊!我,活脱脱就是地下党员李侠嘛,你嘛,谁敢说你不是何兰芳啊?你看你这一脸的正气,多么大义凛然啊?快点儿上场吧,咱俩一上场,肯定把他们全镇了!”
芬芳的脸色尴尬极了,她的心里像是倒翻了五味瓶,哭也不是,笑也笑不出来。“喂,兰芳同志,亲热一点,亲热一点嘛,”林越说着把芬芳往自己怀里一拉,搂着她耳语道,“我林越对天发誓,这件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对不会走漏风声的。”
林越把芬芳往前重重一推,两人闹闹腾腾地进了婚姻登记处的大门。
芬芳的房子分下来了,就是那幢灰砖筒子楼,一间和芬芳原先寝室差不多大的朝北房间,四壁都已经斑驳不堪了。林越和芬芳在里面转来转去,比划着该怎么布置房间,芬芳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林越有些遗憾:“要是有独立的厨卫就好了,关起门来就是自己的小天地了,省得天天跟整层楼的人堆笑脸了。”芬芳说:“已经够好的了,林越,要不是师大三村竣工了,就这间小房子也根本没有我的份啊,知足吧!我这辈子,第一次有了自己的窝,这可是我和孩子幸福的港湾啊。谢谢你,林越,没有你,就没有这一切啊。”
林越提醒芬芳该回去跟外婆投案自首了,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这件事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还是早去早安生。
芬芳在林越的陪伴下鼓足勇气回去了,她哆哆嗦嗦从包里拿出结婚证放到外婆跟前,看到外婆的脸一点点变青,芬芳吓得一声都不敢吭,林越硬着头皮说道:“外婆,我们给你报喜来了,我和芬芳结婚了。”外婆刷地就把结婚证朝芬芳的脑袋上扔了过去,她拍着桌子大骂起来:“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啊?有哪家的姑娘像你这样把自己嫁掉的啊!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外婆还有这个家吗?你是不是当我们都死掉了啊!那你还回来干吗?我活了七十多年,还从来没有听过这种的事情呐!”
江建军在一旁也无奈地摇着头:“芬芳不是舅舅说你,你这事儿做得实在太过分了。”冯阿菊也气急败坏地骂了起来:“这个小赤佬从小就欺负你,你挑来挑去的怎么就挑上他了呢?芬芳,放着憨厚老实的小王你不选,那你好赖不济也找个有正经工作的啊,将来你养他啊?真是的,不知道你哪根筋又搭错了。”
外婆怒气冲冲地一把把芬芳从沙发上拎了起来,“你还好意思在这儿坐着,起来!到你妈面前去报个喜,让她也高兴高兴!”外婆推推搡搡地把芬芳往江建英的遗像前赶。芬芳躲闪着,差点撞在桌角上。林越赶紧站起来,挡在了芬芳身前,他脸上赔着笑说道:“外婆、外婆,你轻点,芬芳现在的身子可碰不得啊。”外婆一愣:“你、你……你什么意思啊……”林越挠着头皮傻笑一声:“嗯……这个嘛……外婆你、你就要做太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