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真气逆乱?什么是走火入魔?
她不懂,但是她突然很担心:“素白,你说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素白再一次义正言辞:“一般人修炼武功真气顺行无阻,若是突破任督二脉便能大有所成,莫说容大哥与他交过几次手深有体会,就连素白也看得出来,他体内有两股真气互相撕摩争斗,倘若控制不住力量便会暴走,昨日被他推开时,素白发现他真气已经无法控制,显然有着魔的趋势。可他更可怕的地方在于,其内功强大而不消损,两股真气震荡而不坏体,这是逆天之能!此人在世,必将成为天下祸患!”
叶绫雪尝试听她慢慢解释,可这武林之人所说的道理她却是一点也听不懂的。
听不懂没关系,素白强调道:“简而言之,他肯定就是在利用皇子妃,容大哥也是这样说的。依素白看,您是被他迷惑了。”
他们总是这么说,叶绫雪紧紧地皱着眉头,手中的白玉茶杯已经没有了温度,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沿着杯口滑动,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担心聿玄遇到了糟糕的事情。
可就在素白解释得起劲的时候,突然,一只大手不知从何处而来,猛地将素白细嫩的颈掐住,另一只手从后颈绕来,明晃晃的弯刀登时对准了素白的脸!
少年愤怒而带着些童稚的声音随之而来:“住口,我不准你这样侮辱我家主子。”
叶绫雪就算始终在素白对面,却仍然没有发现她身后竟然站着一个人!
两人登时之间面露惊色,但素白毕竟行走江湖多年,她很快镇定下来,飞快的抬起手肘用力击中少年的腹部,同时素手一掐,掐中了少年大臂内侧的肌肉,一时间让少年掐住她脖子的手卸去了力量。
少年竟也不慌不忙,右手弯刀毫不客气地朝她圈来!
素白脸色惨白,猛往后跳,长裙之下女子腰姿妩媚曼妙,左躲右闪,灵活至极!
但少年仍然技高一筹,随着素白出击打算点他穴道,少年抬手束住她的胳膊,将她用力一拽拉倒在地,脚下狠狠踹中了素白膝盖,素白发觉自己被压制时已然太迟了,少年的弯刀再一次抽向她的面颊!
“住手!”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眨眼之间,叶绫雪刚来得及反应,人已经如同脱弦之箭般冲出去,挡在来素白与少年中间。
少年发现自己冲动了,脸色一僵,连忙收起兵器朝她行礼:“阿四拜见七皇子妃。”
叶绫雪怔怔地看着他的脸,那真是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小少年,年纪这般轻功夫却极好,要受多少磨练才能得到他这般成就?“阿四,你说的主子可是聿玄?是他派你来的?”
“正是,”少年毕恭毕敬地道,可他双目一直看着地板,垂下的眼眸仿佛在掩饰什么,“七皇子妃,虽然我不喜欢这个女人说的话,但她说得也没错,您最好离主子远一些。主子他……”他也不知道聿玄怎么了,但直觉告诉他,素白的恐惧没有错。
叶绫雪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他让你留下来?”
“是,以后阿四会跟在七皇子妃身边贴身保护,七皇子妃,阿四建议您近来不要对七皇子动手,尽可能牵住慕容锦,这样您会更加安全一些。”
再问多一些关于聿玄的事情,这名叫阿四的少年便半句也不肯回答了……或许他也根本就不知道吧,她分明明白聿玄前世那么谨慎而隐秘的人,他的一切都像一个谜,没有任何突破口。
叶绫雪点点头,让他隐了去。
然而,在他们都没有留意到的对面房顶,一名白衣男子静静地站在那儿,双目警惕而笔直地看向他们所在的房间,带着略略青胡渣的俊俏脸上淡漠清冷,看不出究竟是否满意双目所及的一切。
只不过,他默默地将像竹签一样咬在牙间的修长银针取下,随意朝身后一掷,登时地面出现了一个巨大凹陷!
