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少了秀音,倒是多了个总管事。
趁着华凌辉不在,聿玄把她的房间清理得干干净净不说,还三餐备好,点心俱全,煮得了十全大补汤,烧得了一整池沐浴水,唯独,不许她靠近华凌辉。
不接近华凌辉她又要如何才能见到容谦呢,细算下来,上次布下的局时间差不多了,她这时要是不走,等华凌辉发现之后她恐难自保。
天色正好,空气清新怡人,院子里种着几棵紫藤萝,垂下的紫色藤萝一簇簇一团团,别有一番风味。
叶绫雪正坐在院中乘凉,身上穿着单薄的雪纱缎子,轻扑罗扇,清风习习。
素白坐在她对面,替她剥着琉璃盘中的葡萄,动作慢条斯理,很是优雅。叶绫雪每次看到她的动作都感觉特别好奇,她的动作似曾相识,每剥下一颗葡萄,素白的手指总会刺进葡萄中,利落地将几颗葡萄籽取出来。这可绝对不是普通丫头能够做到的本事,而且,她一定在哪里见到过。
记忆之中,前世,华凌辉接待宾客的时候,有个外族女子被命令上前服侍,那女子为他剥葡萄的动作颇为利落,动作与她很是相似,但这并不足以让叶绫雪印象深刻,她之所以这么记忆犹新,那是因为华凌辉对葡萄过敏,那外族女子当场被拖出去斩首,而偏偏女主是一命刺客,见事不成,想要拼死刺杀华凌辉,也是那一次叶绫雪扑上前去替华凌辉挡了一击,自那以后落下了病根。
没想到重生以后自己会爱上吃葡萄了,明明以前为了华凌辉,是碰也不碰这东西的。
叶绫雪抓起一颗葡萄含在嘴里,果汁润唇,她真希望这果酱能在唇上持久些,等华凌辉过来,赏他一吻,呵呵。
是了,想歪了,那外族女子是哪里人来着?
“素白,谦哥很少跟我提起白公子的事情,我有些好奇,据说白公子是京城人,可素白你看起来并不是中原人啊。”
素白手指一抖,一颗葡萄咕噜噜地滚到了地上。
叶绫雪道:“别怕,我只是随口问问。”
“七皇子妃觉得素白的来历会影响到您吗?”素白捡起葡萄,拍了拍上面的尘土,默默放入果皮盘。
“素白,我虽然不会看男人,却很会看女人。”叶绫雪坚持地道,她相信素白来历不简单,而这件事对她今后的行事也非常重要,她需要知道。
但素白并没有打算告诉她,笑笑道:“素白是被白家收养的,出身贫寒,早年流落街头。”
“出身贫寒的女子,可不会有你这仪态。”
“彼此彼此。”素白的回应超乎叶绫雪的意料。
这言下之意,我也看穿你的事了,不该问的不要问。
叶绫雪立即会意,对素白的试探已经足够了,她有太多秘密,三言两语还不能说清楚,带着她去复仇难免会出现新的麻烦。
“素白,近日长门将有异变,我需要一个容身之处,倘若真的不能跟着聿玄去燕门,我也必须另想办法,但我不会选择白家,不能再给白公子添麻烦了。谦哥吩咐你的事情到此为止,我希望你能回到白公子身边,若可以的话,希望白公子能够保护谦哥。”
素白将葡萄递给叶绫雪:“七皇子妃言重了,这不是容大哥的吩咐,是我家公子的意思,既然公子没有收回吩咐素白就应当在您身边陪伴左右。”
“是除了保护我之外,还要监视我的意思吗?”
“正是,”素白言笑晏晏地道,“聿玄此人能力太强,单凭素白一人还不足对抗,很快白公子便会再派一人前来保护您的,绝对,不会再让您被他们碰到分毫。”
什么,他还要派人来?
那个白泷为什么对她的事情那么在意呢,白家就算人力财力再多,又怎能与皇族对抗,他们莫非也想在这皇子争位之中分一杯羹?那他们下的又是谁的注呢?
叶绫雪看不透想不明,但很快便有人打破了她的细想。
“启禀七皇子妃,大小姐和二小姐求见。”秦妈妈来报。
“请她们进来说话,素白,去准备茶水。”
素白看着叶绫雪利落的行事,心有不解:“七皇子妃,他们此时来是有何意?不若就不要见了。”
“他们来找我,除了七皇子的事情之外,还可能有求于我。”叶绫雪笑呵呵地道,她对这两姐妹还不了解吗?
“有求?可真看不出她们有求于人的样子。”
尽管素白这么说,她还是很快替叶绫雪打点好了,将两姐妹迎进门来。
徐秀丽一身粉绣蝶舞,拖着长长的帛丝流云带,笑脸盈盈地走到叶绫雪面前,没等下人服侍,自己夺过茶壶亲自替叶绫雪斟茶倒水,模样甚是谦虚体贴:“七皇子妃,秀丽不请自来,不知可打扰了七皇子妃清净?”
