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上车?”靳楠谦见女孩没跟上来,就开了副驾座的车门,转头淡然的叫她。
乔小歌怔怔的盯着手机半会,勇气十足的摁了拒听键,关机,步伐轻快的走去路虎车。
路虎车开走没多久,一部加长版的黑色房车便驶到警局门口。
车内的空间很宽敞,暖气开得很足,可坐在副驾座的洛路然跟司机都觉这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如置身北极的低气压冻僵住,一口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会一不小心惹祸上身。
后座的男人一身戾气,冷眸瞪着那部已经开得无影无踪的路虎车,很好,这个死女人竟然还敢挂他电话!
刑天楚将手机越握越紧,蓦地,手机被他狠狠的往车窗一砸,发出一道“砰”的巨响,手机硬生生被摔个粉碎。
“跟!”他的薄唇阴森森挤出了一个字。
座驾的司机立即发动引擎驶出马路快速的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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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楠谦那手车技很好,车速不算很慢,却特别的稳,不像姓刑的那个扫把星,每开车次次拿命玩,车速快得像要飘起来那样。
车内的暖气很恒温,乔小歌冰冷的身体渐渐开始暖和,她将披在肩上的大衣挂到座椅后。
沉静的气氛有点尴尬,乔小歌从后视镜望了一眼冷着脸很专心开车的男人,抿着嘴,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好。
靳楠谦冷峻的目光忽地转向后视镜:“坐稳!”
“哈?”乔小歌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就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车速忽地提升。
乔小歌迅速的握住扶手,车子颠簸得很激烈,她的胃部越发难受。
一部超长货车突然从另外一条公路转弯过来,挡住了他们。
路虎突然一个急速刹车。哧!一道轮胎刮沥青的巨响。乔小歌的耳膜震了震。
靳楠谦一手快速的解了安全带,脸色严肃的命令脸色漂白的女子:“坐在车上,不要怕!”
乔小歌前额飙汗的侧过脸看靳楠谦,霎时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
可当她要开口问时,男人已经打开车门抬脚走出去,反手将车门关上。
紧跟着他们的那部房车这时已经停在路虎车尾,男人身形修长挺拔,肌理精湛的上身只穿着一件墨色衬衫,笔直无痕的西裤裹着一双修长的腿,皮鞋埕亮。利落的短发被风吹打得微微凌乱,棱角分明的俊脸冰冷如斯!
他比靳楠谦早一步下车。此时,正站在房车旁,如夜般深不见底的黑眸斜睨了眼走过来的人。
靳楠谦走到了刑天楚跟前停了脚步,他们身形都很挺拔,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同样强大极致。
“刑总,不知道是不是督察组犯了刑氏什么,要你大晚上亲自追我车尾?”靳楠谦的眉心微微一蹙,狭长的眼眸严峻的盯着跟前的男人,声线醇厚且不卑不亢。
刑天楚不屑的嗤笑了声,长腿往前迈了两步,拉近了距离,“我向来和公务人员很、合、作!”
最后三个字,尾音冷冽的拖长。
洛路然走近了路虎车,隔着一层车窗,见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随即他就转身走回刑天楚身旁,向他报告:“刑总,少奶奶确实在车里。”
刑天楚眼眸微微一垂,漫不经心的弯了弯薄唇:“呵,原来我刑天楚的太太被你照顾了一晚。”
谁都听得出,男人这话很明显在讥讽对方。
靳楠谦却面不改色,“刑总的意思,靳某不懂。”
“国家重要人物,你真不懂还是装,呵。”刑天楚再次冷冽而讽刺的嗤笑道。
靳楠谦淡淡的挑眉,刻意压低了声线,“刑总,接下来,我会一直留在B市,一直查出十年前乔家乔一民的离奇车祸案。你说,真相会不会离我们太远?”
他也是故意提了两个“一直。”
刑天楚脸庞阴晴不定,薄唇邪气的微微弯起。
两个男人一瞬不转的瞪着对方,表面上,他们像在聊着天。但实际,彼此的眼底都散发出了一缕坚定的火光……
路虎的副驾座车门忽地打开,女子捂着嘴冲到马路边,五指用力的按着树干,低头呕吐。
两个男人沉默对视了半刻,听到那头的动静,都同时侧过脸去看发生什么事。
洛路然已经快一步的拿着矿泉水跑到乔小歌身边,“少奶奶,您还好吗?”
乔小歌将今晚吃的泡面、喝的水,统统吐出,眼前泛起一抹朦胧的水光,视线模糊。吐到胃里一点东西都没了,就开始深深的喘着气,小脸比还未开封的白纸还要素白。
透了一会儿气,可还是很反胃,再次朝着地面吐,却只发出一道道难听的干呕声。
靳楠谦注意到乔小歌吐得那么难受,就忍不住抬脚走去带她上医院。
前脚刚动,他的去路蓦地被两个身着西装的男人拦住。
“刑天楚,你别太过!”他伸手就要将那两挡路人甩开。
“国家公务员,我的妻子,轮不到你照顾!”
