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陈凡
聂铭走出广阔的聂府,踏上燕城宽阔的街道,街上行人稀稀拉拉,由于遭遇了暴雨闪电的恐吓,所有人脸上都挂上一副惊惧的神色,冷空气横行肆虐,拍打着路旁的大树,树梢发出沙沙的响声,让大树欢快的摇曳摇摆个不停。树上只有几只可怜巴巴的叶子。风和树却一直不停的你来我往争斗不止。
他们是朋友,不是敌人,聂铭心里想。
乌云在天边聚拢,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迷乱。聂铭摇了摇头,紧了一紧衣服,踏向蓬莱一品。
是的,他受了伤。但除了酒他还有什么可以疗伤的药物?再没有比酒更加奏效的疗伤之物了。
聂铭一路从聂府赶到到蓬莱一品,就像饥民渴求食物那样不顾风雨赶到了。但今天,这个地方似乎有点特别。
原本吵闹的酒楼今日出奇的安静,除了偶尔会从楼上的阳台处传来两声嚎叫,再也没有别的什么声音,门口没有了络绎不绝的食客,店里也没有了粗豪的叫喊,门口却多了两个恶形恶状的壮汉。瞪着铃铛一样的大眼睛盯着来来往往向酒楼投去窥视目光的每一个行人。
路过者接触了这目光无不垂首离去。并不全是因为害怕这两个护卫,也是害怕他们衣服上那个醒目的字眼——武!
当聂铭踏上那门前的台阶,高个壮汉喝道:“来人止步!这酒楼由我们武少爷包了。”
聂铭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一步踏上台阶,两个护卫犹豫了一下,两只铁拳一左一右就招呼了过来。左边高高的壮汉拳头直接印向聂铭的门面,来势凶狂,讯比激雷。右侧壮汉则往聂铭胸口招呼。
两只凶拳袭至,聂铭抬手就是一拳。
砰!
两名护卫的身体飞进店内。
聂铭进入店内第一层,偌大的酒楼空无一人,桌子上杯盘狼藉,地上还有些被丢下的筷子,至于老板和店小二则一个不见。
一把阴鹫的声音从二楼传出来:“哈哈,干!聂铭这小子终于被收拾了,******,这个可是值得庆贺的事情。”
另一个人道:“应该这么说,聂铭这小子终于又被收拾了,******,这才是值得庆祝的事情。”声音空洞而干瘪。
二人一起大笑。
“哼!这个座位可是他的专属座位,如今我们两个坐了?嘿,这可是榜首的位置,让我们两个给坐了,哈……喂喂,小子,会不会伺候人,怎么做小二的,还不快点满上!”
“哼!不就是这个座位嘛?他今后丢掉的东西会更多!!”那个阴鹫的声音道。
“哦?他还有可么可以失去的吗?”
又是一阵大笑。
“没有了!”
聂铭那长着伤疤的脸上像石头上的雕像,丝毫没有一点波动。他拾级而上,踏上了二楼的天地。
聂铭踏上二层时,两人方才反应过来。
“谁!”
两张面目就在聂铭第一脚踏上的时候转了过来。正是对聂铭深恨的武灭和戚飞。
聂铭脚下丝毫不停,径直走向他们,就像他面前有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似得。
武灭瑟缩了一下,放下酒杯,下意识向后退去,他对聂铭始终存着恐惧。而另一边,在旁颤抖不止,兢兢业业伺候的老白看到救星,赶忙奔向他的救星,戚飞闪电般探手抓住了他,劲道奇大,使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
戚飞放开疼痛的店小二,他有恃无恐,完全知道现在的聂铭有几斤几两,反而拍了拍武灭,以资鼓励,他从桌上拿了个鸡腿,另一只手拎着满满的酒壶,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他随口吃了块肉,那两只永远带着轻蔑的眼睛斜睨着聂铭,道:“呵!我道是谁?原来是我们的赢家聂榜首来了,不过你竟然没有躺着疗伤而是来到了这儿,真是够难为你了,可惜啊,这儿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看在咱们这么熟的份上,夹着尾巴滚吧!”
啪!
武灭将一口酒壶摔在地上,霍然站了起来,他必须这样做,使他的胆子壮起来,他大声道:“对,你滚吧!”
聂铭停下,冷冷道:“要滚的是你们,我数到三,要是再不滚你们就没有机会了,一!”
“哼!动手就动手谁怕谁来!”
“二!”
“哼,看你能怎么样!”
“三!”
聂铭双目明亮起来,原本有点灰暗的双目变得犀利明亮,这是体内真气运转的迹象,这他丝毫不会妥协,动作无比坚决,武灭受激不过,也摆开架势,准备动手。
这个时候戚飞却说话了,“嗨,别动手,别动手,我们走!”