“看来,确实是很危险的人。”他充满磁性的声音冷淡地说道。
……
……
一连数日的相安无事,除了因为叶红烟不在府上之外,华凌辉也因常常出入皇宫忙得不可开交,无暇顾及到她。
叶绫雪就在七皇子府上吃吃喝喝,偶尔拜访几位姨娘和老夫人,其余的时间都在韬光养晦,当然,她也在等着逸晋王一事的结果,转眼间已经是三伏天了,大概用不了多少时间,有个比叶红烟还要麻烦的人就要来了。
给七皇子府的老总管塞了十几两银子,阿四顿时就得到了正式的户籍,以正经下人的身份成为她的侍从,贴身跟随。
对比之下阿四比聿玄尽职多了,第一,他不会乱跑;第二,他不会不听话;第三,他不会藏着自己的事情不说。
叶绫雪大概地认识到了阿四的能力,他使尽全力应当有容谦的七八成本事,不是特别强,但在这普通打打杀杀之中要保护她足够了,叶绫雪也就多少跟他学了几招防身的本事。
时间流逝太快,总让人感觉不安。
徐蕙派人来请她的时候,她正在尝试慕容锦那颗“百毒不侵”药丸的能力,一瓶泻药下肚,好半天,她肚子才忽然发出了“咕——”的一声响,竟是肚子饿了。
阿四本也不想跟她发这个疯,他不能理解这位七皇子妃为何对尝试这种东西如此热衷,他练武的过程异常艰辛,以至于对毒药嗅觉灵敏,根本无法直视七皇子妃以测试的目的将那些东西喝下去。
叶绫雪朝他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这件事不要告诉素白,不然她又要教训个没完没了了。”
“七皇子妃,您还没有试够吗?”阿四虚汗直冒地道。
叶绫雪笑意有些苦涩,这些应该足够了,他们所能想出的花样她基本都尝试了个遍,使毒这条路将对她再无效果。
徐蕙的侍女被传唤进来,那丫头也扎着可爱的双髻,年纪跟她没差多少,可光从气质上来看,叶绫雪显得更像个久居深宫的娘娘。
“见过七皇子妃,大小姐今日在花园设宴,想要宴请七皇子妃品尝宫里送来的饭后点心,自您来府之后未曾好好款待过您,还望您能赏面前去。”小丫头嘴很伶俐,说话的时候声音甜得腻人。
叶绫雪盖上茶杯盖,清脆响亮的阖盖声让小丫头的心也跟着一跳。
这位七皇子妃已经不止一次拒绝了大小姐的邀请,可每次七皇子妃都斩钉截铁地拒绝邀请,丝毫不给机会。
叶绫雪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的小心眼里想着什么,她没有必要迎合他们,以她现在的地位可不是谁都可以见她的,这倒是图了一刻宁静。
这个时候应该时机正好,该出去散散心了。
叶绫雪站起身,轻轻一笑:“既然几位小姐如此诚意邀请,绫雪当然要给这个面子。带路吧。”
小丫头对请她过去本没有什么信心,听她这么说,顿时高兴坏了,她连忙帮叶绫雪拉起冗长的裙摆,当叶绫雪站起身来的时候,小丫头顿时觉得她气场强大,那凛冽的眼神让她不敢对视,于是她把头压得更低了,比服侍自家小姐更加虔诚地跟在她身后服侍着。
阿四叫上了秀音和素白两人,领着几名年轻的侍女便朝后花园走去。
后花园中,三名女子言笑晏晏,各色好看的衣裳美艳绝伦,胜过花园盛开的花朵。
叶绫雪簇起笑意,在前世的记忆中,这三位小姐并不喜欢她,所以待她也不客气。可是这客气不客气都是自己给自己博来的,她现在才明白这一点,当年她低声下气言听计从的态度让她看起来更像华凌辉的下人,多所有人的平和导致了所有人对她的漠视,她输在没有性格。
“红烟姐姐到底什么时候才嫁过来啊?千鹤好想红烟姐姐。”徐千鹤闹着脾气扬声说道。
旁边温润谦和的徐秀丽摸了摸徐千鹤的小脑袋,笑道:“何须着急,叶红烟迟早也是咱们家的人。”
徐蕙倒并不这么认为,她冷哼一声道:“她有什么可稀罕的。”
“二妹不是挺喜欢红烟的吗?怎么今日如此抵触?”徐秀丽好奇地问道。
徐蕙不答,侧开头不做回应。
徐秀丽又道:“这几天七皇子一直忙于国事,叮嘱咱们要好生对待他的夫人,依我看,他指的就是叶红烟。”
“未必吧,”徐蕙打断她,咬牙切齿地道,“这些天我去为他斟茶,他都是喝一口就叫我拿走了,说只爱喝皇子妃泡的茶,说不定他对那个女人还真是动了心。”
“二妹不要乱说,堂堂七皇子,人中龙凤,岂是一个相府庶女配得上的。”徐秀丽轻摇檀木雕花折扇,扇穗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
她们聊的正欢,叶绫雪站在矮树旁默不作声地听着,不许丫头们张扬,那徐蕙派来邀请她的丫头听着这些话脸都青了,小心翼翼地看着叶绫雪的脸色,直觉叶绫雪的笑容比怒更可怕啊。
听得差不多了,叶绫雪踏着稳稳的步子走近他们,三名女子见到她,立即起身行礼,齐声喊道:“见过七皇子妃。”
叶绫雪看了一眼桌上摆着的糕点,还未被尝用的三块金黄色的桂花糕尤其醒目。
尽是些叶红烟喜爱的东西,看得出来,她在这些徐家小姐的心中的确比较亲昵。
叶绫雪抬眸看向徐蕙,徐蕙那张清灵的蛾眉秀面露出几分鄙夷,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她对叶绫雪愈加不中意了,只是按照宫廷礼仪,面对皇子妃,她们是无法抬眸直视的。
叶绫雪从盘子里取来一块桂花糕,有什么东西却从她的袖子里滴落下来,落在盘子里,她没有半点犹豫,将桂花糕塞进小嘴:“起来吧,这可是红烟姐姐送来的糕点?尝起来与天福楼的桂花糕味道很是相近。”
徐秀丽站起来,下人忙为她拂去裙摆上的灰尘:“是,这是相府大小姐从天福楼买来宴请各位姐妹的。”
“多日不见她,我也有些想她了。这个桂花糕很是不错,你们也来尝尝?”叶绫雪弯起眼眸,笑意森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