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凌辉看着桌上那颗人头,鲜血淋淋,毁的厉害,只能隐约看出面容与容谦有几分相似。
一条好用的狗,无论如何都要留住。
容谦死亡的消息一传出来后,皇后立马派人与他取得联系,答应将西沙燕门交给他。有书信为凭,如果皇后无法出尔反尔,毕竟华凌辉在她眼里野心十足,倘若利用了他却不给他好处,自己可能会先被捅出去,而这西沙燕门给谁也都一样,大战打起来,华凌辉还得首当其冲地被调去前线,说不定就死在那儿了呢,给他又有何不可。
“聿玄可有动静?”明日便是四公主的宴席,所有皇室的人都要参与这次活动,这是皇上亲自下的诏书,不得不去。华凌辉显得很镇定,不知是因为他知道恭亲王会死大战必将展开,还是另有什么让他心安的好事。
侍卫恭恭敬敬地回禀道:“回七皇子,聿护卫日日青楼饮酒,不曾出门。”
“玉溪国的行伍可到了京城了?”
“早前便到了。”
“听闻今番玉溪国除了派出恭亲王李慕枫外,还派了他们的守护神冥王,可有见到?”
“不曾见到,我们跟踪恭亲王多时,身边的人都是恭亲王的亲信,没有见到冥王。”
华凌辉眯起眼睛,这段时间他听了不少关于这个冥王的消息,据闻他回到玉溪时身边还带着一个女人,一个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的瞎女人,光是带着便也罢了,这个冥王竟将这民女宠得上天入地举国皆知,不禁让华凌辉觉得好笑,堂堂杀人无数嗜血无情的冥王爷居然倾心区区一个民女,登时对冥王少了许多敬意。
但是,冥王的存在不得不让他打起精神,早有耳闻冥王的恐怖,他掌兵的能力远在自己之上,数年来仅凭他一人坐镇边塞,西沙燕门从未被突破过,当年大将军李达也不过是与他斗个两败俱伤,回国之后始终抱病在家不曾再战,如今也沦落到要用侄女叶品茗去亲近太子以求保住地位了。可冥王即使失踪三年,燕门关仍然难以动摇,所有兵力布阵仿佛在他消失前就全部定好一般,不论澜霜如何想着出奇制胜,战场上总能见到冥王那诡异布局的影子,一次又一次被玉溪国周旋戏耍。
直到容谦被调往前线燕门关的局面才终于有所改变,说起来,若不是皇后说容谦很可能是真正的太子,他根本不想杀死容谦。
没有容谦,难敌冥王。
可想而知那冥王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玉溪国有他,如有神助。
“可有查到他身边的女人是个什么人?”华凌辉眸色幽凛,对冥王充满好奇,倘若自己坐上了澜霜国皇位,冥王便是他不能忽视的障碍,根本不用考虑跟冥王合作什么,知觉告诉他冥王根本不会与他为伍,甚至不会看得起他区区澜霜七皇子。
侍卫如实道:“此女姓容,玉溪国家喻户晓,传闻极是美丽动人,恍若仙子。”
“哦?看来那冥王也是看重相貌才选了她。”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支利箭“嗖”地划破晴空,“噗”的一声闷响,华凌辉面前的侍卫穿心倒地!
华凌辉连忙起身防备,谅他防守严密,竟然没能留意到有人侵入府来?
对方并没有继续射箭的打算,射穿了这个侍卫之后立即便消失不见了,无从寻找,而华凌辉转过身来发现,插在侍卫身上的箭枝上绑着一张纸条!
“小心冥王,别去宫宴”!字条上如是写着。
落款是护国大将军李达!
华凌辉单手揉碎了那张字条,这李达下手也是够狠,竟然直接杀了他的侍卫,但七皇子府上遇到刺客确实可以请告不去宫宴,这是给他留了一个很好的借口,当然,如果站在这里的不是一个侍卫而是徐氏任何一个人,那借口可就更好用了。偏偏,华凌辉没有不去的打算,他还就是想看看那冥王有什么能耐了,难道,冥王偏就对他这个看起来并不受宠没有上位希望的皇子有仇?
结果证明,收到这信息的并不是华凌辉一人而已。
宫宴如期举行,皇室所有人皆要参与,就连远在边塞的大皇子也被请了回来。
与会的皇子皇孙们个个穿戴雍容华贵,端庄大气,这不仅仅是一场宴会,更是向玉溪国使着宣告实力的好机会。
不多时,人已经到齐了。
华凌辉看了看坐在身边的三皇子华凌容,对方看起来形容憔悴,好似没有睡好,一问之下,原来他也收到了李达的提醒信,亲眼看到侍卫死在了自己眼前。但华凌容不得不来,抗旨不从可是大罪,李达没有被皇上召去他不知道,皇上如此看重这次宫宴,就是要在玉溪国面前宣泄一把,谁敢不去他就要谁的命啊!何况他跟华凌辉想的一样,对方理应不会在宫宴上对皇子做什么吧?