他说完竟然带头率先而去,武灭见此情形赶忙收了架势,两人怏怏而走,戚飞在前,武灭在后。
两道身影交错,戚飞越过聂铭,去向聂铭身后的楼梯口。
突然!!
戚飞向前移动的身体变化一道幻影,径直向聂铭冲了过来,这时武灭还在聂铭身前,他哪里还会不见机。双手就那么一握,两只铁拳一上一下,上方直取聂铭门面,下面那只则直击其左肋,那是他今天遭到重击的地方,这两个人反复无常,抓紧聂铭最为放松的时刻动手,形成前后夹攻的形势。
千钧一发!
啪!
聂铭却似乎看不到身后有人,右掌似乎不分先后的拍在武灭的两只铁拳上,将其打退,而后左拳迎上戚飞。
戚飞看见聂铭转过来的面部,于瞬间化拳为指,两指支取聂铭双目。
砰!
聂铭的拳头打向其双指,击起的劲气发出轰鸣,戚飞大喜,另一只藏而不露的手直击聂铭****,眼看着目标达到,却不料击上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随后一股反震之力将他的身体击的飞了起来。
原来他迎上了聂铭的右脚。戚飞在空中忍住了将要喷出口热血,但他绝对不能停止攻击,否则气势将衰弱下去,他右脚点出,踢在柱子上,借势越过了聂铭头顶上空,随后又是双脚点出,踢上了通向阳台门口上的横梁,身体全速出击,迎上地上的敌人,另一边,被打退的武灭也振作起来,兔起鹘落之下,直奔聂铭而来。
聂铭周身真气狂涌,长袖飘飘,劲气缭绕不止,客栈之内的空气,犹如平静的湖水,在被粗鲁的搅翻后开始变得波翻浪涌,任凭劲气拍打在他的衣衫上,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两道人影翩然而至,带着锋利的气劲。
一声长啸首先从聂铭口发出,几乎震破在场者的耳膜,直接冲向四面八方。
两只铁拳看似很慢,实则迅猛无比。打向四只狂冲过来的铁拳和铁掌。
砰!!
人影倏分乍合。
戚飞和武灭的身体向后飞去,而聂铭则向后倒退。在非常短促的时间里停下来,隔空两拳对着二人击去。
砰!!
劲气发出暴响,拳劲正中二人,并不十分狂暴,戚飞和武灭被打出阳台坠落在客栈前的街上。
“我,我一定要砸了这个狗屁酒楼!!”武灭气急败坏。
“胆敢侵犯聂家的就来吧!”
聂铭冷漠沉静的声音答应道,绝不含有一丝一毫的害怕。
他不敢,聂家乃本城的庞然大物,武家还不敢对其动手。
武灭只得狠狠道:“哼!这事没完”
二人撂下狠话,落荒而逃。
聂铭看着老白笑着道:“老白,把酒满上。”
聂铭这时才无法忍住直欲狂喷的鲜血,向后倒去,他早已经不堪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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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聂铭如从噩梦中醒来,全身无力,已到傍晚。环顾四周,房间整洁,没有太多东西,只有一张床,显然是个临时休息的地方。
聂铭发出一声呼唤,酒楼的老板娘萧丹从外面进来,老白紧随其后。
“聂铭,你怎么样!”
“聂老大,你刚才真是太威风了,把那两个强盗打退了。”
聂铭干咳两声,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不发出剧痛,变得软弱无力。
“酒呢?”他问。
“这儿,这儿。”老白连忙答道,摇一摇,满上了。
“刀呢?”他又问。
“这儿呢,这儿呢。”老板娘萧丹答道。
“很好,这两样东西还没有丢掉。”
他不顾劝阻爬了起来,没有答应他们好心的挽留,挥别关心他的朋友们,他今天晚上必须得回到幽篁小居,在那里睡觉,在竹林里面睡觉。
聂铭踏上长街,径直向前走去,天空再次飘起细雨,天空依旧是那一副阴沉憋闷的样子充满了压力,乌云时翻时滚,日月无光,相比之下这点蒙蒙细雨反而使人感觉温柔,妩媚,但却无法长久存在。
聂铭的身影隐没在小巷深处,身后的酒楼也隐没在小巷深处。
向北走去,要经历一段小巷,这里净是些小酒肆,摆摊的,交错的街口深处时常有游手好闲的流氓,衣衫落拓的年轻人聚在这里,在酒肆里痛饮狂叫,时不时拔出佩剑长刀,虚晃两下,吓得那些来往行人纷纷退避。
聂铭继续向前,雨越下越打,人突然少了起来。就在一个即将拐向山上的巷口,又出现一个酒肆。继续向北走就会走过聂家的领地,进入陈家附近。
一群壮汉正在那里喝酒,见到聂铭的到来,他们一个激灵,纷纷从里面走了出来。领头的两个人鼻青脸肿,正是被聂铭打退的戚飞和武灭,他们身上都挂了彩,对聂铭可谓恨之入骨,这些从他们眼睛放射出的冷酷的,充满恶毒的仇恨的目光表露的一清二楚。
只有墙角背阴处还有一个人似乎不为所动,正在那里自斟自饮,只留下一个宽厚的背影,就好像这场骚动不管他的事似得,然而聂铭的目光却径直看向了他。
他感受到聂铭的目光,霍然转过头来,脸上现出猎人看见猎物一样的笑容。
一声雄浑声音从他口中传出来。
他用一种揶揄的口气道:“听说聂兄今天方才经历了一场决斗,又胜利了么?真是可喜可贺!”
