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借神吓鬼
忙活了一下午,众人一无所获。黄昏时分,安确的十八岁的孙子安棫跑来找伍桓,说爷爷要请他吃饭。于是,伍桓决定,先回去吃饭。到了晚上,再挑灯夜战。
伍桓和子鹫刚回到家里,就接到尚喜的报告,发现有可疑人在丹岗偷窥,这印证了伍桓预先的怀疑。他换了一身衣服,与尚喜来到安确的家里。安确已备下一案酒菜,还有几位老人作陪。大家一边吃饭,一边交谈。老人们告诉伍桓,他们发现,在城区以及各个村庄,都有可疑之人出没,鬼鬼祟祟地不知要干什么。他们怀疑是秦谍,提醒伍桓要小心提防。
现在,防范那些无处不在的间谍是一件大事。一旦计划被发现,所有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怎样对付他们呢?伍桓仔细端详眼前的安确,思索着,突然猛一击掌,叫道:“好,太好了。”
安确不解其意,莫名其妙地望着他。伍桓说:“我见到了长辈,就仿佛见到了唐雎先生。”
安确会意,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伍桓先生。不错,人们都说,我与他年纪相去甚远,外貌却有几分相似。”
“只是须发还不够长,不够白。”一位老人说。
“你们请稍等。”安确起身走进里屋。过了一阵,他换上了一身白衣,接长了胡须,染白了头发,看上去与唐雎没有什么两样。安樾取来铜镜,安确望着镜中的自己,不禁捻须哈哈大笑。他笑问:“怎么样,像不像?”
“太好了。”伍桓兴奋地一拍案,接着,说出自己的想法:唐雎已失踪多日,如果从此销声匿迹,秦谍甚至秦王就会因此而放胆肆意妄为。因此,借神仙以驱鬼,我要借唐雎来阻嚇他们。
随后,伍桓向安确和尚喜面授机宜……晚饭后,伍桓带着人再次来到那片荒地上,用灯火照明,继续打桩寻鼎。
秦谍们当然也不会闲着,潜伏在丹岗之上继续监视。
到了午夜时分,乌云散去,空中现出一轮明月,映照着山岗、田野。忽然,一阵老人的歌声传来: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歌声在寂静的四周回荡,显得格外的清晰。
蒙威一愣,回头望去。月光清澈,看得真切,只见背后的农田之上,走来一位一身白衣、皓首白须的老人。他且歌且行,飘然朝西边走去。那不是唐雎吗?蒙威吓了一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歌声和“唐雎”渐渐靠近。蒙威正紧张时,突然一个物件从天而降,正落在他的眼前。秦谍们围过来看,竟然是一个血淋淋的羊头,瞪着滚圆的闪闪发亮的眼睛。顿时,哥几个吓得魂飞魄散,抱头鼠窜而去。蒙威也吓得不轻,哪里还敢停留,跳起来夺路而逃。
难民营里,楼玉正在酣睡。蒙威等人气喘吁吁地跑来叫醒他,惊魂未定地把刚才的事相告。楼玉将信将疑。就在此时,歌声再度响起:“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蒙威等人胆战心惊。楼玉窜出门外,只见在月光的映照下,不远处的树林中出现了“唐雎”,他白发白衣,一边吟唱着“悠悠苍天,此何人哉……”一边在树林里穿行。
楼玉惊呆了。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歌声渐渐去远。楼玉拔腿就追,被蒙威一把拉住。
猛然间,眼前飞来一片闪闪发光的东西。楼玉反应迅速,急忙将蒙威按倒。说时迟,那时快,那一片闪亮的东西飞过来,从他俩头顶上掠过,密匝匝地钉在了棚舍的门框和夯土墙上,原来是十几支三寸长小巧的鉄镞弩箭。楼玉和蒙威连滚带爬窜回屋内,把门紧紧关上。
树林里,灵美、玉嫦、恩琪等几个姑娘手持弩机,潜身在草丛,不禁开心地哑然失笑,轻轻击掌相庆。