“李将军也是多虑了,四处派这警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害怕这冥王?”华凌辉明嘲暗讽道。
宰相叶重天也来到了皇宫,但他这次来,身边只有一个花容失色的叶红烟,莫说皇上对这个女人早就没有了兴趣,如今更被传言“人尽可妻”,她就算再美,一旦染上这等骂名,别人看她的目光也就多了几分嫌弃,真愿意上去搭讪的人,各个目光龌蹉。
华凌辉毁了她。
叶红烟抬眸,正见到罪魁祸首坐在前排座位上,与她对上眼睛,那神色中嫌恶满满,哪还是她曾经深深爱着期盼着的梦中情人?他简直是恶鬼,他应该下地狱!他一定要下地狱!
“我不喜欢没有用的女人,你虽然长得很美,但,你很碍事。”这是华凌辉最后跟她说过的话,在她从钧天堡被救回来后,华凌辉对她了无兴致,却还是抓着她捉弄她,泄愤一般将所有因失败带来的恼恨全部倾洒在她的身上。
她又怀上了孩子,而这个孩子必然是华凌辉不是别人的,可他怎么说的?
“回相府去,有用得到你的地方自然会再来找你。”
她漂亮得如宝石般的眸子含满泪水,她不过是很爱很爱一个人,怎么就错得这么可怕?
她开始明白叶绫雪为何这么抗拒华凌辉了,叶绫雪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华凌辉,没有跟她争的打算,却一再地说着“你跟他很合适”这样的话,是不是叶绫雪早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叶绫雪,细算下来,若不是因为你,他不会这样对我!
不管叶红烟多恨都好,华凌辉已经移开了视线,四公主来了……
四公主华芸香坐在四面敞开的红缎抬轿里,她一头好看如瀑布般的黑发梳成单髻垂在左肩,珠光宝石闪耀夺目,一支极其名贵的乳白珍珠璎珞别在发间,手中一柄半透明的香菊轻罗菱扇,身上一袭红云彩凤春锦长衣,被这里三层外三层的缎子包裹着,她显得格外娇小玲珑。
只是这四公主平日里都是嬉笑面容,不论何种场合,大家总能看到她喜笑颜开乐观开朗的模样,可半个多月前她忽然不爱笑了,将自己禁闭在房大门不出二门不入,饭吃得很少很少,慢慢开始连话都不爱说了,天天就坐在窗台边上看着门外那棵大树。为了此事,贤妃还一怒之下将那大树砍了,可四公主却变得更加无精打采,御医也说看不出是得了什么怪病。
轿子慢慢被送到殿前,四公主那死寂一般的面容上,忽然一颗豆大的泪滴从她的眼睑中落下来,只是她的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呆滞,看起来并没有特别伤心。当然了,心死了,还怎么伤?
一来,她知道这次宫宴自己必死无疑。
二来……那个人,真的不来看她一眼,哪怕一眼,最后一眼也好啊……
“你叫阿四啊?那一二三呢?”
“你怎么不爱说话?你不喜欢跟我说话吗?多说两句嘛。”
“瞧,我又给你带了好吃的,你就陪陪我嘛。”
“欸,你又去哪?”
之至今日,她还是沉浸在跟那个人短暂而单向的话语中。
轿子被放下了,至此所有澜霜国的人都到场齐聚,只等那声传唤将玉溪国的使着带来。
就在这时,华凌辉身后多了一个人。那人一袭玄色衣裳,长发简单束在脑后,暗淡的颜色给人一种特别冷漠的感觉,同时,那也是一种阴冷可怕的感觉。
“哦?你来了。”华凌辉见那人站在了自己随行的侍卫前面,心里有些安落,今天恭亲王的命他是要定了。
三皇子抬头看了看那人,能让华凌辉如此安心的人是什么样的,他很好奇。可当他对上了那人的眼睛时他顿时心中一慌,那是不自觉的心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害怕,那人的表情明明很平淡,可为何他的眼神如此凶狠可怕?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质根本不像适合站在那里的侍卫啊!这七皇子哪来的本事,何以吸引如此厉害的人?
“七皇弟,他真的是你的侍卫?”
“有何不可?”
不知道,就是觉得可怕,难道华凌辉没有觉得吗?
“不过是臣弟身边的一条狗而已,没有臣弟的命令是不会乱咬人的,三皇兄不必害怕。”
他这么一说华凌容更害怕了,谁知道华凌辉心里打的都是什么主意呢。
正当此时,门外传来传令声:“玉溪国恭亲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