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了,见鬼了!这水是怎么喷她们脸上的?
茅草屋周围响起了女子如铃般好听的笑声,再没有人能轻易束缚她。
小丫头见状连忙趁乱跑到她的身后,不经意间见到被弄湿衣裳的紫衣侍女神色可怖,她拽叶绫雪衣襟的小手都抖了起来:“大姐姐,这下可怎么办,她们可是皇后娘娘派来的人,您得罪她们可是要遭殃的。”
紫衣侍女顿时泼妇一般,跺脚怒道:“你敢泼我?!”
“谁看见是我泼的?姐姐,方才可是您说要让蠢脑子冷静冷静才跟几位姐妹互泼的,怎么能怪我?丫头,你说是不是?”叶绫雪笑呵呵地问着身边扎着双髻的橙衣小少女,后者当即被吓得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了。
“你!!丑八怪!小贱人!”紫衣侍女用手帕抹着脸上的水迹,奈何衣裳都湿了,不得不去换洗,“你们给我将她拖到后院就地打死!我要回去换身衣裳。”
“别慌,”叶绫雪唤住她道,“太子吩咐我来打水准备梳洗,但我怎好抢了几位姐姐的个活呢,你们还是快快重新打一盆送去睡房吧。”
一提起太子殿下,几人都是纷纷一愣。
“哎呀,这件事都忘了,都怪那个雨兰!快快,命人烧柴煮水去!真晦气,衣裳都湿了……等我们回来再收拾你!”紫衣侍女连忙行动起来,连叶绫雪都有些顾不上了。
要知道她们如今的太子殿下可不是以前那位好糊弄的,尤其她们皇后派来的人,有前车之鉴,太子虽然不会将皇后的人赶回去,却会找借口让她们从此无事可做,甚至再也不能接近他,以此屏开皇后的人。如今皇后可是下了死命令守着太子,她们不敢乱来。
叶绫雪看着她们忙活起刚才自己在折腾的事情,她粗苯,比不上这些个丫头们手脚灵活,她们更能代替她照顾好容谦的。
转身拉着橙衣少女的小手,她道:“没事了。”
“怎么没事?”小丫头颤抖着,眼睛都湿润了,“大姐姐,她们回来你可就惨了。”
“不会的,等她们回来态度会更好,”叶绫雪并不在意,区区几个丫头她要是都对付不了,那这太子府她就不该有勇气进来,“小丫头,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太子离开的这几天可有外人入府?”
小丫头一愣,慌忙道:“哪能啊,太子府可不是外人随意可以进来的地方。倒是大姐姐你是哪来的?”
没有么……难道一开始就在这里?不对,圣宗老人说是从兰川过去的,必定是有来过。
“那你可见过一名名叫静离的丫头来找过太子?”
小丫头想了想,她不过是个躲在茅草屋后头劈材烧火的丫头,这些事她并不知道,便摇了摇头。
怎么会这样?她还想着凛妃一定会在这里的,这个预感真的很不好,连静离也不在,要找凛妃突然有些无从下手!
“丫头。”
“大姐姐,我叫雨兰。”
“雨兰,你全身都湿了,回去换一身吧。”
“哪能啊,”雨兰又委屈起来,眼巴巴地看着那一地湿木,“这木头要在午时之前全部劈开,是用来烧火做饭的,现在木头都湿了,我就算换了衣裳还是要没命的。”
叶绫雪看了看那些木块,居然让一个这么小的丫头来劈柴,男人都干什么吃去了?
“别急,你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叶绫雪打包票道。
雨兰将信将疑,可她现在也实在拿不出办法,只好听叶绫雪说的去换衣裳了。
叶绫雪就没有打算老老实实呆在太子府做大小姐,她需要跟皇后的人混在一起,这样更能保证容谦的安全,也更容易查出当初究竟是谁想要对凛妃痛下杀手。
果然,等了一等,那几个方才被她泼了一脸水的丫头慌慌张张跑回来了!
没有了怒气喷张,紫衣侍女带头簇起了笑容:“诶呀,绫姑娘,原来您还在这里呢。”
她们这副笑容真让叶绫雪有些哭笑不得,“容谦的妹妹”这身份,既让她尝试过切肤之痛,也让她得到过最深的呵护,显然现在就是后者了,敢在容谦面前说她坏话,估计话还没有说出口容谦已经吩咐她们照看她了吧,她真是太了解容谦了。
“恩,我在呢,是要将我带进无人后院打死么?”叶绫雪也笑道。
“不敢不敢!香月怎敢对太子殿下的人动手呢,绫姑娘真会说笑,呵呵呵……”紫衣侍女暗含怒意,被泼水的事她记在心上了,总有机会报复回来,可眼下这丑女人摇身一变成了太子身边的红人,她不能乱动一时之气。
“这样啊,那绫倒是有件事想要拜托姐姐们的。”
“绫姑娘客气什么呢,我们几个又哪敢妄称你的姐姐,绫姑娘有事尽管吩咐。”
容谦是怎么跟她们说的,怎么看起来像是受了莫大的打击,各个是揪着心肝跟她说话的?
