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感觉到容谦那一吻中的愤怒,他真的怒了。
叶绫雪慌乱地推开他,将自己藏才被子底下,只露出一双受惊的大眼睛骨碌碌地看着他,“宫里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容谦哥哥你怎么了?”
这丫头真是打死不肯改口,他明明都说得那么明白了,为什么她还是不懂。
聿玄、聿玄!
她心里为何只有聿玄!
明明都告诉她那个人不对劲了,为何她还想着他?
容谦不懂,他也不想懂。
他跟叶绫雪一起生活了十五年,怎么可能比不过一个来路不明的花间浪子?而且,不论怎么想,他都觉得聿玄实在危险过度,一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他到现在还觉得毛骨悚然,而且,聿玄对他所说的话简直如同利刃般刺入他的心窝,夺走了他隐忍十数年的耐性。
容谦摸了摸她的头,“抱歉,吓着你了。绫雪,以后你就直呼我的名字吧,我不喜欢你称呼我为‘哥哥’,我们实际上不是那样的关系,听了让人误会。”
叶绫雪抿着红唇,说起来,容谦到处说她是他的妻,这才叫人误会吧。
但她不敢说,她从小到大最害怕的不是养父养母的谩骂和暴打,而是怕容谦的震怒,他生气的时候有种特别的气质,令人振聋发聩,头皮发麻,虽然他每次都会来哄她的,但他生气的时候绝对不可以跟他硬扛。
很明显,他现在的脾气现在的脸色看来,一定是有人跟他硬扛过了。
叶绫雪立马想到了聿玄,但又觉得跟在华凌辉身边的聿玄未必会接近容谦,前世这两个人真的没有那么瓜葛纠缠,今生怎么容谦对他那么在意呢?一时间她倒有些好奇。
“那容谦哥……能否告诉绫雪今日所发生的事情,绫雪需要知道。”她急切地道。
容谦顿了顿,一谈到宫里的事情,她就把刚才自己亲了她的事情给忘干净了,不禁挑了挑眉,冷峻的脸上有了丝丝不爽。他徐徐开口,“二皇子,在宫中被杀了。”
叶绫雪微微一愣,却很快平静了下来,这件事,跟前世一模一样,甚至连时间上都别无二致。“二皇子系霍贵妃所生,霍氏在南方长门的兵力突然激增,而长门向来安稳不需诸多兵力,突然增加必有目的,对某些人来说是极大的威胁。”
容谦不禁怔了,他的妹妹他还不清楚吗,从小到大,她对这些事情没有半点兴趣,绝对不可能是在相府的那么短短几个月时间让她变成这样。
但容谦还是继续说道,“即使兵力激增,也未必证明他有反意。”
“就算他没有,对他下手的人也一定有。”叶绫雪淡淡地道,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至于他是如何被杀的、皇族的人又有什么反应,她简直了如指掌了。
她也是听说的,当时正在举行宫廷宴会,没想到二皇子迟迟不来。
可当二皇子来的时候却传其兵马亦带入了京城驻扎,二皇子在宴会上嘲讽太子不懂军事,哪知道刚说完,便有人行刺太子,众下皆慌,认为是二皇子派人所为,于是华凌辉保护太子的过程中,派人乱剑砍死了造反的二皇子。
容谦看着叶绫雪的表情,心一点点落寞下去。
他的叶绫雪变了,必定是那个人让她变了。
容谦凝眸:“所以,那个聿玄是要为七皇子造反吗?”
叶绫雪听到这儿心狠狠揪了起来,她记得情节,却忘记了本质,对二皇子下手的人是聿玄?!等等,容谦又是怎么知道的?
容谦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打算,他将叶绫雪连同被子一同搂入怀中,“他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可怕得多,若不除他,天下难安。绫雪,你不能再被迷惑下去了。”
叶绫雪不再解释,她凑近了身子,将头埋入容谦的怀里,感受着容谦“扑通扑通”平稳的心跳,她忽然觉得,必须见聿玄一面了,以容谦这样跟踪他的方式,万一让华凌辉知道了,那个贱人肯定是不会放过容谦的。
长门的兵权作为嘉奖,老皇帝将它给了华凌辉。
那贱人现在一定乐疯了吧。
……
……
“红烟,我送你的东西,还喜欢吗?”座上的男人搂着怀里美若天仙的女人,阴魅的脸上露出了诡谲的笑容,一双大手在女人身上不停游走。
叶红烟满脸娇羞,捧着手中镶着斗大的东海珍珠的项链,漂亮的眼睛里尽是欢喜。
尽管这个男人把她送给了自己的父皇,让她饱尝了备受凌辱的滋味,但此时此刻坐在他怀里的人仍然是她,最爱她的人,也是他。
叶红烟喜欢华凌辉,喜欢得就算他一个眼神也能勾动她的魂魄,别说侍奉老皇帝,他让她做什么,她就愿意做什么。“你果然没有欺骗红烟,上次的事,红烟就原谅你好了。”
华凌辉轻轻咬着她的耳廓,温热是气搔得她满脸通红,满心甜醉。
“红烟,我怎么会骗你呢。你看,如今长门的兵权也落到了我的手里,天下指日可待,你不信我,还能信谁?”华凌辉兴奋地吻着叶红烟的娇嫩细颈,为她带上了那条珍珠链,顿时这个女人看起来更加珠光宝气了。
他恨不得现在就要了这个女人。
可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有人求见,毫不客气地打破了他的心情。
“主上,相府的内线传话来,说五小姐失踪了。”男子单膝见地,脸上平平淡淡,不喜不悲。
华凌辉忽而看向叶红烟,怎么这件事她没有跟自己说,“她失踪了?”