聂铭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道:“同喜同喜。”
武绝一声冷哼道:“聂铭,你很好,竟然仗着修为欺凌弱小,十分可耻。”伴随着话音的落下,他的脸上露出无比寒冷的冷笑,杀意凛冽的目光投向聂铭。”
这件事摆明是不好收场的,毕竟恩怨早已结下,他们要的是聂铭付出代价,所谓欺凌弱小不过是个借款口而已。
这一点,聂铭自然再清楚不过。
聂铭大笑,道:“欺凌弱小?若果说戚飞和武灭都算是弱小的话,那这里最凶狠的流氓简直就是些婴儿。”
“可恶!”
“怎么说话的!”
……
那个实力没有喽啰?那些壮汉听见这句话都大喝这并且向聂铭冲过来,戚飞和武灭两人却冷笑连连,他们今天来这里自然找到了嘴硬的靠山。
墙角背阴的地方,武绝那足以倒拔垂杨柳的身躯陡然站了起来。,他屁股下那可凳子因为说理过重而发出吱吱的惨叫声。
他身子虚晃两下,看似缓慢的迈着步子,却在瞬间跨过几十丈的距离,来到聂铭的面前。
“哼!欺负了我弟弟还敢这么嚣张,聂铭,今天你要是跪下来想我弟弟和戚飞求饶,并且将蓬莱一品酒楼送给我武家,我也许能考虑放你一马。”武绝冷酷道。
聂铭公然不惧,傲立当场,大笑道:“笑话我几时你武绝!”
武绝脸色阴冷,他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加冷酷,像是在说一个冷漠的玩笑一样,他说:“嘿,那我就只有向你这个曾经的榜首讨教一下了。”
一股杀气首先从武绝身上爆发出来,凝固了周围的空气,所有人如坠冰窖,纷纷退避。
天空中一声巨响,武绝一步一步迈向近在咫尺的聂铭。
聂铭傲然挺立,但他知道这一次就没可能向对付戚飞和武灭一样那样容易了,事实上他在对付戚飞和武灭是伤势家中,这会经脉中早已空空如也,别说武绝这样的高手,就算随便一个拿着菜刀妇孺也能止他于死地,他现在是真实的手无缚鸡之力。
武绝的脚步不紧不慢,他肩上那两只破空环随着他脚步的律动竟然战斗,他们也在等待横空而出,去战斗。
他一点一点的接近
五尺。
三尺。
武绝人未至,一股强大的气流径直冲来,将聂铭的身体压得节节后退,直到他撞上酒肆的桌椅,这才停止。
武绝仍然在继续。
除了引颈受戮,甘心受辱,还有什么办法?
别无选择了!
但是,就是这个时候,武绝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那么突然,使得聂铭呆了一下,等到他清醒过来,,却发现武绝身后那些壮汉同样呆立当场,戚飞和武灭则像是鸭子被掐了脖子一样目光今个的望向聂铭。身体向一片叶子一样簌簌抖动。
不,准确的说,他们是望向聂铭的背后。
聂铭惊讶的转过头来,看到了这样一幅场景。
乌云密布,暗云急走的天空之下,飘着冷雨的长街之中,一名年轻的男子背插长剑,骑着一匹枯瘦的马匹缓缓而来,他的头发被冷风吹的凌乱,一身灰色的布衣在风里飘动,最使人不可忘记的是那双眼睛,没有一点生气,看进去就像是个瞎子,但每个人都知道,这双眼睛面前,所有人都是死物,这世界可以令他那双眼睛焕发生机的少之又少。
但他那张被封刮的粗糙的脸却让聂铭的身体狠狠的颤抖了一下,他的手不自觉的按上了他那从来没有当中拔出过得刀,这张似曾相识的脸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人,就是那个人让他第一次品尝了失败的苦楚。
这个人不是他,但却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那个让聂铭永远铭记的人。
他来的悄无声息,完全没有武绝那种骇人心魄的气息。
这个人扫了一样前方,他的目光望了一下聂铭,对着武绝等人,用一种沙哑,冷漠的声音,那种只有经过生死的而剑客才会发出的声音道:“挡在我道路前,给你们一个机会,都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