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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看着一一喝下安神的药,又确保她的左手伤口不会再裂开,成涯才起身准备离开,低头却瞧着小哑巴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一动不动的望着他,他好笑道:“怎么还不睡,累了吧。”

一一点头,却眨着眼目不转睛的,他给她理了理被角,安抚道:“安心休息,今晚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许是药性上来了,又或者是成涯的保证起了作用,她的眼神开始有些涣散,似乎努力想睁眼,却最终还是沉沉睡去。成涯瞧着那安宁的睡颜半晌,不自觉的杵起了眉,最后悄无声息的退出房间。

“小哑巴睡了?”屋外倚在墙上的锦衣公子问,成涯点头,他却忽而笑道:“酒鬼,我是真的好奇,你从哪里捡到的这么有意思的丫头,她带着一身伤,又扮成小乞丐,这些我都能理解,但是她居然能一眼辨出特派使的信物真假,你不觉得这丫头的来历太可疑吗?”

“是,你说的没错,”成涯道,言罢便转身向外,薛浩愣了,急急道:“你干嘛去?”

“去找这些问题的答案。”

成涯的声音远远传来,人却已经消失在拐角,瞧不见了。

布衣侠客下楼时,差点与一姑娘撞的满怀,他身手敏捷的避开,又小心托起摔倒的粉衣姑娘,客气道:“周姑娘小心。”

此人正是周家姐妹中的妹妹周媛,一见这俊朗不凡的侠客如此温柔的同她说话,心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她红着脸,冲成涯行了一礼道:“多谢成大侠,没想到成大侠还记得小女的名字。”

成涯笑笑不语,他此番本是想寻周家姐姐周斓,请她帮一个忙,可却不见姐姐倒是碰到了妹妹,成涯思酌片刻,便笑道:“不知周姑娘可否帮在下一个忙?”

周媛欣喜道:“那是自然,还请成大哥不要客气。”

成涯自袖口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周媛,“舍妹顽皮弄丢了行李,还请周姑娘明日替舍妹买一套合适的衣裙,成某在此先谢过姑娘。”

原来是妹妹不是红颜知己,周媛闻此心里乐开了花,对一一仅有的不满都烟消云散,她打定主意要同心上人的妹妹套好关系,便浅笑着接过银子道:“成大哥放心,媛媛一定让令妹满意。”便牵起裙角向楼上小跑去,那身姿如同正在扑蝶的少女,成涯却无心欣赏,瞧着天都黑了,他抱了几坛酒便上了屋顶。

“好酒好月,一人独赏岂不可惜,”撕开酒封,女儿红的香气四散,成涯举起一坛尚未开封的,忽而运起内力向后一甩!

未曾听到坛子落地的清脆之声,成涯不由得笑了,举起手里那坛酒道:“今日多谢你对那人的不杀之恩。”

“在下不是傻子,即便是要教训那人,也不会白白被人当了枪使,”身后忽而多了一个浑厚低沉之声,成涯饮了一口酒,爽朗笑道:“兄台确实聪慧,成某佩服,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在下无姓,单名一个陆字。”

成涯一怔,随即笑道:“原来阁下是丫头家的死士。”

阿陆沉默片刻,算是默认了他的猜测,成涯道:“若是成某没有猜错,阁下自十日前就一路跟随我等,还一路替我们处理掉了那些麻烦,不过既然你已寻着一一,为何一直隐在暗处秘而不发,若非此次一一出意外,你一时情急露了踪迹,成某也难发现你。”

“小姐遭人残害流落江湖,半月前才露了踪迹,主人特派阿陆于暗中护小姐周全,仅此而已。”

“哦?”成涯这下才是真觉奇怪,不禁好笑道:“既然如此,为何不派人接一一回去,我终究是外人,不可能长期顾着这丫头。”

“家逢变故,我家主人一时无力护小姐周全,而主人早已听闻阁下的侠义之名,得知小姐巧遇阁下,便想将小姐托付给阁下,若能一路得缚恶剑相护,小姐必能相安无事。”

成涯失笑:“你家主人这可是赖上我了?”

阿陆不语,半晌后忽而单膝跪下,“小姐流落江湖数月吃尽了苦头,想来成少侠也不忍心见小姐继续流浪,待事了主人自然会接小姐回家,我府上下必不忘成少侠的大恩大德。”

成涯发觉自己低估了一一的身世,他之前曾猜她如此了解那特使玉璧的来历,或许是来自天下第一玉雕师的家族,可现如今……竟是他错了。

“这是医治小姐断腿的药,”那黑衣男子甩过一木盒,“小姐骨伤时日已久,需先将其断骨重新折断,再敷上此药膏,半月便可正常行走。”

他接过手,打开盒盖轻嗅了一番,奇道:“竟是三花玉露膏。”