叶红烟瞪着面前打扰了自己好事的家伙,可这一看可不得了,她分明记得,这个人奉华凌辉之令将自己浸入水中,那动作简直毫不客气,这世上还从来没人会对她这样呢!“凌辉,他是你的侍从?”
华凌辉立即起身,将她推到一旁,面色看起来有些震惊,“先回答我的话!”
叶红烟吃惊地看着他,“区区庶女,失踪?我看她是有自知之明自己离开的吧。”
华凌辉脸色不好,他将叶红烟推到一旁,声音凝重地道:“聿玄,现在马上去找她。”
“喏。”
叶红烟看着聿玄顺从地从府上出去,心情瞬间跌至谷底:“你为何要找她?!”
“不过是对她有些好奇罢了,如你所言,一个庶女而已,还不比聿玄好用。”华凌辉冷笑,话中意思也很明白了,你想弄叶绫雪不要紧,他不管,但别妄想打聿玄的主意,他就是把你折磨个半死你也别废话。
叶红烟登时闭了嘴,瞅了一眼聿玄的背影,心中冷嘲:一条乱咬人的走狗而已,也能让七皇子对他那么在乎?
说起来,叶绫雪究竟去了哪里?
“主子,属下办事不利,竟然跟丢了五小姐,还请主子责罚!”阿四跪在他的面前脸色极其难看,原本主子说给容谦一次机会,没想到那容谦实力不容小觑,他稍微一放松,那容谦竟不知道将叶绫雪带到哪里去了!
聿玄并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他若真能将小姐好好藏起来,倒也是不错的,只怕他不能。”
“那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树林中落下几道黑影,聿玄便低声问道:“找到了么?”
“回禀主子,只找到了那名叫秀音的女子,她在太子府,属下已将她带回燕春楼。”
真是粗心大意,把她的侍女留下岂不是落下最大的把柄么,“你们没伤害秀音吧?”
“主子不开口,我们怎敢乱来。”
“那就去伤害看看,到时候送回太子府,就可以钓人了。”聿玄淡漠的脸上带着哂笑,几分颓,几分俊。
这世上,除了叶绫雪之外没有人值得他去在意。
几个属下熟知聿玄脾气,当即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果真,秀音一路哭哭啼啼,太子府的丫鬟们多觉得十分奇怪,她出去的时候明明还是挺高兴的。
等了不久,容谦便回来了。
秀音迟迟不见叶绫雪已是满心焦急,如今更是泪如雨下,“容大人,我们家小姐现在在哪里?她有没有事啊?秀音想陪在小姐身边,您让秀音去见见小姐吧。求您了。”
容谦又不是瞎子,一眼就看出来秀音有事,凝重的脸上不显不露。
他扶起小丫头,慎重地问道,“她现在很好,没有事。是谁让你这么问的?”
“小姐、小姐她身中奇毒,至今还没有痊愈,秀音不能看着她一个人在外面啊,也不知道吃住得好不好,秀音不安心啊。”秀音哭得稀里哗啦,一张瘦小的脸蛋梨花带雨。
容谦见她不似装的,不禁一怔,“身中奇毒?她何时中了毒?”
“真的中了,小姐她真的中了毒啊,左大人他根本没有跟小姐治好!”秀音哭得更厉害了。
她听说左明找她,还以为有什么好事情,结果去了才听说他没有给小姐解毒这件事,登时吓得她胆子都要破了,而且他们还说什么,如果不赶紧给小姐治疗的话,小姐也会像二小姐那样全身溃烂慢慢等死。
她不要啊,她不要自己的小姐也变成那样!
“容大人,求您了,让我见见小姐吧。”
容谦也不知道这丫头到底说真说假,但她所说的事情到底让他在意,他递了张手帕予她,“把泪擦了,我带你去。”
“真、真的吗?”秀音伏地拽着容谦的衣角感激涕零。
“有药吗?”容谦问道。
秀音摇摇头,“他不肯给,小姐跑远了,他就不治了。”
“恩。”容谦淡淡地应了一声,他肃穆的脸上分不清情绪,让人猜不透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