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润的清光缓缓流淌在这昏暗的岩道内,在二人的目光下,渊海剑在空中飞了一转,最后停在了百里淮年的跟前。
他虽是知道渊海剑充有灵性,却从不知道没有他的指令,渊海剑会自动挥发念力。
百里淮年屈膝从地上站了起来,面上看不出丝毫警惕,似乎早有预料一般,不痛不痒的问道:“你是谁。”
“年轻人,你好啊。”渊海剑微微晃了一下,那道声音果然是从剑里出来的。
听他的声音似乎也不是一个中年人或者老年人,何故会叫他年轻人。
似乎想到了什么,那人轻笑了一声,自言自语一般:“我竟忘了,天下大定早已是几千年了。”
话虽古怪,却叫百里淮年多了一个心,他同晋凡胤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虚行一礼。
“敢问前辈为何会在我的剑里。”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渊海剑并不是普通的剑,这说话的人很有可能只是一缕虚魂。
然而他非但不怕他的剑,竟还将魂魄寄居在了他的剑中。
“难道你忘了么?”话中已有所指。
百里淮年不解的看了晋凡胤一眼,忽然想到方才裂缝莫名其妙愈合一事。
“你是那束光。”语气是肯定的。
只怕这人想寄居的并非是渊海剑,而是他的身体,否则百里淮年适才也不会有举剑挥向岩壁的古怪举动,只怕就是他在搞的鬼。
“不错。”那人并未辩解,正如百里淮年所想一般:“若不是这把剑过于霸道阻碍了你我之间的空间,此时我应该是在你的体内。”
晋凡胤面色微冷:“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现在在莫渊大陆的某个临界点,这个结界不论是谁都无法破开。”年轻的声音在岩道内虚无缥缈的散开。
百里淮年却似未听到一般,伸出广袖下修长的手,握住了剑柄。
微微倚靠在剑旁,懒洋洋的口气漫不经心:“随便吧,反正我们又不急。”
晋凡胤也很配合的点点头,伸展双臂,双手叠交在脑后悠闲的往后一躺。
“那我先睡会儿。”说着在战戟上翻了个身过去。
“等等,难道你们不想出去么?我有办法可以让你们出去的。”渊海剑在百里淮年的掌心中剧烈抖动,却始终挣脱不开。
百里淮年的嘴角微微上扬,侧躺着的晋凡胤也同样长眉一扬,目光中盛着狡黠的光。
至交便是如此,一个表情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见两人并不回应,渊海剑抖的更厉害了:“难道你们不知道,结界外有十几只找你们的信引被困住了么。”
百里淮年嘴角微翘,似笑非笑:“那又如何。”
“只要你让我寄居在你体内,我就可以帮你们出去。”
“连身份都不敢说的人没资格和我讨价还价。”荼白色的广袖一抬,掌心聚出一道罡火,不留丝毫余地的拍向剑身。
渊海剑猛然一震,内里弹出“嗡嗡”的声音来,里头那缕虚魂却出乎百里淮年意料之外的没有被震出来。
“只要我想,你是赶不走我的。”年轻的声音也微微沉了下来,一扫方才轻松的语气。
百里淮年举起剑到眼前,危险的气息从不羁的双眼中呼之欲出,声音冷淡:“我有的是办法。”
心宽的很,却也不代表没有脾气。
向来懒散疏松,懒洋洋的气息一旦被收敛,身上便会涌出叫人极其难受的凛冽和霸道。就连那身雪白的宽袍,也显得没有那么不修边幅,一反常态的冷漠起来。
那种强烈的排斥着周围的气息,连晋凡胤都下意识的警惕起来。
“尽管试试。”渊海剑内的声音沉沉传出。
百里淮年嘴角扬起一抹自负的笑,反手一挥,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银白色的弧度,“铮”的一声没入了岩壁里头。
他没有管那柄剑,眸中冷意渐隐,闭目凝神。
聚集精神之后,意念果然收到了信引的讯息,强行提起体内一股真气,试图知晓信引的内容。
信引讯息传达之后,百里淮年心头猛的一跳,睁开眼便觉喉间一甜,一口血吐了出来。
“怎么回事!”晋凡胤也看出不对,立马上前。
抬袖擦掉嘴角的鲜血,百里淮年面色微沉,漆黑深邃的眼里似乎浮了寒冰一般薄凉冷漠。
“马上回去。”
*
细珠串绕的卷帘在晨风中微微晃动,沉香弥漫在房内久久不散。
三天来尹修一直守在重阳的床边,昼夜不眠使得那双眼睛中布满血丝,英俊的眉眼间除却疲倦,更多的却是焦虑和担忧。
晨曦斜斜从门外照了进来,少女睡的安详又无声。
她身上被陆辛雨施了银针,暂时压制住了体内的蛊毒,却终不是长久的办法。
听到走廊上传来的步伐声,尹修倏的起身,立马迎了出去。
“陆师叔,如何了,百里师叔可回来了?”向来稳重,此时却分明已是乱了阵脚。
陆辛雨脸上亦是布满疲倦,不忍心的闭上眼睛,缓缓摇了摇头。
原以为百里淮年收到信引就会迅速赶回来,可这两****已经放了十几只信引,不仅没有得到回应,更是石沉大海一般没了音讯。
尹修嘴巴紧抿成一条缝,英俊的面庞上面无表情。
三日内,中了噬寒蛊的人不同异性交合,中蛊人将会全身起疹,受尽疼痛蚕食,腐烂而亡。
尹修微微垂眸,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痛色,语气却有一种异常的坚定:“我不会让她死的。”
玷污那样率真又纯洁的少女,他甚至都不敢想象。
陆辛雨面色微变,目光触到他坚定隐忍的脸时,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已经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你想好了么?”
尹修点了点头:“我会对她负责的。”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更好的方法了,陆辛雨没有说话,将重阳身上的银针撤下之后,便守在了门外。
银针被撤之后,蛊毒便又开始蠢蠢欲动,床上的少女从昏迷中很快醒了过来,****和疼痛蚕食全身,痛的她沙哑着嗓子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