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智斗
郑珠搀扶着伍桓,穿行在回廊。伍桓醉醺醺地将胳膊架在郑珠的肩上,尽管舌头发硬,仍在不停地说着:“老虎抓住了狐狸要吃它,狐狸说:‘你不能吃我,我是天帝任命的百兽之王。你要吃我,是违背天帝的意愿。你如果不信,我走在前,你跟在我后面,看看百兽见了我会不会吓跑……”伍桓说着,哈哈大笑。
郑珠搀着他,来到自己的卧室前,推门而入。
屋子不大,满屋散发着脂粉香气。靠墙有一张挂着纱帐的卧榻,上有玉枕和缎被。靠墙有柜子,上面摆放着铜镜及女子的梳妆打扮的用品;榻前有一张木几,上面有一张古琴。郑珠搀扶着午桓摇摇晃晃走入,来到床边,扶他躺下。
伍桓又坐起来:“我、我再给、给你讲、讲一个。”
“好啦,时候不早了,歇息吧。”郑珠说着,将他按下,把他的衣服逐一脱光,只剩下短裤。
伍桓嘴里嘟哝着,闭上眼睛,很快发出鼾声。
郑珠脱去外衣,吹灭灯,将帐放下。随后,跑到门口,朝门外大喊:“来人哪、快来人哪。”
士兵们早有准备,蜂拥而来,破门而入,撩开帐,将烂醉不醒的伍桓从榻上拖下。他卧靠在榻边,仍呼呼大睡。
一名士兵端来一盆水,从伍桓头顶上浇下。他激灵一下,睁开眼睛四下打量,挣扎着起身,叫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腿软无力,又跌坐在地。
两名士兵上前,将他拉了起来,按在榻上。
此时,文素正准备睡觉,一名侍女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不好了,出事了。”
文素一怔:“出了什么事?”
侍女喘息稍定,说:“伍桓先生闯入大王的宠姬郑珠的住处,对郑珠欲行不轨,现在已经被拿下,快去看看吧。”
文素起身匆匆走出门去,在侍女的引领下,来到郑珠的卧室。只见屋里满是人,伍桓光着身子坐在地上,赵高站在他身边。
郑珠头发凌乱,坐在榻上哭泣。
伍桓酒尚未全醒,见文素进来,急忙叫道:“哎,你、你来、来的正好,问、问问他们这是怎、怎么回事?”
赵高对文素说:“事到如今他还在装糊涂。今晚,大王让他的宠姬郑珠陪伍桓饮酒,这可是天大的恩宠。可伍桓这个小人,他仗着酒兴闯入后苑,欲对郑珠强行淫污。幸亏郑珠挣扎得以脱身……”
伍桓大怒:“你胡说。”挣扎着要跳起来,被士兵按住。他朝文素叫道:“文素,你、你休听信他一派胡言。”
文素冷静地问:“那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啦?”
赵高也说:“是啊,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
伍桓翻着白眼在努力回忆。此时,门外喊“大王驾到。”
秦王在尉缭的陪同下进入,众人一起跪下。
秦王威严道:“怎么回事?”
郑珠抽泣着说:“臣妾饮罢酒回来歇息,谁知伍桓先生强行闯门而入,按住臣妾求欢。臣妾高喊救命,若不是侍卫及时赶到,臣妾就要被他玷污了。”
秦王把目光转向文素。
文素神色淡定,走过去,从榻上拿起伍桓的衣裤,给他穿上。暗中从衣袖中取出一粒解酒药丸,塞进他的嘴里。
赵高对秦王说:“臣还有一事,没来得及向大王禀报。”
“什么事?”
赵高按照事先预谋,编造谎言:“今晚,有燕国士人名田亭者,前来求荐于大王。此人原为田光先生的弟子,一直伴随田光左右,与伍桓素来相识。他有话要向大王面陈。”
秦王点点头:“让他进来。”
赵高朝门外喊道:“传田亭。”
门外喊:“田亭觐见。”
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快步走入,跪在秦王面前:“臣田亭拜见大王。”磕头。
秦王指着伍桓问:“你认识他吗?”
田亭看了伍桓一眼:“认识,他是臣昔日同窗,名叫伍桓。”
秦王转头问伍桓:“伍桓,你认识他吗?”