“不打扰,却不知大小姐是有何事?”叶绫雪问道。
旁边的徐蕙可就没有这么毕恭毕敬了,自她光明正大爬上了华凌辉的床之后,整个人显得格外嚣张跋扈,像是自己已经成了这里的主人,随时可以将面前故作矜持的女人踢出七皇子府一样:“我姐姐来看你那是你的福气,怎么说得好像不欢迎我们似的。”
“二妹,不得无礼。”徐秀丽拍了拍她。
徐蕙极少见到大姐这样待她,显然徐秀丽今日想要求叶绫雪办的事情,不是简单的事。
“七皇子妃,近来四公主生辰之日临近,宫中设宴,您可有听说?”
“四公主是哪一位?”叶绫雪皱了皱眉,她没有这个人的印象了,说明,这个丫头死得很早,在她入宫之前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天啊,你连四公主是谁都不知道!”徐蕙歪着小嘴惊讶而不齿地道,“亏你是宰相的女儿呢。”
“二妹!”
“姐姐!您不觉得奇怪吗,连四公主都不知道,她是有多没见过世面啊,你还想拜托她带您进宫呢,我看你还是早点死了这条心吧!”徐蕙不悦地道。
徐秀丽为难了,徐蕙这话说得也没有错,四公主经常出入他们七皇子府,因为与陵安夫人是远亲的关系,常来这里做客,与七皇子关系颇为亲近,而这个四公主为人活泼精灵,喜爱四处结交朋友,各家小姐大多认识她,可说实在的,她们只当她是皇帝的掌中宝敬重恭顺,谁敢真的跟她做朋友啊。
叶绫雪听徐蕙这么说,不禁笑了:“我虽不认识这个四公主,但我却认识三皇子。”
呵,点到题了,徐秀丽登时双眸烁亮,双手紧紧搓起叶绫雪的小手:“七皇子妃,这四公主生辰一定会有不少公子佳人前去祝贺,秀丽和蕙儿都未曾嫁人,也想寻个好归宿不是,秀丽想……想七皇子妃同去,有个底气。”
原来如此,她们并不是被邀请去的。
徐秀丽解释了一番,这四公主是贤妃所生,在后宫之中颇得皇帝喜爱,可这做庆生的事情可由不得贤妃决定,而是皇后决定,皇后所邀请的名单都是自己心腹大臣,七皇子本就不住在皇宫,他既借口边关有急不能参与,那他的亲眷自然不在此列。
叶绫雪拍着徐秀丽的小手道:“待我请示过七皇子,便带你们去参加宴会如何?”
“真的?”徐秀丽高兴地问道。
“大小姐先不急着高兴,虽然我很想帮组你,但七皇子若是不能答应我也不能随便做主。”
“不必不必,我们已经问过七皇子了,他说倘若我们有办法去,自去了便是。”
真是华凌辉习惯的手法,他总能抓住别人的弱点然后让他们自己知难而退,没想到这俩丫头居然找到了出路!
叶绫雪笑了,她正愁找不到去处,没想到这两姐妹就给她开了一条路:“好,你们收拾收拾,我们去太子府。”
两姐妹兴高采烈地离开了,可他们前脚刚走,一个身影忽然从梁而降!
该死,他不在华凌辉身边,老是盯着她做什么呢?
叶绫雪被吓了一跳,但眼前的男人却有些不满,刚一落地就双手一搂,就地一转,坐在圆凳的同时,叶绫雪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大腿上,那动作华丽流畅,没有半点犹疑。
“谁准你去了?”男人扬声便问。
“我为什么就不能去了?这事你也要管吗?再说了,你躲在我梁上做什么?”叶绫雪扶额,她真不该选择捉弄聿玄。
聿玄并不打算给她解释自己为什么躲在上面,在他看来那也不是躲,是光明正大地坐着,坐老久了,是她不关心所以没有发现罢了。他道:“不要去参加四公主的宴会,你可知道华凌辉为何不去?”
“他不去与我何干?我反正要去。”叶绫雪固执地道。
聿玄真想说她“蠢”,怎么她只有跟华凌辉作对的时候才能聪明一点呢,他皱了眉头:“我真不该落在你手里,这么笨的女人,谁敢要。”亏大了,还以为自己能冷静下来做事,没想到帮了她之后,反而还要顾忌这笨丫头做的蠢事。
“喂!”叶绫雪挣扎着要从他怀里起来,被自家养的猫一爪子一爪子拍在脸上,还要被嫌弃主人笨,这是什么感受,“难道我要留在七皇子府任由华凌辉宰割吗?我又如何知道你现在是不是听了华凌辉的什么指示,想要对我做什么坏事?”
“你也真敢说,”聿玄说着,将她瘦小的身子往桌上一压,清淡的脸上骤然露出狡诈的坏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