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来家其实和你并没有什么关系。来家也是孤儿寡母的,日子不太好过。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们上次见面那天,也是你第一次见来家的母子吧。虽然不知道来家为什么要收养你,你又为什么会大老远从文安跑到江凌来,但是我知道相比来家,项家或许更适合你。”
说道这里,项恒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神色松动:“其实,你也还是个孩子而已,有些事情和你说多了也无用。”
“不过,不管是你们家,还是来家,都有些比较有趣的事情。如果你继续呆在来家,也许你这一辈都不会知道这些事。但是只要你愿意到这边来,我保证,等项程成年以后,就让你知道所有的事情。”
“当然,你也别太为难,特殊手段我也不会用的,毕竟还不到那个水准。”
项恒慢悠悠地加上最后一句,说完再次笑颜如花,仿佛刚刚只是在讲一个好笑的笑话,并不是一句暗示的威胁。
安新新对自己是哪个水准十分清楚,项恒的威胁她也听的清清楚楚。至于项恒说的他们家、来家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安新新压根儿不信。来家她是还不了解,但是她只需要相信来时这个人就可以。上一世,她崇拜他,心疼他,追随他,所以对他有种近乎虔诚的信赖。至于说到他们自己家,有趣的事儿?在骗小孩么?
“项叔叔为什么非要选择我呢?”
安新新装作似懂非懂的样子,仰着头疑惑地望着项恒,表情真像个懵懂的孩子。
“我还小,又什么都不懂。我自己都还只是个孩子,又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就算留下来也照顾不了别人。您只是想找个人照顾你儿子罢了,有很多更好的选择不是么?为什么您没有想过其他人呢?”
安新新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在自己一句句的追问中开始皱眉的项恒,她觉得这些事情好像并不复杂,只是为什么项恒好像从来就没有想到过一样呢。
可惜,项恒就是项恒,他不是别人。
“新新真会说话,连叔叔都要被你说动了。叔叔承认你说的都有道理,但是我家小子选了你,那就只能是你,其它任何人都不行。你明白么?”
我不明白!你们这是霸道不讲理!你们这是欺男霸女!你们这样你爹妈造么?!
安新新气的吐血,再也不想装淡定,嘴上虽然不敢说什么,心里已经把项恒和小恶魔骂了无数遍。
“我不明白!”
安新新心里火气直升,虽然理智告诉她惹恼一个背景复杂的人更危险,但是她还是把心中的愤怒脱口而出!
安新新突然大喊,怒气冲冲的声音在空荡的客厅里回荡,空气中却似乎又静的没有一丝声音。连厨房里的李叔都悄悄地伸头像这边张望,心里想着他是不是要劝劝少爷。
项恒脸色一变,居然敢对他大吼,胆子不小!
初生牛犊不怕虎?
还是不知者无畏?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江凌,还没有人敢对着他大喊!
“呵呵。”项恒危险地眯着眼,“你还只是个孩子。”
安新新不知道项恒为什么要重复她的话,难道是想通了,决定放过她了?不过看项恒的表情,直觉告诉她,好像更危险了。
但是项恒倒是提醒了她。
对!她现在还只是个孩子,她不是一个成熟的成年人,既然无理可讲,那她也不必讲理!孩子就该用孩子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安新新决定用实际行动向项恒证明,她的确还是个孩子。这样想着,她抓起沙发上的书包,哧溜一声,人已经飞奔向门口!
项恒惊呆了!
这丫头!这丫头居然在他眼皮底下逃走了!
李叔再次探头,正看到安新新兔子一样弹向客厅的大门,也瞪大了眼睛!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个人在楼上等的已经快睡着了,项华程正准备下楼向某人收点利息,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一个风一样的女子,正以一个无比滑稽的姿势,速度却丝毫不慢地飞向屋外!
一时间,屋子里的三个人都愣住了!以至于没有人想起来要抓住那个逃跑的女子。
然后安新新欢呼了!她终于逃出魔掌了!
果然小孩子还是要用小孩子的方式。既然老天许她再次青葱,不张牙舞爪一次,不疏狂无畏一次,又怎能称作少年!
一路小跑出项家,直到那处三层的小院子,在秋夜的路灯下只剩朦朦胧胧的一片光晕时,安新新才放了心,双手撑着膝盖,喘着粗气,却誓要扬天大笑三声。
寂静的,秋天的夜晚,突然被一阵怪异的狂笑撕破,不远处的树林里,扑灵灵惊起了数只飞鸟。
心情舒畅,神清气爽!
然后,安新新发现自己迷路了。
江陵市出了名的水多、河弯、路纵横。
不说安新新初来乍到,就是在江陵市生活了几十年的老人,都不一定能把江陵市的路认全了。项家的小院子建在半山腰上,一路下来全是下坡路,路边都是一座座深宅大院的豪华别墅。走在大路上只能看到各家远远的灯光,至于门口,连只蚊子都站不住。
话说,人消停了就喜欢胡思乱想。
安新新觉得自己重生以后就胆儿大了,但是现在一个人迷了路,脑海里仍然不可抑制地开始转悠前世各种女孩失联的消息,一遍遍的想,慢慢地变成了一种停不下来的自虐。
失联,还有另一个关键词是黑车。
刚刚想到这里,身后两道刺眼的灯光打来,一部黑色的车子由远及近,瞬间停在了安新新身边!
黑车?!
咳咳咳!
安新新狠狠吞了几下口水,擦了擦额头的虚汗,看着从车上下来的项恒,这才松了口气。虽然此刻项恒面黑如墨,愠色如云,在安新新看来却依然入目可亲。
“小丫头胆子挺大!”
项恒缓缓走来,危险低声嗤笑。
安新新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是能站着傻笑。
这时项华程才从车子的后座爬了出来。小恶魔走到项恒身边,给了项恒一个不屑的白眼,然后才越过他,走到安新新身边。
虽然夜色已浓,橘色的灯光下,儿子鄙视的眼神还是被项恒准确地接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