楼玉本来就相信唐雎是个神人。经历今晚的遭遇,他更加认定,唐雎的神灵就在安陵徘徊,时刻注视着他们。那么,下一步该怎么办?总不能袖手旁观,任由伍桓为所欲为吧。如果出了什么差错,等待他的,将是赐死的惩罚。如果请求换岗,无疑等同于临阵脱逃,那同样也是白起的下场。他没有退路,只有破釜沉舟,义无反顾地向前。眼下,最可怕的是唐雎无处不在的神灵,而且能取人的首级于无形之中。如何应付他呢?于是,楼玉命令蒙威火速赶往王贲大营,调集十几副铠甲和牛皮箭壶,以作为夜晚防身之用。
蒙威赶到了王贲大营,恰巧,秦王在尉缭的陪同下来此视察军务。蒙威的汇报,令他不寒而栗。他下旨,给楼玉的团队赏金百镒,每人晋升一级,以资鼓励,并派人将所需物品乘夜送到了安陵。
楼玉将牛皮箭壶拆开,裁剪成半尺宽的护颈项圈,以防被利器割脑袋,连同铠甲一起分发给手下。
丹岗前的荒地上,钻探继续进行。到了第三天黄昏,整个荒地全都探遍,再也没有探到硬物。大家像泄了气的皮球,都瘫坐在地上。
这时,子鹫又提出了老问题:那个要命的豫州鼎,到底是不是藏在安陵?伍桓认为,我们找不到,万一被秦谍找到了,后果不堪设想,因此不能轻易放弃。目前还有时间,还得继续寻找。但是,此地没有,那么又能在哪里呢?如果豫州鼎从水路运来,适合登陆的地点,除了这里之外,还有两处。一处是码头,那里长年有人聚居,可以排除。剩下的,就是距离这里不远的唐雎的住处。那两座茅屋旁边,有一个石砌的钓鱼台,是早年专门为安陵君钓鱼所建。钓台前水深不测,完全可以泊船卸货。而且,那一带也是人迹罕至。豫州鼎夜晚从那里上岸,根本无人知晓。
钟明老人告诉伍桓,唐雎本有官邸,但他不爱热闹,喜欢独自幽处,曾在一处密林里结庐而居。那两座茅屋,是魏安釐王二十一年,安陵君特地为他所建。建好后,他就搬进去住了。
伍桓听了,猛然惊觉:豫州鼎会不会埋藏在茅屋之下呢?他设想,当年豫州鼎从那里登岸,就地深埋后,在藏鼎地址上建起了两座茅屋。一来可供唐雎居住,二来豫州鼎有了安全的庇护。谁能想到,茅屋的地基之下,会埋藏着名闻天下的传世重宝呢?
他兴奋起来,立即吩咐大家,明日一早易地再战。
次日凌晨,天边露出鱼肚白,伍桓一众人来到倒塌的茅屋前,开始动手清理废墟。尚喜率领几个青年,在周围一带巡逻。遍地的房梁瓦砾残垣清干净后,已经是上午。人们吃过早餐,准备在原址上挖掘。
子鹫对天祷告说:“唐雎先生,挖你的房地基,都是伍桓出的馊主意,跟我无关。你要打要杀,就找那个伍桓吧。”
伍桓笑道:“原来子鹫也怕死。”
“谁不怕死啊?除了你这个疯子。”子鹫耸耸肩。
为了加快进度,伍桓把尚喜等人调来帮忙,让子鹫一人去巡逻。
子鹫空着手四处转悠。他来到灌木丛前,解开裤子小解。没想到,脚下正潜伏着全身伪装的蒙威,尿正撒到了他的脸上。他忍不住动了一下,即刻被子鹫发现。他顺手一掰,咔嚓一声,一根手腕粗的树枝被折断。他三下五除二扯去枝桠,举起树棍打了过去。蒙威就地一滚,躲过了致命的一击。另外三名潜伏的间谍也跳了出来,扑向子鹫。一场搏斗即刻展开,又瞬间见分晓。子鹫身高体壮,力大无穷。对方虽然人多,但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三人被打的腰腿骨折,当场毙命。蒙威也是鼻青脸肿,连滚带爬地跑了。
到了中午,地上挖出了井字形纵横交错的宽一米、深达两米多的探沟,但结果仍令人大失所望,根本就没有什么豫州鼎。
人们累的筋疲力尽,休息一阵后,都垂头丧气地走了。只剩下伍桓一个人,坐在地上绝望地发呆。
周祥匆匆赶来,告诉他,秦王的侍臣已到安陵,传达王之口诏,命伍桓即刻前往许地面君。
“这个该死的秦王,他又找我干什么?肯定没好事。”伍桓起身,骂骂咧咧地走了。
回到家里,他换上官服,来到安陵君府。秦王的侍臣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立即将他迎上马车,直奔许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