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曲悠扬婉转,褚一航站在角落里背靠着水晶幕墙。英气的五官笼在灯光照不到的阴影中。眼睛一直看着那个男人怀里的她。
她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紫蝶。带着掩藏不住的魅力成为全场的焦点。
耳边仿佛还听得见她哭泣着瓮声瓮气的说:“褚一航你背我,长大了我就嫁给你给你当媳妇儿。”她声音是那么稚气,可是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当了真,他发誓长大后一定要娶她。
从第一次看到她起他就对她着了迷,守着她,陪着她,掏心掏肺的给她自己能给的一切,也不管她需不需要。唯独没能给她最想要的。
是他自己失了信。
深爱的她就那么无声无息的离开,再见已经是陌路!
那是他结婚前一个月的某天,当他避过家里派来监视自己的人,疲惫愧疚的回到他们的家时,苏澜一如既往的窝在沙发上抱着一个抱枕看电视打发时间,见到他回来,虽然没有如以往一样奔过去拥抱他,大大的抱枕后面的那张小脸却还是笑吟吟的冲他笑着,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狗眨巴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他知道她一直很任性,这么多天没有他的消息一定心里有些怨气。等他忐忑的走过去的时候站在她面前,她一跃而起抱着他的脖子,“咦!褚一航你没有买菜哦!”她闭口不问他这一个星期去了哪里。
他虚虚的拢在她背后的手有那么一秒的停顿,终于还是紧紧反拥着她,用力吸了吸她身上干净的馨香。还好有她!
这段时间他都快崩溃了。想着家里的压力,他怎么忍心丢下他小心翼翼呵护的宝贝。“澜儿想吃什么?我带你出去吃。”
抬起头看向他,一脸兴奋,“好哇!我想吃脆皮黄鱼卷,龙虾味噌汤,红烧海参……”她笑嘻嘻的报了一大串。她的眼眸中倒映的自己是那样心痛。
平日里的她对吃什么的要求都没那么高,偶尔带她出去酒店吃一顿贵的,还被她好好埋怨一番。那个时候看着她一边大快朵颐一边碎碎念,他就特别难过,因为自己不能给她最好的。
见他不说话,她伸出纤长的手指捏着他的一边脸颊,“干嘛苦着一张脸!是你自己要请我吃的,我又吃的不算多。算是你消失这一个星期的补偿吧!”她终于提起他消失这一个星期,没有半分怀疑和指责。
“澜儿……”
“怎么了?”她嘟嘟粉嫩的嘴唇,“吻我!”
他想告诉她——他的心从来没有这么乱过。那诱人的樱唇正等着他,埋头蜻蜓点水般划过。
见他敷衍了事,“你有心事?”一双水润的眼眸琉璃般纯洁,折射出世界上最美最吸引人的碎光。
要他怎么说,他不敢说,“澜儿都不问我这一星期去哪儿啦?”
“你的秘书不是说你出差了么?有什么好问的,我知道你忙,我还等着你给我盖大房子呢!”转而像是知道什么似的,“褚一航老实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没有……真没有。”他闪烁其词,“走吧!我带你去吃饭。”他拉着她的手,她一如既往的像只小白鸽一样快乐的在自己身边说个不停。
那一晚她喝了酒,脸色酡红。在昏暗光线的房间里如一个精灵,借着酒劲,她缠着要他。最后累得趴在他胸口。
他抚摸着她的头顶,想了许久的话苦涩的吐露出来,“澜儿……你愿意等我吗?”
他感到怀里的她突然有些僵硬,不回答,紧紧把头埋在他胸口。
他还是牵强浅笑,心里一抽一抽的难受,“我是说我们过几年再结婚。”他们本来已经约定等苏澜一毕业就结婚的。他想要她委屈求全,“我先送你出国留学怎么样?”说出这句话连他自己都鄙视自己的卑鄙。
半响沉默,在这段他等她回答的时间里,他就如同即将押上法庭的罪人,只能等待法官的宣判。
胸口传来一股疼痛,由丝丝入微到尖锐。
她的牙齿正在狠狠的细细的磨着他胸前的皮肉。久了就有一股锥心的痛从她咬合处散开来,蔓延到四肢百骸。
等她抬起头来时,嘴唇上沾满了血,有致命妖娆,她终于开口,“褚一航你为什么不躲,也不喊痛?又为什么一定要我到一个背井离乡的地方去等?当初都没分开,现在你要我离开你……不早不晚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她咄咄逼问。字字如刀,剐蹭着他的血肉。
他神色怜惜,哑口无言。
她继续说,“圣经上说女人是男人身上的一根肋骨,我想知道你的那根肋骨是不是一直都在?”
那一刻偏偏平日里爱哭的她并没有掉眼泪。只是用清亮的眸子看着他的眼。
他并不知道她已经知道了,他还以为只是他的一句:澜儿你愿意等我吗?触怒了她。
那时的他只能任病重的爷爷和父母操控自己的一切。
那夜之后,父亲又加了好几个人跟着他,他再也逃不掉。直到结婚那天看到那个凄凉逃离的背影,也没再看到她。只留下沙发上那一枚他花了不少心思的铂金素戒和一张飘落在地上的薄纸片。
她的娟秀的字迹——褚一航我知道你不要我了,所以我要先抛弃你!你是我爱不起的那个人!
其实他来不及告诉她,他从没想过要放开她的手,也从没忘记他们之间的那些关于生生世世的约定……那是他守护了21年的宝贝,他怎么会舍得放开她。那是他心心念念爱着的唯一的爱人,他怎么能忍受失去她的事实。
褚一航转着玻璃杯里殷红的酒液,就这一愣神的功夫,她却已经不在舞池里。向四处扫了一眼仍旧没有看见。胸口那红色的疤痕似乎隐隐作痛起来。
过去的20多年里她给了他两次伤痕,一处在额际,一处就在胸口。一处是印记,一处是惩罚。
脚上的鞋子明明是自己常穿的36号鞋,不知怎么的就夹脚。其实她的舞技并不好,以前褚一航教她的时候没少说她笨。她刚才机械的跟着汪承瑾的脚步旋转,脚疼得有些难受。她慢慢将自己的身体向汪承瑾的手臂靠过去,最后几乎是汪承瑾半抱着跳完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