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哪……里……”
“就在你隔壁的房里,我先去给你下碗面来,你吃了有力气了就可以过去看他了,好吗?”
白云一点点头,“劳烦……”
“那我去了。”妇人将她扶起靠着,又拿起软枕垫在她的后背,才掩门出了房去。
妇人刚走下楼,白云一一掀被褥,摸索着下了床,进了隔壁的房间。
屋里很安静,白云一抬脚走了进来,一步步的摸索着,凳子,桌子,屏风,终于摸到了床榻的位置。
她伸手往里摸了摸,被褥隆起,这里是睡着人的,不知为何,她竟然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还有一种暗暗的庆幸,庆幸他没有就这样丢下自己。
手往下,便摸到了一处冰凉,那是一只露在被褥外的手。
她一惊,两只手一起撰住了那只冰冷的有些刺骨的手,怎会如此冰凉?
她又伸手摸上了他的脸,同样的冰冷,她的心猛地一窒。如果此时她能看得见,那么床上之人如纸般苍白的脸,会更加令人揪心。
她的手一路往下,所过之处皆是冰凉一片,如同摸在一个雪人的身上,她的手都能感觉到寒冷的刺痛。摸过他的脖颈,探入他的衣领,手,最终停在了胸口处。
那里,还有一寸温热的皮肤,皮肤下面,一颗心脏正在微弱无力的跳动着。
“公子……”白云一凑近他,轻声唤着,然而,回应她的是一片死寂。
对,是一片死寂!她贴他那么近,呼吸都喷在他的脸上,然而,她却丝毫感觉不到他的呼吸,一丝都没有。
手心按着他的胸口,那丝弱的近乎于无的心跳已经停止了。
“公子……”这一声已不是轻呼了,她几乎是在大叫了,顾不得嗓子眼里的疼痛,她摇着他的肩膀,使劲的摇着,渴望能将他摇醒,然而他的胸口,已不再跳动,那寸温热的肌肤逐渐冰凉。
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他的身上逝去,有什么东西也在她的身上逝去。
是什么呢?
她捂着心口慢慢滑倒在地,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脑中一片混沌。
“姑娘……”一声惊呼,将她从混沌中拉出。
齐婶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倒在地上浑身颤抖,也吓了一大跳,竟忘记了去扶她起来。
白云一猛然惊醒,齐婶也已回过神来,放下面条将她从地上扶起,“姑娘,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再转头看看床榻上躺着的男子,语带抱歉:“你都知道了?”
“他……怎么了?”白云一死死的抓着齐婶的手。
“唉~大夫说他内伤很重,又感了风寒,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抓着她的那只手忽地垂了下去,齐婶想开口说些话来宽慰她,一转头看到床榻上那张面若死灰的脸,话卡在喉咙里,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静默良久,白云一才开口道:“齐婶,您……去睡吧……我想……陪陪他……”
“哎。”齐婶答应了一声,退出了房间。
齐婶的脚步声远去,白云一摸索着在床沿坐下,叹了一口气,将那只冰凉的手执起。两手相握,白云一屏息凝神,手中一道白光凭空出现,越聚越多,宛如一条奔流的白河,涌向男子的手中,从手臂延伸,贯彻他身体的每一寸。
直到感觉到他虚弱的心跳再次响起,她才放开了手,靠在床架上沉沉睡去。
冬日的凌晨,清冷寒凉。
白云一被一阵尖利的鹤鸣声惊醒,侧耳细听,声音来自后院。她动了动早已麻木僵硬的身子,摸索着来到窗户前,推开窗户,一大片暖阳照射进来,后院里的乱哄哄也可以听的一清二楚了。
“啊,鹤儿鹤儿,你这是怎么了?”
“鹤儿鹤儿你别乱动啊……娘亲,你快抓着它呀……啊呀……”
“雪儿,你别大呼小叫的,客人都被你给吵醒了……我抓着它了……”
“呀~不好,它这是要飞走啊……”
“雪儿,你……你在干什么呀……危险,快下来……啊……”
后院中,早就乱的如一锅粥了,白鹤不知何故突然发疯,挣脱了绳子就要往天上飞,雪儿和齐婶哪里是它的对手,三下两下就被甩到一边了。
就在它要振翅高飞的时候,雪儿却突然一把抱住了它的脖子,还没等她坐稳,白鹤已经仰头嘶鸣一声,扑扇着双翅飞出了院子。
齐婶见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拉开后院门栓,追了几十步远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抹白点消失殆尽了。
“哎哟~我的雪儿唉~~”齐婶瘫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她和老伴晚年得此一个女儿,不知道有多爱惜,如今就要这样丢了,可叫她怎么活下去。
闻讯赶来的客栈老板齐叔见此,也抹了一把眼泪,上前来扶齐婶,他的手还没碰到她的衣服,齐婶忽然就自己爬了起来,也不理他,匆匆的就往回走。
“你干什么去?”齐叔快步跟上。
“我去找白姑娘,那鹤是她的,她一定知道它带着雪儿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