“成少侠好眼光,”阿陆神色丝毫不变,“有此奇药,再有琅琊少公子相佐,小姐的腿伤想必不会有问题。”

成涯挑眉,薛浩在外向来化名为薛然,也极少在江湖上露面,所以阿陆这般轻易道出薛然的身份时,他心中的猜测算是坐实,道:“薛浩自己都没把握,你倒是信他。”

“属下是信主人,属下相信主人的眼光不会有错,成少侠也不会辜负了主人的信任。”

“哎,好大的一顶高帽子,在下倒是不得不受着了,”成涯将三花玉露膏收进袖口中,仰头饮尽酒坛里的最后一口酒,他忽听后院传来薛浩的咒骂,便将手中的空酒坛一把扔给黑衣男人,“喏,帮我拿着,喝完还给楼下小二,若是酒坛不对数他是要扣工钱的。”

“怎么回事?”阿陆也准备起身,成涯却回头笑道:“无妨,不过是一条被踩了尾巴的狼,按捺不住出手了,你就在这里好好守着一一,其余的交给我。”言罢便一个纵身跃下屋檐,悄无声息的远去。

而成涯略至薛浩身边时,腰间缚恶却已出鞘,剑光一冷,顺势就阻了来者的一掌,他又取了袖口暗藏的一枚石子,运气弹至那人右肩处,气力反弹,那人被迫后退三步,成涯趁机提了薛浩一提,将他也拉远了些,这才静下来瞧对方。

戴着黑色面罩遮住了脸,只是这身形却让过目不忘的成涯瞬间认了出来,他轻笑几声道:“冯大人来此作客,为何还蒙着面,莫非是心虚?”

那人挺直了腰身,大笑两声索性摘了面罩,“既然成少侠诚恳邀请,我又岂有不遵从之礼。”薛浩捂着胸口小声提醒:“此人内力出奇的雄厚,我竟不是对手,酒鬼你且小心。”

成涯微不可见的点头,暗地里却提了内力,更加细致的盯着此人一举一动。薛浩师承其父,武功也算是同龄人中的翘楚,这冯嗣裴竟也能将其一举击败,的确不可小觑。可观此人年纪不过三十出头,又是如何修来如此高深的内力?

不等成涯想明白,冯嗣裴却将手里的面巾朝二人面前一推,缚恶初初破了这灌了真气的面罩,冯嗣裴却已立掌杀来,瞬时浑身真气暴涨,成涯心下一惊,立刻脚尖点地跃起及时避开,竟还是被掌风割下了一块衣角,成涯瞧着那飘落在地的布料,不禁叹道:“阁下功力高深,成某受教了。”

冯嗣裴长笑两声,声音如钟鸣远扬,竟还带着几分内力,他道:“若不是怀疑那个哑巴看出了什么,我也不会来此一试,看来……还是没能骗过你们。”

“阁下杀害了龙腾山庄特派使,又弃车保帅舍了你的同伙,妄图借我等之手除之后快,”成涯一面分神瞧着他的动作,一面笑道,“可惜你的同伙料到有一天你会杀他灭口,早就留了证据,你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冯嗣裴冷笑两声,成涯道:“你这般所作所为,不怕被龙腾山庄的人知道?”

“龙腾山庄又如何,不一样被老夫玩弄于鼓掌之间,”冯嗣裴傲然道,声音却蓦地苍老起来,“你们可知老夫已今年五十有三,黄口小儿,老夫这就送你们二人去见阎王!”

刚刚说完,冯嗣裴就如同离弦之箭,起势如银龙走蛇,带起滚滚气浪!如今这二对一的局面,他本应先解决负伤的薛浩,却甚是自负根本不将江湖这俩后起之秀放在眼里,而成涯显然武功更胜薛浩一筹,自然更想与之比较一番!

缚恶迎风而上,成涯挽了个剑花虚晃一招,堪堪抵挡住他这破天一掌,薛浩此时立于二者三步之外,妄图寻找冯嗣裴的罩门,却发现肉眼所见之处,竟处处笼有真气,此人内力之充盈,实在不是他们二人能够比肩的!眼见缚恶被缠死,成涯换了左手持剑,右手化掌,竟是打算和对方强拼内力!冯嗣裴嗤笑一声:“不自量力!”便抬手直直对上!

二人掌心相对的那一瞬,激起千层气浪!成涯被击的倒退十步,更是直直吐了一大口血来!冯嗣裴狂笑道:“所谓缚恶剑也不过如此,言过其实。”

薛浩立刻扶了成涯起来,斥道:“你喝酒喝多了还是喝醉了?!明知道他内力深厚还敢跟他硬碰硬,你真不要命啦!”

成涯抹了嘴角的血,竟露出三分诡计得逞的笑来,他扯了薛浩的衣角,在他耳边悄声道:“且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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