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一个茶馆内。
“听说了吗?刚回来没几天的王三小姐被廷杖了!”
“王三小姐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会被廷杖?那天南城有个乞儿被马车撞伤了,正好王三小姐带着她养的大猫路过,是三小姐不嫌弃乞儿身上脏污还救治乞儿呢。”
“我也知道我也知道,王三小姐回来咸阳没几天就专在南城济世医馆义诊呢,那天我也去了,亲眼目睹三小姐救人。那场面,可壮观了!”
“三小姐人美心好,为什么还要被大王廷杖,这?”
“听说是三小姐把一个贵女推下水害她失了清誉,三小姐拒不认错才被责罚的。”
“我才不信,三小姐那么善良,为什么会去推那个贵女。肯定是被诬陷的,三小姐为什么要认错?”一个小少年大声嚷嚷着,很是气愤。
“小兄弟你别急啊,我们也不相信三小姐会害别人。三小姐对我们这些平民和善可亲,且医术高明,我们还希望她义诊呢。”
那小少年还想说什么,他旁边的青年人制止了他:“荆儿,慎言!”
小少年不甘心地闭了嘴,一张包子脸气得皱皱的。
二人把茶喝完,付了钱,拿起随身的东西走了出去。
“哥哥,你为什么不生气,玺儿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叫荆儿的小少年拉了拉青年的衣袖。
青年人转过头,对他说道:“生气有什么用,生气就能代她受那些罪吗?荆儿,你要用你的脑袋想事情,而不是凭你一时的冲动。你刚刚那种情况,我们很有可能被有心人关注的。”
“好吧,哥哥,是我错了。可是我想去看看玺儿,她受了五十廷杖,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好担心他。”
“听说她在东宫,你见不到她的。”青年叹了口气。
“我……我,早知道我就不贪玩了,我们早一点来就能见到她了。”荆儿很是沮丧。
“我们先去拜访王将军,总会找到机会的。”
他们来到王家,还未近前,一位青衣公子打马而来。
“大公子,您回来了!”王家家仆上前,早伺候着王贲下了马。王贲朝荆儿他们看来:“二位在我家门口徘徊,可有何事?”
青年上前作揖,道:“吾乃赵阳平人氏,姓王名可,这位是我弟弟,王荆。去年赵国地龙翻身,我兄弟二人被三小姐所救,今次特来拜访,聊表谢意。”
王贲也回礼:“原来是王可兄弟还有王荆弟弟,我是玺儿的哥哥王贲,既然你们和玺儿也算是旧相识,那我们进去里面说吧。”
三人进了府,王贲又领着王可二人拜访了王翦和王夫人。
王夫人面带忧色:“按理二位远道而来,我家玺儿是要出来接待一二的,你们又与她是旧识,能说说话。可是我家玺儿尚在宫内,实在不便。”
王贲还没有听说王玺在宫里的事情,他只是凑巧回来了,闻言他问道:“玺儿又去宫里了吗?她也有十一岁了,再住在宫里却是不妥。”
王夫人不敢说那天发生的事情,她知道王贲和王玺关系很好,若是知道了一定会怨恨上王璃的,她不想她们兄妹三人适合,于是就把那天的事情挑些说了。
果然王贲听后,一张脸早已变色:“那寄人篱下的白氏竟敢如此欺负我的妹妹,真是不可饶恕!”
“好了,贲儿,莫生气,玺儿正好不想要这桩婚事,算来是蒙家负了我们玺儿。况且那白氏,若深究起来,还是白起老将军的血脉。老将军无后,我们真要去逼迫这样一个孤女,朝中又会有人有话说了。”王翦开口,劝道。
说罢,王翦又转头看了王可兄弟二人:“二位贤侄远道而来,一路风尘仆仆舟车劳顿辛苦了,今日就在府上安顿下来吧。”
王可行礼,客气道:“将军,实不相瞒,我二人父母已逝,此番前来一是为了感谢三小姐当日的救命之恩,二是想在咸阳寻一份事情,定居于此,日后三小姐若有什么差遣,我二人也可助上一臂之力。”
王翦欣慰道:“贤侄真是个义薄云天之人,真性情也!不若就在我府上居住,做个门客,将军我必不会亏待于你!”
王可还想推辞一二,王翦直接发话道:“贤侄无须再说了,算起来你我二人皆姓王,还是本家,我照顾家族后人一二,又有何不可?”
王可又重新作揖礼:“既如此,可,从命!”
“哈哈,好!”王翦大笑道。
他不是不怀疑王可二人是否有其他心思,但是他一双眼睛识人如炬,自然看出王荆的眼神清澈,心中无一丝杂念,听到他们说起玺儿时,一双眼睛熠熠生辉,全是感激。这样的人,又会坏到哪里去呢?就算王可深沉了一点老沉了一点,但这个人还是坦荡荡的。
所以他才留下两人做门客,左右不过多两个人的口粮了,玺儿要是知道他们千里迢迢过来感谢她那也会很高兴,他这个当爹的,只不过是想讨女儿欢心,顺便修复修复妻女的感情裂痕罢了。
当日,王翦就让人给东宫里休养的王玺递了消息,王可二人不远千里特地来感谢她当日的救命之恩。
听到这个消息,王玺倒是很开心。她笑着和扶苏说起她和王可兄弟的渊源来。
“要说起这个王可,那也是个有毅力的,被埋在地下六天,硬是挺过来了。正好我和夭夭路过,夭夭闻到了他那一丝微弱的气息,这才被救了出来。为了救他,我还耗费了一颗续命丹呢!”
“那这个王可倒是福大命大,竟然能等到玺儿你去救他。”
王玺摆摆手:“顺手而为啦!他们的父母就是在这场地震里过世的,我又给了他们银钱安葬父母和生活,没想到他们竟然追我追到咸阳来了。”
“玺儿的善良,真是无人能及。”扶苏感叹道。
“可能吧,我救治他们的时候就会觉得很有责任感,每看到一个人脱离病痛,我也会跟着开心。我其实有点明白我师父青越为什么这么热衷济世救人了,虽然很苦很累,有时候不被理解,甚至有时候也会遇到无能为力回天乏术的病情,看着病人痛苦地死去。但只要有一个人被自己救好,心里就是很安宁的。我们躲不过天道轮回,但是至少可以让他们少痛苦些。”
扶苏看着一袭青衣躺在床上只有上半身能动弹的王玺,她的眼神是那样温柔动人,那一刻,只想起诗经上的一句话来: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