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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七月流火的仲夏夜

那时候还没有蕾丝和拉拉的说法。

但是到后来,猪猪和安妮每天几乎快活成同一个人,形影不离。

他们一起穿得一身黑,晃悠悠地翘课去南街吃大餐,把一周的伙食费一天内花光。第二天就找小强搜刮一百元,继续去北街海吃。

猪猪说安妮你知道为什么每次找小强搜刮,他都心甘情愿吗?猪猪卖了个关子,然后说因为小强说你像梁咏琪,他说他喜欢你。然后安妮和猪猪就会默契地相视一眼,然后仰头大笑。

小强长了一张颜值为负数的脸,但是歌声像极了周杰伦,那时候小眼睛吐字不清全民偶像周杰伦的所有歌,《晴天》、《双节棍》、《龙卷风》等,小强全部信手拈来,有一次安妮静静地听小强唱了很久,竟然感动得一塌糊涂。如果有一个蒙脸只比声音的“中国好声音”,说不定他去参加会得第一名。那时候大家还挺梁静茹,丽娜超爱。

如果小强长好一点,颜值没有全部给了他双胞胎姐姐,说不定会有什么倾城之恋的故事呢。

安妮和猪猪打球很棒,乒乓球、篮球可以秒杀所有男生,不只是体育课上,平常也是常双双出动。除了学习,好像他们一起去干任何事情,都会特别顺利,高中真是又苦逼又孤独却又痛快明媚的日子。

但是在高考前的最后一个月,无论是装逼的、混日子的、打游戏的,全部都焦头烂额地投入到紧张的学习中去了。

三年高中生涯不能付诸东流,安妮也不例外,加入到万人争上独木桥的莘莘学子中,每天跟猪猪翘课出去逛街的次数渐渐减少。英文超好的猪猪,已经放弃学习这件事,早早地打算好去非洲,她说她要去流浪,堂哥的贸易公司在那边。

高考后,那个七月流火的日子里,抱头痛哭后,安妮送猪猪上了飞机。

关于猪猪,安妮觉得如果她是仙人掌,那么猪猪就是她赖以生存的那片沙漠;如果猪猪是仙人掌的话,安妮就是猪猪身上的刺。这段话或许只有他们俩人最懂。

安妮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苏莱三年以来的信全部打开,认认真真看了一遍。

“2002年9月26日,安妮,高中开学快一个月了,你现在怎么样,新的学习环境怎么样?一中这边的学习氛围很浓,每个人都很厉害的样子……”

“2002年12月24日,安妮,今天是圣诞夜,突然想到我们一起压马路了,一起陪你看书,元旦想去你那边看你……”

“2003年3月6日,安妮,过完年,马上就面临文理分班了,感觉压力有点大,这边的同学,都不怎么打球玩体育,爸爸也让我好好学习,先考上大学再说……“

“2003年9月12日,安妮,怎么打电话给你都不怎么接呢,感觉我们的关系越来越淡了,有时候实在不明白出了什么问题。上次我写了一个程序得到了一张500元电话卡,本来很高兴,排了很久的队想打电话给你,结果你一直没接电话,后来在学校走路的时候被一个骑自行车的幢了骂我走路不看路……”

“2004年3月1日,安妮,好像给你写信,都是我自己在絮絮叨叨的,你都很久没回信给我了。最近我们几个人一起成立了一个学习小组,谋子、小燕还有我,打算一起复习参加全国编程大赛,白老师担任领队,他对我们很有信心。“

“2004年5月6日,安妮,全国编程大赛,我们小组获得全国第4名,听说在高考可以加分,甚至有可能保送,很高兴,就马上写信跟你分享了。……”

“2005年2月28日,安妮,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加油。”

最后这封信是几个月前写的,很短。

安妮并没有不回信,苏莱的每一封信,安妮都有回,只是没有寄出去。

将苏莱的来信全部放好后,下方一一对应着安妮的每一封回信,没有寄出去的没有邮戳的回信。

苏莱爸爸曾在他们上高中前,来找过安妮,这个父亲希望安妮不要去打扰他儿子的生活。毕竟他们生活在不同的阶层,苏莱不会这么早谈恋爱。安妮不卑不亢地说你管好自己儿子就好。但安妮就真的不再打电话给苏莱,尽量不接苏莱的电话,甚至真的一封信,都没有回出去过。

任何的感情,都经不起时间的煎熬。能感觉到苏莱终究还是慢慢地淡了,没有轰轰烈烈地开始,也没有轰轰烈烈地夭折,只是平平静静地,他们就走出了彼此的生命。

不管是父母、朋友、知己、爱人,一起走过或长或短的日子,终究要被时光静静地分开。

再次看了一眼苏莱寄过来的这些信,安妮将它们同那些厚重的写满笔记写满迷茫写满未知的所有课本,一起封存在了箱底。

苏莱说他考上了他想去的最好的帝都的那所大学。安妮只拿到了这个沿海城市一个普通大本的录取通知书。她也无须告诉苏莱,因为他,让她心绪不宁,高考失利。她不想自己一开始,就输了,博取同情。也许喜欢上了,就是牵绊,何不狠心离开。

安妮匆匆整理了几套衣服,不去理会母亲眼里噙着的不舍泪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她生活了19年的地方。

似乎让自己绝情一点,就可以轻松愉快地奔向未来。

去远方,看看不一样的风景,也许更好。

猪猪教会了安妮一件事情,轻装远行。

在很久的以后的,安妮才理清楚,跟苏莱只是相知相惜,算不上初恋,他们只是在中国万人争上独木桥的高考战壕里的战友,他们在某一个瞬间,走进了对方心里,但只是一瞬间,他们就渐行渐远了。

所有的那些青涩的岁月都见鬼去吧,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

但是其实,她真的需要先去赚她大学第一个学期的学费,她明白,六千元,或许对普通家庭来说不算什么,却不在母亲的承受范围内。所以她只跟母亲说她是全额奖学金,就匆匆上了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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