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雪花这句话,祝若非的心骤然生暖:看来,她对我不是一点儿亲情也没有。
“无论你承不承认,这都是事实,请你别让爸爸难过,看得出来,他因为你,心都碎了!”
雪花开车门的手,因为祝若非的话停了下来,她回头看着这个和她流淌着相同血液、与她有着相似面容的亲姐姐,缓缓地说:“那你就好好孝敬他,别让他伤心难过!”
“可是,我代替不了你,你应该知道,父母有十个孩子,十个他都会挂在心上。”
祝若非紧走几步来到雪花面前,情真意切地说,试图用亲情打动她。
“在我没遇到伯父之前,不知道我是领养的,没有人告诉我,而我自己也从来没怀疑过我的身世,因为,他们对我和亲生女儿没两样。小学一年级时,有一次,我半夜突然肚子疼,爸爸妈妈顶着倾盆大雨把我背到医院,妈妈浑身上下都被雨水淋湿了,可我的身上连个雨点都没有,因为,那把伞始终遮在我身上。医生检查后说我是胃肠痉挛,没什么大碍,妈妈心情一放松,竟然昏了过去;还有一次,我得了重感冒,妈妈不休不眠日夜守在身边,我病好了,她却累的瘦了好几斤。我家并不富裕,爸爸妈妈都是工薪阶层,可是,她们倾其所有,供我读大学,送我出国进修……我是他们的希望,是他们的全部,他们不能没有我。而伯父,你的父亲,他什么都有,即便没有我,他还有你这个女儿,所以,请你理解我,别再打搅我!”
说话时,雪花的目光越过祝若非的肩头,始终遥望着北方的天际,她看到了什么?是冰天雪地里妈妈那慈祥而又憔悴的面容,还是爸爸那饱经风霜的脸?祝若非不得而知。
她也顺着雪花的目光看过去,什么都没看到,却又似乎看到了什么,她想,那应该是雪花和她养父母之间的亲情!
“天空不留下鸟的痕迹,但我已飞过!”托尔斯泰的这句名言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跃入祝若非脑海。她相信,在雪花的家乡,那对善良的养父母一定也和她一样被思念纠缠着,不时地眺望远在南方的女儿,牵挂她过的是否快乐,是否幸福!
“人生好多事情都不是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我从来没想过要去伤害谁,可是,我的身世却决定我注定要伤害一方,而且,他们都是我的至亲,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困惑,好迷惘,这两天我反复在想,如果世界上没有我这个人该有多好!”
雪花丢下这句话后,径自离去了,再也没有回望祝若非一眼。
祝若非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雪花的身影,直到她上了自己的座驾绝尘而去……
傍晚,夕阳的余辉轻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清凉的海风迎面吹来,给人的感觉是那样的舒爽惬意。
远处,几叶小舟在天海相连处摇荡,海鸥在天空中自由自在地翱翔,好像在尽情领略大海的风光;近处,岸边椰树随风摇曳,海浪不知疲倦地亲吻着沙滩,仿佛那是它朝思暮想的恋人。
时磊和祝若非手牵着手,漫步在大海边,悠闲地享受着无边的美景。
突然间,时磊停下脚步,嘴里疑惑地吐出三个字:“夏老板?”
祝若非心里翻腾了一下,急忙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大约十米开外,雪花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沙难长椅上,目光迷茫地望向远方,似乎很享受被海风吹着的感觉。
时磊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迈开悠闲的步子向雪花靠过去。
“你要干什么?”
祝若非拖住时磊,不让他过去打搅雪花,时磊拗不过她,只好作罢。
心里的疑问和好奇却逐渐扩大:“没见着时光,会不会是他们俩吵架分手了?”这个想让他多多少少有些兴奋,索性在距离雪花不远处也找了把椅子坐下来,雪花浑然不知。
她今天被于美娇母女搞的特别心烦,便驾车来到海边,却没想到,在这儿也能碰到祝若非。
雪花很喜欢大海,从学生时代起,她就经常来海边散心玩耍,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要看一眼大海,她的心胸会宽广很多,好像海风把自己的烦恼都吹走了似的。
恋爱后,龙飞宵这个山里娃和她一样痴迷大海,所以,海边,成了他们谈情说爱、诉说衷肠的地方,这儿的沙滩,几乎印满了她与他的足迹。
他们曾经互相依偎着坐在这条长椅上欣赏朝气蓬勃的日出,也曾经手挽手站在这里观看苍茫幽深的大海上那蠕动着的点点渔火,感受大自然、生命和青春带来的快乐!
但是,今天她不是来追忆过去的,那段宿命演绎的物是人非曲终人散悲欢离合已经被她深埋在记忆里,就连隐约可见的最后一丝痕迹,也被大海的潮水抹掉了,她早已不再留恋,不再伤怀!
与充满伤害的爱情相比,她现在更纠结目前这种复杂的亲情关系,于是,选择独自来到海边,就是想让徐徐的海风吹走她的烦恼,让涌动的海浪卷走她心底的忧伤……
然而,几个小时过去了,她发现,一望无际的大海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明亮她的心情,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烦躁不安!
尽管如此,也没想要离开,就这么坐着,眺望远方思索着……
不远处的时磊看了一会儿感觉很没趣,拉着祝若非的手正要离去,一个身影闯入视线,让他整个人顿时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起来……
“拣到金元宝了?瞧把你乐的那样儿!”祝若非莫明其妙地问。
“呵呵!”时磊一脸奸笑,拉着祝若非的手向汽车跑去。
坐到驾驶员位置上,他一个劲儿地用手抚着胸口,想让自己激动的心快点儿平复下来!
刚把气喘匀,便迫不及待地拿起电话:“哥,啥事儿那么忙,连女朋友都不理了,让她一个人无聊地坐在海边吹风……”
挂断电话,时磊兴奋地吹了一声口哨。
“你什么意思?”祝若非死死的盯着时磊,仿佛要看到他灵魂的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