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公主走出去之后,太后“啪”的一声,重重的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双眼冷锐地打量着苏容。
“哀家要你说实话。”
“太后明鉴,苏容不知!”听到太后的声音,苏容赶紧回过神来,直直的跪在太后面前说道,一副无愧于心的感觉。
“真的是雪球跳过来你才打翻了盘子,还是你本来就想打翻盘子呢!”太后看着苏容,冷笑一声,牢牢盯着他的反应。
“太后明鉴,苏容绝不敢在太后面前造次!”苏容再一次叩头说道。
“难道苏卿不知,那糕点中,有毒吗?”太后端起手边的茶杯,轻轻的吹了口气说道。
“有毒……”苏容一下就愣住了,“太后怎么会……”看着太后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一时之间,与不成句。
“怎么,不相信哀家会这么做?如果不是有毒,哀家又怎么会赏给谨文吃呢!只是没想到,苏卿这一打翻,哀家哪里能再找到这么好的机会呢?苏卿以为呢?”太后端着茶杯,一句一字的说道,语气中平静的听不出一丝的愤怒,但是苏容却只感觉一阵寒风吹过来,和着本来就冷的空气,似乎要冻结了一般。
“太后赎罪,坏了太后的大计,微臣实在罪该万死,求太后赎罪!”苏容跪在太后面前不住的磕头道。
太后似乎对与苏容的这种反应感到很满意。
“那苏卿又知不知道,哀家下毒,意欲为何?”太后看着苏容,笑着说道。
“那毒药并非要他的命,却可以控制他,定时服用解药,安然无恙,若没有解药,就会全身骨骼脆裂而死,与苏卿颈后的银针,苏卿以为如如何呢?”迎着苏容满是惊恐的眼睛,太后挑了挑眉,看了看苏容霎时死人般的脸色,站起身来,踢开他,走了两步。
“哀家要借三皇子赵谨文之手,除掉老二谨武。二皇子赵谨武自认为党羽众多,有皇后和慕容家撑腰,就能得到江山了?做梦!哀家不想亲自下手,留人口舌,借三皇子赵谨文之手,演一场兄弟反目的好戏,等他除了二皇子赵谨武,再给他弑兄的罪名——到那时,这片江山,顺理成章交到谨行手中——”太后畅快的说道。
苏容俯首在地,头深深埋着,心脏剧烈地跳动。与他猜想的一般无二,太后欲控制三殿下,真的在打这样的如意算盘!只是太后为什么这样肯定,难道太后手中还有什么重要的力量是我不知道的吗?苏容忍不住在心里想着。
“可是——”太后慢慢转回身来,微眯起眼看着苏容,“决定这一切的毒药,却被苏卿这样一倒,就没有了,你坏了哀家大事,若是谨行继位受到影响,你能担当得起责任吗?!本来还以为苏卿是个明白人,现在看来是留不得了。”太后厉声的说道。
苏容的额头磕出血印来,声音颤抖,几不成句,“微臣罪该万死……一时手抖……坏了太后的大事,微臣愿做任何事……补救……补救……求太后赎罪!”
“补救?”太后笑了一声,眼中精光一灿,“好,哀家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若是苏卿能够将此事挽回,让三皇子赵谨文乖乖听话,除掉二皇子赵谨武,哀家就饶你。苏卿以为如何?”太后低头看着苏容说道。
“微臣……不知怎么做……”苏容匍匐在地上,等待着太后的指示。
“这是用月见草融合成的药丸,原本是用来抑制毒发的,但是苏卿现在还没有毒发,如果吃上这个的话,一个时辰之内就会开始毒发,苏卿是明药理之人,想必最能明白此中的到底,不如请苏卿先尝一颗,试试味道。如何?”太后抬起苏容的头说道。手中是一颗褐色的小药丸。
“是,苏容遵旨!”苏容看着太后手中的药丸,太后果然不知道他已经中了月见草。但是太后自己可能都不知道,真正能够控制人,让人欲罢不能的,不是毒,而是她手中的药丸。用这个药丸来解毒,功效,与罂粟无二。苏容在太后的注视下,接过了药丸,放在口中咽了下去。
看着苏容吞下了药丸,太后淡淡冷哼,“等离开后,你装作在哀家的责罚之下心怀不满,冲动之下去投奔三皇子赵谨文,强跟在他的身边,随时给哀家回报他的动静,并伺机让他服下毒药,听命于我。事成之后,哀家自会将解药给你,你就不必担心自己的性命了。”
苏容顿了一顿,连忙叩首,“微臣遵旨,微臣遵旨……”
“下去吧!”
苏容跌跌撞撞离开慈寿宫后,大皇子赵谨行从后面慢慢走出来,看了看门口,低声问:“您认为他会做到吗?”