挑衅般的说完,刑天楚便沉稳的走过去,长臂一把将软软的身体横抱住。
乔小歌突然被腾空,就很惊讶的正着头,男人性感的喉结,墨色的衬衫映入了自己眼睑,身体能感应到他精瘦坚硬的胸肌,性感的喉结。
慢了几拍,她才反应到,这男人是刑天楚。
乔小歌两只手抵在他的胸口前,激动的捶打挣扎,“放我下来,刑天楚,你听到没……”
男人自然是不会放她下来,步伐稳稳的走到房车前,将女子直接摔进了后座椅。
乔小歌浑身骨头震得差点散架。
“刑总,走着瞧。”靳楠谦冷笑的看着还没上车,却幽幽转身睨了眼自己的刑天楚。
刑天楚眉尾邪魅的挑了挑,唇斜了一个极浅的弧度,似笑非笑:“欢迎之至。”
接着,他再次转身,抬腿迈进房车,车门缓缓的自动拉上。司机发动引擎踩下油门,加长版的房车在靳楠谦眼前缓缓开走……
靳楠谦跟刑天楚同时都察觉到,居高临下的人生里,头一回遇上劲敌!
房车里。
刑天楚那张俊脸脸冷得让人不敢靠近,他习惯性很慢的转动右尾指那枚铂金戒指。窗外一霎而过的盏盏路灯暖黄光倒映着他深邃侧脸。
乔小歌按着空荡荡的胃部躲到车门边坐,她的脸没半点血色,头发又乱糟糟的,身上一股呕吐过的酸味,没有半分美感可言,还可以用狼狈来形容她现在的样子。
乔小歌转着脑袋,视线定格了很久车窗,失神的看外面一棵棵经过的大树。
许久后。
她的情绪开始找到让自己暂时冷静的平衡感,放在胃部前的那只小手缓缓握成拳,后脑勺对着旁边的那张座椅,声音软软的道:“刑总,我们好像从相识到这一刻为止,都没有坐下来好好的说回话对吧?请给我十分钟好吗,您听我说,可以吗?”
刑天楚没吭声,沉寂的黑眸底流转过一缕微亮的墨光。
“我很想回到我们没有过任何交集的原点,我的日子是过得很不堪!我是没钱!我是要靠打几份兼职都还不见得能租起我唯一的家!我是被这个讨厌,那个瞧不起!可没关系,真的,至少我觉得那些日子我过得很快乐知足。”乔小歌的胃部再次抽疼,看着车窗紧紧皱眉,黝黑清澈的眼珠子转了转。
脑袋里闪过之前自己过的那些好笑滑稽又特狼狈的生活,干枯泛白的唇似笑似哭微扬,声线如水般没任何情绪起伏的继续道:“我错了,我终于发现到我大错特错!我不应该贪图这条捷径,希望通过您,去给我爸爸重新翻案。”
“刑总,趁着这一切都还没闹开前,我们离婚吧……”
还没说完,胃部就继续使劲抽搐,疼得她一身冷汗,手颤脚软,清醒的脑袋开始陷入昏沉。
车内再次陷进了寂静的氛围,很符合现在的深夜,马路上时不时发出车喇叭声。
乔小歌的眼皮很沉重,可她仅剩的几分意识还在鼓励着自己,不要闭眼,这世上,没多少人有美国时间照顾生病的你。
黑色房车驶进了医院大堂,平稳的在急诊大楼前停住。
方车门已经打开,男人冰冷如斯的黑瞳倏然一紧,随即就将身体软而渐冷的女子一把横抱着走出去。
乔小歌的意识一会迷糊一会恢复正常,朦胧的视线闪过刑天楚冷硬无情的俊脸、韩子睿邪气不羁的面孔、爸爸慈祥熟悉的淡笑……
“乔小歌,你满身刺,最好别让刺反伤害到自己。”刑天楚抱着她,往急诊大楼一路直走。
霸道磁性的沉音灌入乔小歌耳膜,忽地,她开始闭起的眼皮一颤,又缓缓眯开一半眼睛。
他说她满身刺!是吗?可如果她的身上有足够的刺,为什么还会被他三番四次整蛊、玩弄、羞辱?
软弱的小手下意识的攥住男人的衬衫衣袖,五根手指缓缓掐紧。
她感觉到自己在一个温暖踏实的怀抱,有点熟悉,又挺陌生……是韩学长抱着自己吗?自从这世上最后一个心连心挚亲都离去后,她人生陷入过无底洞黑暗。不过命运让她跟韩子睿相遇了,无论她有任何困难,在她身边的,除了他还是他!
她日子不准忽然来M,他会红着脸跑去便利商店给她买回来;她熬夜补功课,他在一旁陪着她,她偶尔想爸爸,他会想尽办法带她走出悲伤……
所以,她的心没办法无动于衷!
急诊室就在眼前,一群医生慌忙的开始准备救援工作。几名护.士快速的推着移动病床过来。
“在我还没不要你之前,你不能有事!”一道偏冷霸权的男性嗓音从天而降。
乔小歌被缓缓的平放到一张病床上,她半眯着眼睛,头顶的白炽灯很光很刺眼。
刑天楚的手刚松开,乔小歌却反手的攥住男人温暖的掌心。
“韩学长,我是拍不扁的蟑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