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超硬着头皮回了家,他把自己这阵子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跟妈妈做了汇报,张老师脸上露出极其失望的表情:“你可真有出息啊,感情上受点儿挫折就背叛了理想,唉!我真是太失败了,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没出息,我枉为人师啊。林越他整天胡闹,我的确是失望,可你是让我绝望。你还不如林越呢,他至少还在为了一个不着边际的理想瞎折腾!而你呢?十几年的寒窗苦读啊,林超,你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看着妈妈痛心疾首的样子,林超急切地要表达自己的想法:“妈,您别误解,我只是放弃这段不现实的感情而已,可我并没有放弃理想啊,其实真的应该感谢宋颜,是她让我更清醒了,让我看清了今后的方向。妈,昂扬集团的老总是谁你知道吗?是高文涛啊。我以前也想不明白,觉得他没追求,意志不坚定,可现在我完全理解他了,而且,我决定以他为榜样,去实现自己的理想。我不是为了钱,我是为了让社会认可自己。前一段时间我把书稿给烧了,您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转了六个出版社得到的都是退稿或索要赞助费的回复,我突然明白这个社会已经彻底转型了,所谓的学问已经被挤到了最边缘,成了文人自娱自乐自慰的小玩意了,您别激动,妈,你想说什么我知道,但是社会的价值观是不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的,人微言轻,不成功就没有话语权,这就是现实。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我就是再写上三十年,也抵不过高文涛一次演讲的效果啊。妈,做学问就好比你当老师,你教得再好,可讲台下面连一个学生都没有,你说这学问是不是白做了?烧掉书稿,就是为了让自己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来,我想成为一个真正有分量的人,我想作为主角站在社会这个舞台上。妈,你相信我,你的儿子在任何地方都会出类拔萃的,我绝对不会辜负你,也不会辜负自己,现在,大好的机会已经摆在我的面前了。妈,你就看着我一步步地登上山顶吧!”
张老师深受刺激,本来她是想要好好给林超上一课的,可是林超反过来给她上了这么一课,她捂着胸口半天才说道:“林超,你真的变了,变得我快要不认识了,我不想再跟你辩论了,往后的路,你就好自为之吧。”
林超的机会很快就来了。几天后他再次被请到了总裁办。高文涛开门见山道:“林超,有一个想法想跟你沟通一下。我想设立一个新的部门企业文化部,你觉得可行不可行?”林超两眼放光:“我觉得很有必要,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影视、出版、网络信息等等,哎呀,我都不敢再想下去了。高总,一个企业要做大,必须有自己的企业文化和核心价值观。”
高文涛的大手在林超肩上重重一拍:“好!林超,我说过,归零以后会让你的能量变得更加浑厚,而你现在更多了一份自由的、敏锐的想象力,想象力可是最宝贵的啊。从今天起,你就升任企划部艺术总监这个职位了,我明白地告诉你,这是一个虚职,什么都可以管,什么都可以不管。从现在起,我只给你一个任务,你要完全自由的去发挥你的想象力,不用做任何具体的项目,只要给我大胆地想下去,如果你需要人力资源和资金支配,跳过所有上级部门,我直接给你批。只要哪一天,你有信心来跟我说你再也想不下去了,那就是一个新部门的诞生之日了。年轻人,希望你能在我这里找到你事业的方向。”
林超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这一刻他觉得他已经握住了他无可限量的未来。
林超昂首挺胸大步走在师大的主干道上,他大口地呼吸着寒气中干草的清香。辞职后这是他第一次重新踏进校园,是的,离开那天他就想好了,他林超一定会昂着头回来的。
芬芳没想到林超会主动来找她,他们一起去学校最好的餐厅“吃大餐”,林超一边劝芬芳多吃,一边跟来往的熟人打着招呼。菜已经摆了满满一桌子,可服务员还在不停上菜。芬芳嗔怪林超点得太多,看着就饱了,林超难得嘴上抹蜜,他说你整天给我送吃送喝的,我也得有机会表表我的心意啊。
芬芳坏坏一笑道:“其实你今天来这儿吃饭也是为了证明给大家看,你离开学校后过得越来越好了,对不对?”林超也不想掩饰:“哟,你变得越来越聪明了嘛。”
芬芳吃得心满意足,从餐馆出来后,林超拿出一个礼品盒递给了芬芳,里面是一部最新款的摩托罗拉翻盖手机。芬芳被吓了一跳:“啊?你给我买这么贵的东西干吗呀?我又不做生意,拿着它防身又太小,没用啊。”林超笑嘻嘻地道:“怎么没用啊?有了它,你再去给我送饭的时候,就不用站在门外傻等啦。”
芬芳听了心里一阵激动,林超这么说,说明他还是欢迎她去送饭的呀。这时林超的口袋里一阵电话铃响,他掏出来一部手机,跟芬芳的款式型号一模一样。芬芳乐了:“哎呀,跟我的一模一样啊,原来你买了两部啊?”林超示意她不要说话,走到一边接通了手机。芬芳听不清林超说什么,但却看到了林超脸上的表情很认真很殷勤。
林超讲完电话过来,芬芳装作随意地问道:“是老总的女儿打给你的吗?”“是她爹打的,让我马上过去找他,我得走了。”林超急急地朝校门走去,芬芳一边送他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嗳,林超哥,我问你件事儿,你跟你们老总的女儿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林超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就是她的一乐子。就是陪着她开心陪着她乐呗,逛街、吃饭、看电影、买衣服、听音乐会,总之,只要能哄得她高兴就行。”
芬芳停住了脚步,惊讶地望着林超:“啊?是这样啊?你就甘愿做她的乐子吗?”林超无所谓地耸耸肩:“要是放在以前,我早就一甩手不干了,现在,我不会那么幼稚了,我心里肯定是一百个不愿意,但我脸上再也不会露出来了。因为我心里清楚,我这是为了我自己。高文涛利用我帮他女儿疏导心理,我利用他女儿为自己争取机会。芬芳,你不用露出为我痛心疾首的样子来了。我离开学校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好准备了,人生是悲壮的,想要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就不能在意任何人向我投来的任何目光。只要想明白这一点,只要能奔着我的理想去,就算你骂我无耻,我也会不露声色的。”
林超就像是对神宣誓一般地说完了这番话,然后拦下一辆出租车头也不回地就上车走了,连一声道别也没给芬芳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