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之人,城主不必知道。”说话含蓄,却丝毫不见谦卑。
“哦?是吗?雷诺,你身边还真是能人倍出呢!”知雪好像并不相信,但也没有进一步询问,“若彩吗?我当然是好好待她的,来人,请若彩小姐。”嘴角轻扬,一笑倾天下。
宫女唯诺退下,万俟翔有些奇怪,可偏偏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劲。她在城外布下梨香天罗阵,分明是不想外人进来,可眼下却并没有要赶他们走的意思,刚刚还对突然闯入的他们面脸怒色,此刻却换上了一幅笑脸。殷知雪,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万俟翔不由地多了几分警惕。
玉击玲珑之声,袅娜娉婷而来,紫绡云裳,花钿钗环。容貌与殷知雪惊人的相似,柳眉凤目,粉腮乌发,却少了眉梢的那一点朱砂,多了一双墨色秋水剪瞳。
“若彩,你看,有人来看你了。”知雪盈盈笑颜。
若彩看见雷诺立于此处,惊喜万分,“雷诺,你怎么来了?”
“我们……”雷诺刚想说什么,立刻发现不对劲,若彩刚才似乎对万俟翔视而不见,甚是奇怪,若在往常,她应是先与他……
“雷诺,这人是谁啊?”若彩这时看见了万俟翔,满脸疑惑。
“若彩,你……”雷诺大惊。
万俟翔顿时如陷冰窟,全身透骨地冰凉,恍惚间天地万物都静止了,所有的一切都不那么重要,只是那一双熟悉的黑眸,却是陌生的苍凉,“若彩,你……不认得……我了?”声音低沉,带着喑哑。
若彩凝眉思索,试探地问:“我们以前见过吗?我不记得了。”
万俟翔呆立在原地,电光火石的瞬间,绝望充斥全身,内心的波澜起伏更似汹涌波涛,没想到原来数百年来的朝朝暮暮,换来的竟是断然的遗忘。转眼望向殷知雪,蓝眸凌冽,杀机暗藏。
“若彩,你真不认得他了?”雷诺小声地问若彩。
若彩只是迷茫地摇摇头,说:“我真的从没见过他。”用手用力扶住略微发涨的脑袋,那里嗡嗡的。
空荡的大殿在一瞬间如此平静,而这并非祥和,更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宓。
“小姐身子还没好,樱儿,扶小姐回去休息!”殷知雪清冷的声音此时有些嘶哑。
樱儿于是领了若彩回去,看她二人离开的背影,知雪在此刻突然大笑起来,“万俟翎,你还真是可怜,原来她心里竟是别人呢!哈哈……”
“殷知雪,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万俟翔闻此,厉言问道,怒火烧瞳。
殷知雪只是在笑,毫无回答的意思,这笑,那么嘲讽,那么苦涩,那么苍凉,笑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宫殿里,像极了夜莺凄凉的哀啼。万俟翎,你自作自受,你背弃了我们的爱,注定永远也得不到别人的爱,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陪在你身边的竟是一个不爱你的人呢?为什么不是我……心口莫名地绞痛,梦魇黑夜一般袭来,浑身如蚁附体,无情地啃噬,沁入骨髓的痛苦,我记得,万俟翎,这些都是你造成的,都是你……知雪早就痛得说不出话了,心里却在凄厉地叫喊。
“殷知雪,你怎么了?”雷诺看她这样,凉意乍起。
“你不要在这里装神弄鬼,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万俟翔上前抓住抽搐不已的殷知雪,冰冷的寒意通过手掌传过全身,她根本不像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块冰,毫无温度,毫无生气,在错愕的一刻手臂的力量减了半分,叫她乘机挣脱了。万俟翔见此,又要动手。
“‘忘失散’是焰长老给的,只有他才有解药,你不必为难姐姐。”声音清冽如泉,却刚毅如铁。一把将知雪护在身侧,面对杀机凶险的状况毫无半点慌乱,镇定自若。
“严木?”若彩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湖蓝裙装,青丝垂绕,却分明也是当初那个救自己出陷阱的白裘少年。
“你又是谁?”万俟翔刚想问,却被雷诺开口抢先。
“沐颜。”沐颜冷静地回答,抬手将灵力注入知雪眉心,淡蓝色的光幽幽的,知雪也渐渐平静下来,不一会儿,竟然睡着了,“樱儿,枫儿,扶城主回去休息。”小宫女应声,小心把知雪搀扶回去。
“严木……沐颜,你居然是女人?”若彩瞪大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沐颜。
“我从未说过我是男人。”沐颜浅浅地笑,带着一点戏谑的味道。
“你刚刚说的‘忘失散’是怎么回事?”万俟翔问,若彩的目光与之不期而遇,却不曾停留,心头一颤,莫非如今真的是相见不相识了吗?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满心苦涩和辛酸,溢满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