伍桓刚吃下文素的解药,头脑开始清醒。他端详那个所谓的田亭,问:“他、他是谁?”
田亭抬头道:“伍桓,这么快就忘记故人了?”
秦王问田亭:“你说有话要向孤面陈,你说吧。”
“臣闻之,不知而言为不智,知而不言为不忠。为人臣不忠当死,言不慎亦当死。臣得知大王封伍桓为大夫,特向大王劝谏。”
“说下去。”
“伍桓本是一个混迹于蓟城市井中的一个好色之徒。在家曾调戏其嫂,被父母逐出家门。后投师于田光门下,因行奸田光幼女,又被逐出师门。太傅鞫武收其为门客,谁知伍桓色胆包天,居然****主人之小妾。鞫武怒而搜捕于城内,伍桓走投无路,这才逃出燕国,浪迹于四海。臣闻他被封为秦大夫,唯恐他祸及大王后宫,这才斗胆前来直陈,请大王明察。”说罢朝秦王一揖。
秦王偷瞥文素一眼,见她面无表情,便问:“伍桓,是这样吗?”
文素加了一句:“大王问你呢。”
伍桓酒已醒,镇定下来,想起了今晚所发生之事,冷笑道:“我现在全明白了。”
赵高哼了一声道:“你明白已经晚了。你这人简直是淫性难改,现在连大王的宠姬都敢调戏,这是死罪。”
这一切,都是赵高事先设下的圈套,目的就是搞臭伍桓,令文素厌恶他而弃之,转投秦王的怀抱。
秦王问文素:“文素,该如何处置伍桓,寡人就听你的了。”
“大王,应该问他自己。”文素淡定答道。
秦王再问伍桓:“你说,应该如何处置你?”
“大王,臣死不足惜,不过,在处死臣之后,应该让郑珠为臣殉葬。”伍桓不慌不忙答道。
秦王一怔:“嗯?为何?”
“臣从未进过后宫之苑,怎么知道郑珠夜宿何处?分明是她生性好淫,乘我酒醉,勾引我到这里,欲行苟且之事。这是她对大王的不忠,难道不该死吗?”
赵高喝道:“胡说。值更的侍卫说,是你尾随她而来。”
“那就是一桩怪事。还应该将这个侍卫处死。”
尉缭一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故意问:“这又是为何啊?”
“大王的侍卫遍及深宫庭院,任凭一个外人擅自闯入而不加阻止,这是失职。如果今晚来的不是我,而是一个刺客,欲行刺大王,那后果不堪设想,这难道这不是死罪吗?”
赵高喝问:“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伍桓转而对秦王道:“大王,臣夜入深宫,侍卫却不加阻拦。郑珠勾引臣到此处,却又诬陷诽谤臣,分明是有人设下圈套,欲置臣于死地。我想,这种事大王是做不出来的,一定是他……”指着赵高说。
赵高急了:“你、你胡说。”
“据臣所知,当初燕太子丹遣荆轲行刺大王,逐王于庭上,赵高急呼‘王负剑’,大王将鹿卢之剑推于背上,拔之遂斩荆轲,赵高因此得赏黄金百镒,并受宠于王前。此人素来轻视臣,与臣意不相投。此次他见大王降恩于我,心生嫉妒,便设下诡计来陷害臣。”
“你……”赵高大怒,要冲上去,秦王制止他:“让他说。”
“还有,此人也该杀。”伍桓指着田亭说:“田光先生的学生当中,根本就没有一个叫田亭的人。”
“你胡说,我就是田光的学生。”
“那我问你,田光先生现在何处?”
“死了。”
“是怎么死的?”
“是病死的。”
伍桓大笑道:“一派胡言。我来告诉你吧:当初,太子丹与田光密谋如何御秦救燕,太子丹唯恐所谋泄露,田光即拔剑自刎,以死来表明自己不泄机谋。此事太子丹对外秘而不宣。但是,作为伴随他左右的学生,岂能不知?可见,你是个假的。”转脸对秦王说:“大王,此人假冒田光的学生,又讹言欺君,罪不容诛。”
田亭慌了,跪下道:“大王,臣说得句句是真,绝无虚言。”
秦王阴沉着脸,不语。
伍桓又说:“大王暂息雷霆之怒,听臣把话说完。”
“你说,说得不好,叫你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