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上一世叶紫松会死,那是他妄图挑衅华凌辉的至尊地位而成了弃子,连同相府的人一同被诛,可他突然死亡这却是什么原因?
就算不见华凌羽,叶绫雪也隐隐觉得是因为自己给了他玄鸟钗的缘故,叶紫松绝不是什么失足落水,绝对是被害致死的。
她之所以想问,是因为华凌羽说皇后在调查她的容谦。
为什么事情会扯上容谦呢?
叶绫雪确有几分后悔了,如果这支钗的秘密没有解开反而让容谦身陷危险,那她真是得不偿失,这是她的错。
宰相叶重天连忙赶至宫中,那叶紫松是相府唯一的男丁,他的命比相府任何一个女儿的都要珍贵,如今听说叶紫松溺死,这消息在叶重天和苏素瑶而言就如五雷轰顶,自己出色能干的儿子怎么可能突然暴毙宫中了呢!他们如何也想不明白。
可当他们赶到皇宫时叶紫松早已是一副冰冷的尸体。
大夫人哭声惊天,也不怕吵了这偌大皇宫的安静。
“子松!我的儿!你怎么可以就这么去了?”大夫人几近崩溃,二女儿疯疯癫癫被囚冷宫不得出来,大女儿又难以嫁人,如今就连他们引以为傲的大儿子叶紫松也遭此劫难,简直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叶重天看着躺在地上面色苍白的叶紫松,在水里泡久了,叶紫松的身体显现出了溺死才有的浮肿,形象相当可怖,周围的宫人纷纷捂着眼睛不敢直视。
经御医检验,叶紫松身上除了浮肿之外再没有其他伤痕,莫说中毒,就连内外伤都没有:“宰相大人,这恐怕……是令公子腿脚麻痹,不小心跌落荷塘的。”
叶重天一听,老脸顿时怒不可遏:“腿脚麻痹?孙御医是要用这种说法向圣上汇报吗?”
那老御医见叶重天不悦,连忙拱手作揖,叶紫松身上到底没有其他痕迹,他不如实禀报难道要在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上欺上瞒下吗。他顿了顿,道:“还请宰相大人莫要为难,令公子身上实在别无异象啊。”
“下去!”叶重天怒吼。
这件事情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早上儿子竖着出去,晚上便要横着回去了么,他还指望叶紫松将来能成大器,撑得起大梁,未来就算不能子承父业成为一朝宰相辅佐君王,起码也能保住叶家在澜霜国的地位,可现在怎么着,白发人送了黑发人!
可他们不接受又能怎样,事情发生在皇宫之中,若真有人故意杀害叶紫松,那他叶重天必定地位不保,不然谁敢轻易对相府的人动手?
越想越怕,叶重天嗅到了浓浓的硝烟味。
叶重天害怕,大夫人却是不怕:“老爷,您去跟皇上讨个理啊,咱们的儿子在宫中出事他怎么不管?是了,红烟不是跟子松一起入宫的吗,那红烟此时何在?”
他们二人今日明明入宫觐见皇后娘娘,如今叶紫松惨死在离正殿不远的荷花池中,与皇后所在的偏殿相隔甚远。下人来报说,叶红烟随皇后娘娘出去了,不知去了哪儿。
既在宫中出事,皇上又怎会不知,当即召见叶重天来正殿议事。
“微臣参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叶重天那一拜,感觉腿脚十分沉重,叶紫松的死讯给他带来了很沉重的打击。
“平身,”龙椅上的男人凝重而充满威严,他的脸色丝毫不比叶重天好,而显然他在乎的事情跟叶重天也绝不会是同一回事,“朕听闻宰相令郎在宫中失足落水,深感遗憾。”
遗憾这词用得真是厉害,如此一说,皇上压根没认为这是谋杀也没有想过替他彻查。
叶重天跪在那里迟迟不愿起身,他为澜霜江山奔波一生,倾其所能,自问没有做过什么对不住澜霜江山社稷的事情,可皇上却认为他权力太大威胁到了自己,百般压制,甚至几欲收回权力,这让叶重天身心俱疲,再难明志,本想着将大女儿嫁出去便衣锦还乡,没料得却遇上了这件事。
他不知道,除开生死,还有更可怕的事情在等着他。
皇上并不在乎他久跪不起,他神态严肃地道:“宰相大人膝下儿女各个聪颖过人,胆识让朕很是欣赏。”
“圣上过奖了。”
皇上突然冷笑一声,大手狠狠抚在龙椅扶手上,闷响震得叶重天心中猛然一惊,皇上虽年事已高,却更显霸气凌厉:“叶宰相,真也不想在你痛失一子之时打扰你,但如今,全因你叶家上奏的办法,方淮正值大乱,边关告急!朕今日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若长门不保,上奏之人理应问罪处斩!”
