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一大早大叫大嚷的干什么呀?吵架不算还要砸东西,你们干吗老是拿我吃饭的家当出气啊?怕家里来不及穷啊?”江母弯腰捡起被阿菊摔碎的碗片。“这个女人,又发神经病了,为了这个碗橱跟我搞半天,硬是不肯让我往房间里头搬,我恨起来就把这个橱劈了!”江建军愤愤地向母亲抱怨着。冯阿菊瞪着眼用手里的盘子戳着江建军的胸膛,“你少在这里装横啊!你劈,你劈一个我看看,真劈了我倒是得另眼看你了。”
“好了好了,都别闹了!饭都给你们买回来了,还等着我一个个的喂啊?”江母从冯阿菊手里抓过盘子,顺手把早点摆放进去,“赶紧端回去,吃完饭有力气了再来搬也不迟。”
冯阿菊杵在那里不肯走:“妈!咱干吗非得搬啊?这公用的地盘,谁家占下了就是谁的嘛。这么大一个碗橱往房间里一放,屋里连转身都困难。反正这块地方今天我就占定了,就是不搬!看他们能拿我这个大肚子的怎么样?”冯阿菊那副决绝的样子让江母无可奈何。“行,你、你就在这儿捍卫领土吧!真能抢下来,你就是咱们家的大功臣。”江母摇着头走出了公用厨房。
江建英庆幸自己没有死在半路,她终于咬着牙坚持到了上海。从41路车上下来后,再走十分钟就可以到家了,但她却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芬芳,妈妈要在这里坐一坐,你先去找外婆家。从这边一直穿过去,就能看见向阳一村的大门了,进大门后往右一拐,有一条石子路,一直走就到7号楼了,去吧,芬芳,快去吧。”江建英说完闭上了眼睛,像是要睡过去一样。“妈,妈,你怎么又睡啊?你别睡,你醒醒啊……妈,你是不是饿坏了?我给你拿吃的。”芬芳着急地在军用书包里翻找,可是一无所获,连水壶里面也空空如也。江建英虚弱地睁开眼睛,她软软地朝芬芳挥挥手:“去,去呀,芬芳,去找外婆,找到外婆就有吃的了……”
芬芳撒开腿向着妈妈所指的方向跑去。她看到了向阳一村的大门,她跑上了那条台硌路,她在那群小调皮的歌谣中摔倒,她在他们的哄笑声中爬起,她拼命向前跑着,她要快点找到外婆,否则妈妈会被饿死的。但那些外观一样的房子让她彻底迷了路,她含着眼泪一边跑一边念叨着:“7号,7号,7号在哪里啊?”
7号2楼的公用厨房中此时正上演着一出吵闹剧,冯阿菊一手叉着腰、一手举着个瓷盘,站在碗橱前,一脸悍相。江建军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互相拉扯着对方的衣领,江建军扯着嗓子喊道:“你放不放手啊?你到底想怎么样啊!”小伙怒气冲冲地回敬道:“我不想怎么样!让我放手可以,你马上去把这个碗橱搬走,或者让你老婆闪开,我亲自动手搬。”“哟!嗬!还马上?你们这家人够横的啊?”江建军讥讽道。
新搬来的那家人其实一点都不横,夫妻俩都是当老师的,男主人林老师长得一脸的憨厚老实相,他的妻子张老师也是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两个儿子,一个8岁,一个12岁,弟弟林越机灵调皮,哥哥林超稳重懂事。那个跟江建军耍横的小伙子是张老师的小弟张小武,他今天过来帮姐姐搬家,实在看不惯江家的无赖腔调,才冲上去出手的。
张老师一边劝小武松手一边跟江家讲道理。“你们前两天就答应把这块地方腾出来的,说到就得做到,你们不能不讲信用啊。”小武一脸不屑道:“姐,你别跟他们多啰嗦,这种人我见多了,跟他们这种人打交道,竖的不行,那就得来横的!”江建军一听这话来劲了:“哎,大家听听!听听啊,还竖的不来来横的,怎么啦,仗着你们搬家人手多啊?告诉你,我们这种人在一起住了十来年了,心齐着呢,怕你一个新来的啊?”江建军试图把周围观战的邻居拉入己方阵营,小武彻底被他惹火了:“看你这熊样,我还仗人多欺负你?对付你,我让你一条胳膊、一条腿!”小武真的发力,场面开始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