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调令,高昶不敢有半刻迟疑,立刻便去军营里点人,而傅戎早已经将行装车马收拾妥当,等到传话的下人一来,立刻便带着元明姝先出城。元明姝还有些茫茫然的,听到这个消息她怔忡了许久,然而到底没有说什么话。
婢女服侍她穿好衣服,傅戎又搀扶着她上了马车,马车迅速离开洛阳城,在城外的一座庄园里,元明姝见到了苏长亭等人,还有元宵,冬阳,康康,三个孩子都被奶娘带着。元宵跟冬阳已经六岁了,康康刚学会走路,傅戎安排大大小小的一起上了马车,他带侍卫们护送着,一起往路口去等高昶的人来。高昶还没有来,元明姝坐在马车中,望着斜晖日下,夕阳将平原染的一片金黄,树叶落光了,光秃秃的树干在日光中拉长了道道影子,让人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苍凉。
离开这里,以后元氏的生死存亡都跟她再不相干,说到底,人各有命。
她想到洛阳的元灏,平日跟她交情颇不错的徐陵,甚至还有如今自己在寺中落发出家的梁太后,离开这里,这些人的命运都跟她再不相干了。只盼他们能平安,不论怎样,能活着总是好的。这样的世道,她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已经是艰难,再也没有多余的能力去顾及别人了。元明姝感觉浑身疲惫,痛苦的时候,她就时常容易产生一种幻觉,会控制不住的想,这个世界是假的,生是假的,死是假的,人是假的,既然这一切都是假的,那就爱怎样怎样吧。
她只需要等它结束,然后醒来。
高昶领着挑选好的五千人马同傅戎一行会合,即刻出发往河北去。高时芳得到这个消息,十分惊怒,他顾不得其他,立刻往大将军府去找高桓,询问此事,高昶点头道:“是我授命他去的河北。”
高时芳顿时急了:“父亲糊涂了吗?竟然让他一个外人去领衔河北,还给他五千兵马!他就是平定了河北也只是给他自己坐大,到那时候他怎么可能再听父亲的号令,父亲还凭什么去制约他?请父亲务必下令现在就把他追回来。”
他言辞激动,然而高桓并没有听他的建议。现在河北就是块无主的地盘,所有人都在争夺这块地方,与其让别的军政人物统一了河北,成为他的强劲对手,还不如让高昶去做这件事,至少高昶是他的人。
至于高昶究竟能不能肃清河北,这就看他的本事了。
如果他没有那个能耐,不幸死在河北,那他只能惋惜看错了他。
高时芳眼看着高桓这样的态度,气的不行,他离了大将军府,急带着两千人去追高昶。高昶已经到了黄河岸边,大部人马已经渡过了黄河了,高时芳让士兵去传信,命他折返,又传令受命跟随高昶北去的两位将领,命他们立即返回洛阳。
这五千兵马都是高桓的嫡系,听高桓的令,却并不是高昶的士兵,高昶的自己人只有傅戎等五百余,全部充作侍卫,主要的五千士兵全是高桓的人,他们听到高时芳的话自然不敢再走,犹豫着要渡河返回去。
若是强行抗命恐怕只有一死,高时芳毫不犹豫的会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