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着两人,很久都没有说话,半晌之后,太后从上位走了下来,围着苏容的身子走着。
苏容有些猜不透太后究竟想怎么样,干脆以不变应万变。等着太后先开口。
“苏容,这件事,哀家不知道你说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既然你说那个女人已经死了,昨天下午的事,也确实是皇家对不起你!这两件事,哀家都不愿再缠绕此事了,相信以苏卿这么聪明的人,一定明白哀家的意思,有些事,一次就够了,哀家不希望有下一次!如果苏卿你还敢有下一次的话……”太后说着,一眨不眨的盯着苏容。
“苏容以后再也不敢了!谢太后宽恕!”苏容赶紧说道。
“哀家的手段,苏卿相比并不想亲自见识吧!这次哀家看在昨天的事上不追究,如果还有下次,苏卿……你就不用走着出去了。苏卿你可是明白了哀家的意思?”太后盯着苏容一字一句的说道。
“是,苏容明白,苏容以后再也不敢了!”苏容赶紧跪在地上向太后磕头谢恩道。
三皇子赵谨文看着苏容卑微的跪在太后面前,向太后致谢,感激太后对他的不杀之恩,那样的卑微,那样的刺眼。他的人,他说过要保护人!再一次挡在他面前,磕下头去。但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不行,他不能再忍下去了,所有的事情一定要尽快行动。只有除了太后这个老妖婆,苏容才能平平安安的在这个皇宫中生存下来。
可是父皇和母后还在太后手中,如果他冲动的话,很可能不仅救不了苏容,而且会让苏容陷入更深的危险之中。更有可能会危害到父皇母后和他的生命安全。
三皇子赵谨文的手垂在衣袖内,紧紧的握成了一拳。虽然知道苏容这样只是在太后面前装出来的,但是这幅情景,他还是没办法从容的面对。三皇子赵谨文死死的低着头。掩饰住自己内心的冲动。
“不过昨天的事,哀家能忍,苏卿相比很不甘心吧!被谨武这样欺负,还被逼调下冰冷的莲花池,苏卿相比不想就这么算了吧?”太后忽然话锋一转,看着苏容笑着说道。
“苏容不敢!”太后的笑容让苏容一下子紧绷了起来,每一次太后有什么招数的时候,都是这样的笑容。仿佛一切都在她的谋划之中一般。
“是不敢还是不想呢?没关系,哀家给你这个机会!”太后拉起苏容的脸,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敢动哀家的人,还敢诋毁哀家,想必他已经做好准备了吧!”太后放开苏容,看着窗台小声的说道。
“好了,起来吧!苏卿身体不适,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事情到时候哀家会让人通知你的!”太后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苏容冷漠的说道。
“是,苏容明白。”苏容赶紧颤抖着站了起来,低着头说道。
“到时候还请谨文好好配合才是呢!”太后笑着对站在一边的三皇子赵谨文说道。
“是,太后,谨文知道。”三皇子赵谨文也点了点头说道。
两人从太后寝宫走了出来。一起从皇宫里走了出来。
空荡的高大宫墙下,终于,一切又恢复了宁静。
苏容暗中松了口气,抬头却看到三皇子赵谨文依然冰封的脸,心中有些难过,低声道:“殿下——”
三皇子赵谨文看了看苏容,皱眉打断了他的话:“天气这么冷,你身子昨天才寒气入体,你的披风呢。”
没想到他竟问了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苏容愣了一下,解释道:“早上上朝走得急,忘记了。”
三皇子赵谨文面无表情地看着已经在身后的宫墙,听完他的回答,轻微点了下头,将自己身上雪白的狐裘脱下来,抬手一扬,轻轻暖暖地落在苏容身上。
苏容大吃一惊,刚要挣扎,三皇子赵谨文已经按住他的肩膀,低头为他整理妥当,系好领口的带子。
“殿下,我不冷,您……”
三皇子赵谨文的目光沉沉的,为他穿好狐裘,转而沉默地看着他的眼睛,苏容在这目光下停了口,心底泛起一阵说不出的酸涩,渐渐的,转为能够感同身受的疼,过了好一会儿,他听到三皇子赵谨文低声说:“你受委屈了。”