叶绫雪当然不客气,转身指了指地上的湿木:“这些木头全湿了,太子长途劳顿,正想要吃一餐好的,可惜木头都变成了这样了,你们说该如何是好呢?”
这些湿木全都是几个丫头的杰作,想拿雨兰出出气,没想到现在问题竟然回到了她们身上!偏偏厨房的柴火又都用完了,去领?还是去借?
这两者可是有很大区别的,新太子刚刚上位,却跟以前一样,在皇宫并没有什么实际地位,只要太子不死,皇后根本不会管他的生活,所以久而久之宫廷的人也有样学样,欺负着太子。去领取新柴的话保不定又是没有劈过的木头,去借又丢不起这个脸。众人一时间为难了。
紫衣的香月欲言又止,总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拒绝吧,人家在太子面前告一状,她们转头就是几具尸体了,这要同意吧,她们上哪里弄木头来?
“去借,”叶绫雪直接提议道,“太子府不是离八皇子府很近么,我跟你们去。”
“八、八皇子?!”香月有些慌乱了,这女人是想让她死么?竟然提议去那种地方。
那八皇子是什么人,那可是出了名的怪癖暴戾啊,七皇子武功高强,八皇子最为崇拜的就是自己这位哥哥,于是也学着追求武学之道,不想走火入魔,成日疯疯癫癫胡乱杀人,据说七皇子的武功都未必及他高强,没有人能摆得平他。
用不着香月说,叶绫雪自然知道八皇子华凌隐是个什么人--前世唯一没有被华凌辉杀死的人、投靠玉溪国一生疯狂习武最后不知所踪的人。
“就找他,眼看就要正午了,远水就不来近火,你们不去?”叶绫雪反问道。
香月只觉腿软,后面的几个丫头那就更不用说了。
“香、香月去问问太子意见如何?”
“不必问他,难道,他没有告诉你们要听我的?”
当然有,看她们的表情就知道有啊!
她们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嚣张自信的女人,初生牛犊不怕虎,等她去了八皇子府就将她一个人扔在里面好了,她们才不要进去!
香月于是连连说“好”,带着叶绫雪和几名担柴的侍卫去八皇子府。
有皇后的招牌在,香月一行畅行无阻,不知省了叶绫雪多少力气。
可这一路上所有人几乎都是手脚颤抖地走着,八皇子府上守卫不严,大概都是听说了八皇子疯癫,没有什么必要派更多人来受死吧。
八皇子母妃环妃年纪不大,三十来岁,容貌清丽秀雅,没有皇后那样的凛然煞气,多了几分文雅安静,这皇宫乱七八糟,她能不掺和就不掺和,亏得八皇子疯魔于武学,府上少了不少争斗,她倒也得了安宁。
刚踏入八皇子府大门,后头的人居然全都不走了,只有叶绫雪一个人迈了进去。
叶绫雪无语地瞪了他们一眼,不过几个下人,难不成八皇子还会对几个下人的功夫感兴趣,拿你们做对手不成?
罢了,叶绫雪摇摇头,自己进去。“你们在这里等我。”
“绫姑娘还是多加小心啊,这,这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如何跟太子交代?”
“不用跟他交代,就是讨个木材罢了。”
越往里走人越稀少,简直冷清得好似死地一般,偶尔擦肩而过的侍女侍卫行路匆匆,慌里慌张的,也不管进来的是什么人,抬眸瞥她一眼,就像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叶绫雪随便拽住了一个人问道:“请问……”
对方见到她的容貌,愕然怔了怔,摆手道:“八皇子在演武室,你去吧。”
这话叶绫雪怎么听怎么个不自在,好像对方话中有话,八皇子在练功,你要去送死就去吧。
她就只是来借个柴,犯不着冒着生命危险去跟八皇子接触啊。
到处摸索一番,叶绫雪也不太清楚自己到了哪里,毕竟府上人是在太少,各个都不愿为她多做停留,指来指去,她最终看到了那个冒着炊烟香气熏人的地方,只不过,离得有点远啊!
她此时正在湖对岸,八皇子的府上有一天长河,桥却只有一处,熟路的人不会走错,但她显然已经错过了,眼看厨房就在对面,河也不过十来米宽,又没有人再附近看着,干脆飞过去吧?
这么一想,叶绫雪已经展开了轻功飞踏而去,与其说她那是轻功,到不如说她真是在飞,如若凌波而去,脚不沾水。
稳稳落地她朝厨房发足而去,快得几乎让人难以捕捉。
然而,一个路经此处的锦衣男子却恰好目睹了这一切……
微微地,他的嘴角浮起了一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