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公子,是来找乐子的吗?”
老鸨的眼珠在他们身上打着转,凭借他们的衣裳,好断定他们的斤两。但这二人,先不论穿着,就凭这两张俊美的脸就可以让她烟雨楼中的姑娘抢着要来服侍了!
白云一淡淡一笑道:“我们只是来坐坐,看看美人,烦请给我们安排个座位。”
老鸨一挥手中粉帕,掩唇笑道:“二位是第一次来花楼吧?来我们这的哪个不是来坐坐,看看美人的?我们烟雨楼做的可是正当生意。”
正当生意?沈允澈嘴角抽了抽,不由得抬头看向门口,刚刚那一对从楼上下来的男女还在难舍难分的相依相偎着。
老鸨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笑道:“二位公子请随我来,这里还有一个空着的雅间。”
老鸨将他们带进靠窗户的一间雅间,便扭着腰肢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沈允澈看了看镇定自若的白云一一眼,犹豫着问:“一一,你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吗?”“
白云一端着茶杯在喝茶,听他这么说,便放下了杯子,淡淡回道:“嗯。”
眼光却透过红纱看向门口,那里,进来一个人。沈允澈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却只来得及见到一抹黑影快速离去。
“那是谁啊?”
白云一摇头:“不知。”
正此时,大堂中舞台上一曲毕,婀娜的美人婷婷袅袅的走下台去。此时台上已摆好了一张古琴,不知从哪里来的风,吹动着七彩纱幔缓缓飘动。其中,一抹身影走上台,在古琴旁坐下。
素手出袖,纤指轻轻勾弄琴弦,以一个哀伤的音起头,十指缓慢的游走在古琴之上,阵阵悠扬之声飘出,将人带入一种极其哀伤的意境中。
所有人几乎都止住了呼吸,细细嚼着那一双素手下弹出的每一个音符,生怕忍不住一声叹息,将这意境打破。
指尖微挑,弦音一颤,似有美人低泣,让人心神一颤,忍不住心头一阵微软,任再恶毒的人都要有一种伤痛之感!
白云一回头看看坐于她对面的沈允澈,只见他此刻早已陷入琴音,已经完全沉醉其中,不能自拔,面上表情一阵哀伤,连眼睛都有了隐隐泪光。再看大堂之中,没有人走动,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奇特的意境中,只知道静静地听着,没有人动作,出声。
白云一眯眼看向台上那一抹身影,慢慢抬手将一杯热茶饮下。
一曲毕,众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掌声雷鸣,叫好声久久不绝。
沈允澈回过神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真是……太美了!”
“你都想到什么了?”白云一问。
沈允澈一愣,擦掉脸上的泪水:“没,没什么,就是被这琴声感动了!”
白云一默然,叫上几坛酒来,沈允澈不解的看着她,不知她怎么突然叫上这么多酒来!
白云一看他一眼,“请你喝酒啊!”
说着,径自打开一坛,为自己倒了一杯,沈允澈见她尽数喝下,也伸手拿过酒坛,为自己斟满。
酒过三巡,沈允澈的酒量显然很差,胡言乱语了一阵,终是爬到桌上,昏睡过去。
白云一叫来老鸨:“我二哥醉了,烦请给我们安排个房间,让我们歇息一晚再走!”
老鸨笑道:“公子,我们这里又不是客栈,哪里来的空房,不若我差人送你们去就近的客栈歇息一晚吧?”
白云一淡淡一笑,从腰间取出一块银锭子放在桌上,老鸨一见,立马笑逐颜开,喜滋滋的拿过银锭子,掂了掂,足有十两。将银锭子收进袖中,笑道:“楼上倒是还有一间空屋子,我这就差人去收拾一下。”
白云一淡淡点头,“多谢。”
老鸨让人将沈允澈背上楼上客房,白云一尾随其后,将沈允澈放在床上之后,老鸨笑眯眯问道:“二位公子,可要姑娘过来服侍?”
白云一笑了笑道:“不用了!”
老鸨难掩失望之色,悻悻的往外走,刚走到门口,便听白云一唤她,心里以为她改变主意了,忙的回过头来,“公子有何吩咐?”
“我想请问,刚刚在台上抚琴的女子可也是你们这里的姑娘?”
老鸨一愣,随即笑开:“公子真是好眼光,那姑娘确实是个难得的女子,只是她并不是我们这里的姑娘,她是我们老板请来的乐师,高兴时出来弹个琴奏个曲什么的,平时都是独自坐在屋子里,谁也不见!”
白云一淡淡哦了一声,“既如此,我也不好勉强,您请吧!”
老鸨还不死心,又问了一句:“公子真的不用人服侍吗?”