本能地就要反驳,想说没关系。而三皇子赵谨文摇摇头,不让他说出口。
苏容更加觉得心酸难耐,他隐隐知道,刚刚发生的一切,是又一次触痛了眼前这位善良温润如玉的皇子。
苏容想要安慰他,不自觉的伸出了手,迟疑地伸向前,就快要触到他的手指,猛然想到了什么,像触了电般,急急收回来。
苏容咬紧唇低下头去。双手放在身前,不自然的摩挲着。
三皇子赵谨文没有看到他的异常,转过身,声音很轻,但足够苏容听得真真切切,“苏容,我送你回府,到时候,按计划行事。”
三天之后是立春,也是一年一度的祭祀典礼。
当朝天子病体虚弱,缠绵病榻多日仍不能起身,好在并无生命之危,太后为向天祈福,求陛下早日龙体康复,非但没有取消祭祀的庆典,反而吩咐礼部积极准备,扩大排场。连被禁足的二皇子赵谨武也破例允修参加庆典。
那日宴会的名贵桌椅从千禧宫中气派地延伸出去,摆满了宽敞的殿前长廊,琼浆玉液,珍馐佳肴,满桌琳琅满目,香气四溢,所有皇亲贵族,五品以上朝臣均受邀出席,身份显赫官职高重的在千禧宫中有华美坐席,品级稍低的官员只能排在殿外,即便如此,那些披着披风受冻的官员也都觉得脸上有光。
二皇子赵谨武进千禧宫的时候正好碰到苏容,二皇子极为嚣张的对着苏容比了个时下在官员中间很流行了一个下流动作,苏容没有理会,端正的给二皇子行了个礼,然后自顾自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等候着宴会开始。
夜幕降临。
宫中一片祥和喜气,觥筹交错间,席间有美人醉红了脸庞。
苏容坐在殿外长桌旁,客客气气与同桌的各位大人饮了一口酒,挑了挑眼帘,不着痕迹地朝大开的殿门内看过去。
大殿之内,还真是一幅众生相。
东远侯赵东来也参加了这次的宴会,坐在左侧皇子下方的位置,一脸平静,看不出喜乐的和官员谈笑生辉。他的身旁是站在太后一边的杨将军,杜侯爷。右边是右丞相时叶。再往前,满是言笑晏晏的皇亲国戚,有些苏容认识,有些,却根本没有见过。
太后坐在首座,满身珠光宝气,脸上看不出一丝异样之处,微笑得恰到好处,同在上座的三位皇子之间相距甚远,大皇子赵谨行依然淡漠无神,二皇子赵谨武满目煞气,三皇子赵谨文静静含笑。往下是皇后及一众得宠的贵妃,有人冷淡矜持,有人醺醺欲醉。
苏容抬眼看过去的时候,正迎上三皇子赵谨文的目光。
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却偏偏就互相寻找到了,苏容微微抿紧唇,他看得懂三皇子赵谨文目光中包含的意义。
今日,便是太后安排的行动之日。
一切计划的序幕,就在今夜拉开。
浓夜降临,酒宴散场,宾客各自回去,繁华落尽,一切归于安宁。太后命人把早已无意中喝了迷药不省人事的皇后送回寝宫,临行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摊在桌上,被刻意灌醉的二皇子赵谨武与宣贵妃,唇角微微勾出一丝笑痕。
翌日清晨。
后宫的宣宁宫中爆发出一声划破整个皇宫的尖叫,早上伺候宣贵妃梳洗的宫女将脸盆打翻在地,惊声尖叫!听到惊叫,无数宫女冲进来,众人亲眼看到,二皇子赵谨武,躺在青纱漫卷的床榻之上,与宣妃娘娘一丝不挂地交缠而眠。而寝宫内四处都是两人的衣物,发生了什么事,一目了然。
直到太后带着皇后气急败坏地冲进来,床上两人才似刚刚醒酒,半裸起身,二皇子有些不明所以的揉了揉脑袋,就听到宣妃的尖叫。
看到自己的状况后,宣妃尖叫了一声,当场吓昏过去。
太后与皇后亲自审问,宣妃几乎哭断肝肠,一口咬定是二皇子赵谨武趁她醉酒,强占了她,二皇子赵谨武当场就扑上去要掐死宣妃,被侍卫团团围住,拉开的时候,宣妃已经差点没有了气息。太后暂时将二皇子赵谨武关进南凌阁禁闭,等待查清真相,再做处置。
皇后又急又气,想尽办法为爱子求情,太后好言好语,温声劝慰,并表示相信谨武的为人。皇后才稍稍安心。
没有想到,当天夜里,南凌阁的十八名守卫全部被杀死,被囚之人逃出,有人发现并通报太后时,宣宁宫中传来消息,有人看见二皇子二皇子赵谨武硬闯宣宁宫,太后赶到时,二皇子赵谨武正一刀捅入宣妃胸口,血流如注。
二皇子二皇子赵谨武犯下滔天大罪,被关入天牢待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