皇上说着,“啪嗒”一声,一个折子顿时落在了叶重天的膝边。
晴天霹雳!
叶重天只能想到这么四个字来!
长门不保?长门怎么会不保呢?不是方法极好效果极好吗?
他伏在地上不知所措,招惹了盛怒自己如何还能全身而退,皇上既说长门有难,那就一定出事了,可向方淮借兵的办法并不是叶红烟想出来的,而是叶绫雪想出来的,上奏却只落了叶红烟的名字,还赏了叶红烟封号,而叶绫雪一无所有,这该怪他贪心自作自受吗?
“皇上,长门……”叶重天声音有些颤动,他实在不能连自己多年栽培的大女儿也失去了。
话未说完,门外忽然传来太监通报的声音:“皇上,七皇子求见。”
“宣。”
七皇子华凌辉大步迈进紫金殿,他得到长门关的消息时简直感到不可思议,明明连自己也觉得很是有效的办法,为何实践起来却是一败涂地?
方淮镇离长门关确实很近,其子民也确实骁勇善战,但为何朝廷的资助却让方淮镇的人民百般抵触,甚至联名上书抗议,大有倒戈之意!长门关是澜霜南方重地,二皇子不善治理,长门关守备不严治下不严,给周边城镇平添许多麻烦,而华凌辉接手之时更欲鼠疫,民不聊生,别说守边了,将士不断有人倒下他们却无能为力,即使是才华横溢的华凌辉也对此焦头烂额。
幸亏聿玄早已为他相好另一个出路,他今日来了,站在大殿之上的华凌辉恭敬行礼,虽眉头紧蹙,却是不徐不疾。
见七皇子来了,叶重天顿时百感交集,好事不见有,坏事接二连三!
“宰相大人,办法既是你为我朝想出来的,今儿出了问题,您要如何向圣上交代?”华凌辉抛绣球一般将问题全都丢给了叶重天,他眯着眼睛,冷冷一笑,颇有几分狐狸似的奸诈阴险,“我敬重您是人才,膝下子女文武双全,所以对您说的办法深信不疑,您为何算计我朝?”
叶重天知道华凌辉是不打算再帮助他了,宁愿放弃收揽相府,华凌辉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失去长门关,好一个无耻小儿,他想瞥个干净!
叶重天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七皇子殿下,微臣长女叶红烟也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不曾见过什么世面,如何比得上久经战场的皇子眼光独到。”言下之意,若是叶红烟没有什么本事的建议你也接受了,那你也没什么了不得的。
华凌辉当然不会让他踩到自己尾巴,他点了点头:“宰相如此说来,岂是在质疑我皇室的眼光了?”直接把同意了折子的皇帝也拉进其列。
叶重天俯身:“微臣不敢。”
华凌辉见他面无人色,知道这老东西是没辙了。
皇帝命令两人必须尽快想出解决办法,这其中当属叶重天责任最重,若他不能挽救叶红烟的失误,莫说他的命保不住,就是澜霜国也保不住了!
离开正殿之后,华凌辉并不急着走,而是拦住了叶重天,说出了今日第二个来意:“宰相大人也无需惊慌,我倒是知道有个人有办法替宰相解围。但这个人并不肯听我的话替我想办法,宰相大人是她的父亲,她应当会听从你的吩咐的。”
如果不是怀疑自己被这个女人算计了,他不会让宰相去谈,他根本会把叶绫雪捆起来慢慢审问,但那并不是他的目的,她捅出的篓子不收拾可怎么行。
若他没有猜错,将叶红烟捧高再狠狠摔死她,这才是叶绫雪的真正目的,这女人肯定不简单,必要的时候帮她一把或许还会更加有趣。只是这女人一大早就不见人影,下人说她已经被请进了后宫,不知道是做什么去了,等她回来,他必定要好好教教她三从四德,没经过他的允许她怎敢到处走动,她以为她是谁?!
然而,就在某人去长门关办差的路上,他被拦截了。
来人很不客气地对他说道:“别去。”
聿玄出门之前也有几分犹豫,却没想到来堵他的人竟然是这位锦衣华服的教主大人。
知道聿玄冷淡,慕容锦干脆地问道:“你是铁了心要帮华凌辉了?”
“与你何干?”聿玄并不打算理会他,在路上遇见轻魔教的教主绝不是什么吉利的事情。
但慕容锦却拦得很紧,他带去的人除了自己的贴身暗卫之外,一个不留全部被轻魔教的人用长刀架起!
聿玄淡淡横他一眼:“慕容教主何时关心起政事来了?”
“前世开始,”慕容锦笑了,“本座晓得你想做什么,不过复仇办法多得很,若你不介意,索性本座联手如何?要灭这澜霜王朝,何须非要执着华凌辉那双脏手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