见白云一摇了摇头,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白云一上前合上门栓,一回头,却发现沈允澈不知何时醒了,正站在她的身后,一声不响的,倒是吓了她一跳。
抬头看他,却见他脸色绯红,一双黑眸中不知被什么浸染,赤亮精光。
“你怎么了?”白云一问道,想是他酒喝多了口渴,起来找水喝。于是绕过他,走到桌前,替他斟了一杯热茶。
刚一转回身要将茶杯递给他,却见他身形猛然向她扑来,茶水四溅,茶杯掉落,他将她拥进了怀中。
一种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白云一挣了挣,无奈她一个女子,是怎么也挣不开男子的,只好放弃,开口问道:“二哥,你怎么了?”
沈允澈紧紧的抱着她,一言不发。白云一心道,这家伙,该不会是趁机耍流氓吧?
刚想伸手推开他,却听得耳边传来阵阵啜泣,抱着她的这个怀抱也在微微颤抖,心中一愣,随即问道:“你究竟怎么了?”
沈允澈将泪水尽数洒在她的衣服上,此时酒气入脑,他已分不清梦境现实。只是刚刚在楼下,他陷入琴音中莫名想起的一些事情,让他觉得害怕。
一睁眼,发现她还在,不论梦境现实,他只想将她搂紧。
终是精疲力竭,他就这么伏在她的肩上沉沉睡去。白云一叹息一声,吃力的将他送回床上。
再起身,已有一阵轻微的琵琶声时不时响起,像是有人在调试琵琶弦,一下一下轻轻的抚过。
白云一熄了灯,打开门,悄然走了出去。
此时,已至深夜,烟雨楼中一片寂静,只有那一声一声的琵琶声响,似在引诱着什么人前去。
白云一在黑暗中站了一会,辨认了声响来源,就朝着走过去,她的脚步很轻很慢,唯有一袭白衣在黑暗中有些凸显。
忽然,她止住了脚步,迅速靠在了一根柱子后面,黑暗中,有另一个白色身影从楼梯慢慢走上来,在琵琶声响的门前停下。
站了良久,袖中伸出一只手,五指纤纤温润如玉,轻叩门扉,半天,门从里面打开,白云一伸头去看,只看到一角紫色衣裙在屋中烛火映衬下闪过,那抹白影便已走了进去。
门扉合上,半晌,琵琶声再次响起,这次,却不是断断续续的,而是完整的一首曲子!
黑暗中,白云一从柱子后面出来,轻轻的靠近那间屋子,静静的站在门外,将注意力都集中在耳朵上。然而,屋内除了琵琶声声响,再无其他声音。
忽觉耳边轻风刮过,一抹黑影已立在白云一身后,未等她反应,便伸出一手捂住了她的嘴。
“唔……”白云一发出一声闷哼,黑衣人捂着她的嘴就要将她拖走。
白云一伸出一脚,狠狠踢在门框之上。屋中琵琶声骤停,黑衣人一惊,带着她冲出窗外。白云一只来得及看见屋中出来一个身穿白衣的人,面容冷漠,眼神肃穆。
黑衣人带着她跃上屋顶,飞速的前行着,白云一紧握双手,忽地瞥见后面紧跟着的一抹白影,不由双手一松,便任由那黑衣人带着掠过各家屋顶。
追了不多久,黑衣人始终没能将那白影甩掉,那人倒也不急,明明可以直接追上他的,却偏偏只不紧不慢的跟着,始终保持着那么一点距离。追也追不上,甩也甩不掉!
黑衣人心中不禁一阵烦躁,难不成他要就这么陪着他跑下去?
忽地止住脚步,回头看着月色下的那抹白影,不知何时竟也扯了一块紫色面纱遮面,看不见他的容貌,但那一双眼睛,却凌厉的让人发寒。
两人皆立于屋顶之上,身形飘忽,虽然都是一百多斤的大男人,可白云一明白,他们的轻功都是了不得的!
“你是谁?想干什么?”终究是黑衣人先开口打破这僵局。
白衣人看了看他,轻轻一笑道:“这话该我问你,什么时候我的人也能轮得到你们碰了?”
黑衣人一愣,随即低头看了看白云一,冷笑道:“少废话,谁胜就带她走!”
白衣人也是一声冷笑,夜风吹起他白色的衣角,他散落的长发迎风飞扬,白云一眼中划过什么。
她突然就知道了他是谁!
黑衣人心知眼前这人不好对付,便索性将白云一点了穴,放的远远的坐下,自己抽出绑在小腿上的短刀,几个跨跃,飞速闪到了白影身前。
白衣人自然不是好对付的,待黑衣人举刀挥来,他方举起手中一物,稳稳的挡下,顺着他劈下的力道往后滑了好几丈远。
随之,才轻轻一推,便轻松的就将黑衣人推出好远。黑衣人站定,这才看清,刚刚他用来挡自己刀的并非什么厉害的武器,而仅仅是一根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