太后饮了口茶,冷笑道:“苏容聪慧才学皆有,就是胆小惜命,他为了保命,定会拼尽全力做到的。”太后隐去了苏容与千叶公主的那段,作为皇帝的女人,她不能确定苏容是不是能够为了红颜而跟随自己,但是没有人会不爱自己的命的。
赵谨行沉着目光,没有言语。看着苏容出去的背影,眼中尽是冷漠。
见太后起身离开,三皇子赵谨文容色平静的躬身恭送太后,脸上始终挂着他惯常的柔和,然后大步穿过御花园、道道长廊、重重月亮门,回到自己的元西宫。一路上经受无数宫女奴才请安,没有任何人发现他有何异常。
脚步踏进书房,深红门扉方一关闭,他就背靠住门,闭住眼睛。
那道蓝色的身影故意过来结果瓷盘,在他伸手过去的一瞬间摔碎瓷盘,如果不是那只白猫在那一瞬间跳了过来,这件事,必当会被太后深究的。
三皇子赵谨文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终于忍不住,一拳砸在身旁木质的书架上,书架微微一动,他的手背一片通红。那个他放在心尖上想着念着的人儿,尽然为了他甘愿冒着被太后发现的风险去冒险。甚至还不让他不知道,他以为这样他才能更好的帮助自己吗?
呼吸有些急促,三皇子赵谨文背靠着门喘了几口气,慢慢地平复下来,眼中明明暗暗的光芒也归于平静,反而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眸中渐渐的浮出一丝清冷来。他忽然回过身拉开大门,低喊:“西白!”
话音落后,书房转弯处的庭廊中就快步走来一个内侍打扮的人来,仿佛他一直都站在那里,就等着三皇子赵谨文吩咐。
三皇子赵谨文快速扫视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吩咐,“你去慈寿宫门外看着,只要苏容一出来,看清他的模样,马上回报。”三皇子赵谨文压低声音说道。
叫西白的内侍躬了躬身,便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亲信内侍的背影敏捷地离去,三皇子赵谨文敛目关门,回到书房之内。心中一边快速地思考着接下来该怎样做,一边想着怎样才能让他不至于在冒险呢!明知道他就是自己心中的那个她,自己却没有办法保护她,八年前是这样,八年后还是这样。
三皇子再一次一拳打在了厚厚的墙壁上,云清,云清相信我,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出事了,不管你是苏云清还是苏容!自己隐忍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展现出来了!
为了掩住额头上的血痕,苏容出了慈寿宫,就将披风上的大帽戴在头上,知道太后的人在盯着,他不敢耽搁,按着她的吩咐,直朝着元西宫而去。
没有人发现,他在拉起披风的一瞬间,把嘴中喊着的东西吐到了手中。
知道这药吃不得,苏容怎么敢吞下去。何况自己的毒早就已经发了,现在吃下药就不会发作了,那样反而会被发现,距离上一次毒发已经几天了?苏容在心里想着,差不多也该是时候了。
不知是不是那毒药真的要发作了的关系,苏容感觉自己胸腹之中阵阵奇怪的灼痛,与上次急火攻心直接昏过去相比,现在的感觉太强烈了,额上的伤也隐隐的刺痛难忍,为了更逼真,每次磕头颤抖都是用尽力气,现在全身酸疲,要不是他有一身武功,此时怕是已经支撑不住了。
不过,这样也好,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在三皇子身边,这样对于行事也许会更有利一些。
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三皇子温润如玉的模样,帽子半掩下的苍白面容上,不禁露出一丝喜悦的笑意。
他才出了慈寿宫,躲在暗处的西白就看见他了,但因披风遮挡,看不到他的模样,西白就又等了一阵,没有立刻回报,他跟随三殿下多年,伶俐得很,知道三殿下让他来,想看的是苏大人有没有什么异常。
在暗处紧步跟了一段,西白暗暗有些吃惊,这苏大人,竟是直奔元西宫而去的!当即也顾不得别的了,赶紧抄着近路先跑回去,完完整整告诉了正等待回报的主子。
三皇子赵谨文不禁吃了一惊,吩咐西白先退下,在书房中来回踱了几步。他没有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现在苏容赶来元西宫,是何因由?难道太后发现了什么?不然苏容这样掩饰自己的身份,又怎么会肯轻易暴露呢!
没过多久,就听到侍从通报,苏容苏大人求见,在前厅等候。
三皇子赵谨文想了想,长身而起,大步离开书房,脚步迈入前厅的瞬间,眼睛自然而然地向地中央静静站着的那人看去。
他纤秀的身体完全隐藏在宽大的披风中,大帽盖住头,看不到表情,只能看到帽子在他白皙的脸上投下的淡淡阴影,直挺的鼻和饱满的嘴唇露在外面,唇角恍惚有一丝清澈的笑痕。
看着这样的苏容,三皇子赵谨文下意识脚步一顿,竟在眨眼的时候有一瞬的失神。
“殿下……”他站在那里,轻声地唤着。
三皇子赵谨文不知为何,沉得深深的心竟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他挥手屏退厅中所有人,命人关上大门,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微臣苏容叩见三殿下!”苏容看着三皇子赵谨文,低头,跪在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