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城没有城墙,一条土道直通县衙,两旁皆是茅草屋的民居,不过人高,百姓也是统一的穷,连件布片完整的衣服都少有。此刻刘弨跟高昶一行车马粼粼出现大街上,百姓们纷纷从茅屋里跑出来观望,很快到了县衙门口,高昶看到那破烂的扁额,虞城县衙四个大字已经模糊不清了,门口却不见衙差。他见衙门门口有通破鼓,便命出连道:“去擂鼓。”
出连忙答应道:“是!郎君!”拿了架势就去擂鼓,众人都望着他,出连在破鼓前站定了,愣了一下:“锤呢?”众人就哄笑起来,刘弨是县尉的亲戚,这帮人带着贼赃都回县衙了,还找县衙报官,八辈子没碰到这么好笑的事了,都大笑不已。高昶看这帮百姓穷的衣服都穿不上还能找娱乐,精神头倒是真的好,也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出连扛了自己的大刀,拿刀背在那破鼓上咚咚咚大擂起来。
擂了十多下,那面大鼓咚一下破了个洞,出连唬的大叫一声,围观的百姓又大笑起来。而此刻县衙内的衙差也都跑出来,还有一个青布袍子的中年男子,正是县尉刘骠,方才两个衙差正在厨下替他做炊。他听说抢了个人,还惊喜着跑去院子里查看财货,转而又听说事主来报官了,吓得不轻,虞城县一年也碰不上一件案子,敢来这里报官的不是真有点来路就是神经病,他赶紧跟着刘弨往外去,嘴里随问道:“这人是个什么来路?”
刘弨还穿着高昶的大氅子,他口水翻飞的跟刘骠说起事情的经过来,旁边的县衙主簿刘绮大声斥骂道:“你好大的胆子,当着路就敢抢人,也不看看对方是什么身份!”抓住他就把他身上的氅子剥了下来,挽在臂上:“还不滚去。”刘弨吓的愣住,只得默了。
刘绮跟上刘骠:“这人怕是有来历的,大人,朝廷不是要给虞城派县令来,会不会就是他?”
刘骠随走随道:“县令?公文上午才刚到他就来了?这么快?”刘绮道:“我看他是来找大人你的。”
刘骠跨出衙门,见到衙门外,石阶下方立着一位青年男子,穿着象牙色垂胡式大袖暗纹织锦袍,三层单衣,腰悬玉珠,个子极高,身材清瘦,相貌却是出奇的俊美,面如凝玉,墨笔也难画出来的眉目五官,冷冷肃肃,端的是一身素雪寒霜的凛凛风骨。
身后两个仆人也是高大雄壮,衣着整齐,刘骠看这样子,就算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又哪敢怠慢,连忙迎上前去,拜了一拜。高昶道:“不才刚到贵县,百姓们便远道来迎,实在是不胜惶恐感激之至。”
令出连呈上公文去,刘骠看了一眼,竟真是朝廷派的县官来了,汗都要下来,幸好这位开口就给他找好了台阶,连忙顺势就下,跟主簿连着几个衙差连忙邀请他入堂:“行李车马已经替大人,安置好了,大人且先休息,衙下已经在置备饭菜。”
刘绮忙把大氅子重新给高昶披上,高昶不受,道:“这衣裳是我答应了送给那位刘弨小兄弟的,既然送出去了哪有再收回的理,万万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