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冷惨淡的白帝城废墟,一阵阴风而过,我趴在地上,一叶枫叶飘到了我的手心。书生看了一眼,转头冷言道:“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一棵巨大的枯树上,呱呱的飞走了几只乌鸦,树后婀娜款款走出来一个美丽的女子,是秋筱绮枫,她的面色好像更见红润了,手中的骨扇轻轻的摇动,嘴唇如枫叶的红恍如那洞中盛开的彼岸花。她嘴角牵扯一抹好看的弧度,妩媚的笑道:“如果我是你,现在就不会去凤凰林。”
“是你在夜弦最虚弱的时候夺走了他的心!?”我狠狠的瞪着她,此时此刻,我只想吃了她。
“你不用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所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欠我一颗心,自然应当还给我的。”
“我终有一天会将它活生生的掏出来,还给夜弦的。”
秋筱绮枫淡淡一笑:“如果你有那个本事,我自然也会无话可说。”
我别过脸,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书生上前走了一步,对她道:“你刚才说,不去凤凰林是什么意思?”
秋筱绮枫媚眼轻瞟书生一眼,然后看向我慢条斯理道:“墨夜曦傻,你的智商也是蠢的可以,夜弦没了心,回了原型,夜曦去救他,散尽修为,魂飞魄散,成为齑粉,不是很好嘛?你现在要做的,是将自己的魂魄与夜曦彻底断掉。如果我是你,我就会先去找阎魔女。跟她断了关联,让夜曦的死再也不会牵连到自己,夜曦彻底消失了,夜弦活过来了,你不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跟夜弦在一起了吗!”
我冷笑,狠狠的瞪着她,这就是恶灵,她可以完全为自己的心意活着,别人的生死,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想要什么,为了这个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可以阴狠毒辣。后来我发现其实我一直是羡慕着秋筱绮枫的,虽然她还沉迷于自己的那一片单纯之中。但毕竟她是更直接,更果断的,更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的。考量的多了,心就乱了,心乱了就总会做些自己也不能确定是不是正确的事情。
可我还自私不了到那个地步,我每日每夜都想跟夜弦在一起,夜曦去找他,我会吃醋,会心里排斥她,讨厌她,可我却不能为了自己让她去死。无论今生还是来世,眼前看到的都是真的,也都不是真的,我更清楚的知道根源不在夜曦那里,而是在花汐落和佛陀那里。既然如此,清澈的我的眼睛自然不能被这污秽左右了心神。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我不想成佛,但却不能阻止夜曦成魔。
秋筱绮枫也回之以冷笑道:“我知道!像你这种心存所谓的大义的人,当然是不会这么做的,不过这只是给你的建议而已,听不听自然还是由你。但这次来,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这里可是犹九渊的地方,不要觉着白陶巫还可以留在这白帝城守这一寸安隅是因为着他巫术高强。嗯!准确的说,主要还是因为这里曾经是夜曦的地方吧!所以这里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的,之所以他还留着白陶巫在这里,自是也猜测到,总有一天,墨夜曦会回到这里的。毕竟是他曾经深爱的人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却媚眼如丝的从书生脸上一扫而过,叹了一口气道:“你果然还是太笨。”转身要走的趋势,如枫的红色罗纱裙拖在地上,宛如片片枫叶旖旎。但临走之际却又转过身,从骨扇中射出十二股骨节。但都被书生给一把接住了。
书生抱着我很快离开了白帝城废墟,来到了郊外一片荒林。现在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书生将我放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捡了几根树枝,生了一片篝火。
书生问我“你还要去凤凰林吗?”
“为什么不去?”
“秋筱绮枫在告诉我们,犹九渊不会允许夜曦去救夜弦的,并且可能会半路将她抓住。而秋筱绮枫敢这么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废墟,说明犹九渊现在并不在白帝城裂缝中。你现在去凤凰林,除非是用自己身上的海之泪,否则是救不了他的,而如果用了海之泪的话,你就会死!你以前的尸体早已没了,到时若是死了,香灵儿也救不了你。”
“对!香灵儿,香灵儿可以救夜弦的对不对。”
书生抿着嘴巴沉默不语。
“你说话啊!”
“救不了。”书生冷冷道。
为什么?她不是可以释放返魂香吗?不是三日未死,闻香可活吗?何况现在的夜弦并没有死,只是回了原型而已啊!”
“因为我并不想让她救他……”
“你!”
“夜曦要救他,我管不着;你要救他,我也无权干涉;但若要让我救他?我可以选择不救。”书生背负着手冷冷道。
我挣扎着身体,跪在了他的身边,哽咽道:“我求你呢?”
他没有转身。
我该说什么呢?香灵儿是他的,他要救谁,不要救谁,不就是自己说了算的嘛?我哽咽的眼泪啪啪啪的打在土地上,在细末的尘土迅速的蜷成了一小坨。篝火明灭,我对他道:“你不是一直称我为娘子的吗?那我们成亲好不好!”
姿容并不出色的我,并是没有信心说这句话的,但我还是憋足了力气说了出来。
书生转身,声音仍旧是低沉的:“既然是我的娘子,哪里有让夫君去救你要终身相许的男子的道理。”
“就当是我的哥哥救他总可以的吧!就当我是夜曦,他是夜曦的哥哥夜弦。”
书生走到了我的身边,用衣袖给我拭着脸颊上的泪痕,然后,将我抱在了怀里,道:“好!我去救。只是希望你永远记得,你是我鬼狐子的新娘。将夜弦救回之后,你就跟我一起去阎魔女那,你是陌桔萱,跟夜曦没一点关系,那些她的魂魄,不要也罢!我不会让你受一点伤害的。”
我哽咽着点了点头。
香灵儿伸出脑袋来疾色厉言道:“你们就站着说话不腰疼,死鬼狐,你就这样娶了老婆忘了女友了啊!救他一个千年灵,我这几百年都可以不用醒来了啊!”
我看向书生,书生叹了口气道:“香灵儿说的没错……”
如果香灵儿也救不了的话,那我这身体里的海之泪留着还有何用,求他生,哪怕我死,夜曦不就是在这个道路上行走吗?
天亮的时候,我的身体基本已经可以站起来了,勉勉强强可以正常走路,但走着走着还是像身体麻木般的感觉会突然的跌倒。书生将我背了起来道:“这里到凤凰林,路程遥远,还是我背着你吧!等到了巫河就好了,可以一路水路。
我点头答应。但到了巫河水路之后,却也并不顺利,我们巫河一路还是遇到了许多水鬼,不过鬼狐子毕竟有一半鬼的血统,那些水鬼在他眼中,不过就是一些捣蛋的小孩而已。
但我们却发现,越靠近凤凰林,水鬼开始越来越多了起来。我将上次跟夜弦从这里走也遇到许多水鬼还有在凤凰林遇到一个叫做七月的女神的说于他听。只见他嘴角微微一笑道:“我当谁那么不识好歹胆敢挡我鬼狐子的路,原来是她啊!看来,我要先去会会她了。”
我莫名其妙的问道:“可七月女神已经死了啊!我亲眼见她的头颅随飓风而去。”
鬼狐子淡淡道:“她没有死,只是回到了这巫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