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刚才的打斗是在激烈,陆宪也没顾得上袁姣。现在他和邓伦拱手告别,这才连忙扶起瘫坐在椅子上的袁姣。让手下受伤轻的两人先把郑梗的尸首抬进绸缎庄,等回了昔阳府再厚葬不提。其余人也互相搀扶着进绸缎庄养伤。袁姣经此惊吓,也是精神恍惚,陆宪把镇上最好的郎中医治,折腾了三天才见好转。陆宪本是乘兴而来,到最后却郁闷无比。
楼上的窦宵等人意犹未尽,看着众人都离去了,这才重新回到了座位。刚才的场面虽然异常激烈,其实前前后后也不过片刻地功夫。
窦宵满心向往对众人说道:“几时我们梅花镇有这么多的高人出现,今日我可是开了眼了,也不枉今天来梅花镇一趟。猴子,你和段兄也要发奋用功,日后你们能达到刚才那个邓伦的境界才好。”
杜青嘻嘻笑道:“大哥没有说笑吧,我现在运气勉勉强强才到蓝色之气,要我修炼到黄色之气,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了,况且我也不敢和段兄比肩,这此进武堂,我也是侥幸而已,段兄不仅机敏,悟性又高,平时还能得到他舅舅的指点,日后大有作为的一定是段兄。”
段景心中得意,假意面露不悦:“杜青,你太恭维我了,你比我也差不到哪里去,你不要灰心嘛,一切都是事在人为,我们辛苦练功,一定会有收获的。而且我们的目标不是追上他,而是要超过他!他邓伦不过是个探花而已,我们到了武试之年,一定是要把状元夺到手中的!”段景瞒脸的坚定,好像状元已经被他得到手一样。
李辜心直口快,说道:“哥哥,每次武试都有成千上万的武子参加,就凭咱们弟兄,我看这事悬啊。”
阮言一巴掌打在了李辜的脑袋上,李辜疼的捂住脑袋,冲着阮言喊道:“你打我干什么!”
“我就打你这个混账东西,你从哪里看出来咱们就拿不来状元?都是顶着一个脑袋的人,又不比他们少了什么。不要把你办不到的也当成段兄做不到,也就你这猪脑袋,你说你在武塾里赢得过哪一个。”
庞淳看到李辜急红了眼,赶紧拉住了他,道:“李兄,阮兄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嘛。大家一起来为两位兄弟庆贺的,何苦又争执起来呢。”
李辜不依不饶,叫道:“平时他就没把我放在眼里,不是这不对,就是那不是,整天被他呼来唤去,我早就不能忍他了!你阮言跟我出来,咱俩比试比试,旁人我打不住,就凭你那点功夫,我李辜还不放在眼里!”
段景站起身,喝道:“李辜,闹够了没有。我怎么嘱咐你的。若是再要犯浑,以后你就别再跟着我了。”
李辜听见段景训斥,才不敢放肆,气哼哼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也不再言语。
忽然,雅间的门被人推开,人还没进来,就听到兴奋地嚷道:“窦大哥,好精彩的场面!可比我们听书过瘾地多了。不知道这样的大场面何时才能再见呀。”紧跟着,两阵风般的两人进了雅间,两张脏兮兮的脸上挂着憧憬,蓬乱的头上都挂着几根稻草,破破烂烂的衣服从没洗过,散发出一阵恶臭。段景和阮言、李辜都捂住鼻子,眉头紧皱。窦宵听到声音,兴冲冲站起来:“哎呀,两位好兄弟!多日不见,你们可想死哥哥我了!”
进来二人正是黄癸,成晖。他们今日一早果真去了茶铺听书。讲书之人这两天正在讲有余开国志,两人也听了些时日。他们今天赶过去的时候,正讲到开国王宇文庆的故事。小叫化找到他们二人的时候,正说到宇文庆带着两个弟兄杨涉,梁咨带领百余位英雄,打破武州大牢,救出吕盈之时,在武州府与官军杀得难解难分,武州府大街上已经血流成河。二人听的精神澎湃,心中无比的向往,仿佛身临其境一般。当小叫化告诉他们窦宵到了梅花镇的时候,他们心中大喜,也顾不得再听后面精彩的故事了,急匆匆离开茶楼,就往醉归楼跑去。
就在他们快到醉归楼的时候,忽听见前面喧哗热闹,可他们发现大街上却是人迹稀少。二人不知是何缘故,他们匆匆前行几步,这才看到邓伦拔剑正要恶斗当康。就在这时,空气之中交替弥漫起玄冥剑的寒气和当康喷出的腥臭的炙热之气。他们几时见过这种阵势,尤其看到当康巨大丑陋的身躯,吓的赶忙钻进醉归楼旁边的胡同,二人又忍不住扒着墙角张望。
一直等到司马炽带着当康离开了,他们才敢从胡同里出来,几步就跑进了醉归楼。醉归楼掌柜和几个伙计本来也把门关住,从门缝里巴望外面的打斗,外面烟消云散了才把门打开。门刚一打开,只见有两个脏兮兮地叫花子从门外钻了进来,掌柜赶紧叫伙计把他们拦住。成晖说起了庞淳订的房间,掌柜这才让他们上楼去找。
原来庞淳刚到酒楼的时候,就把要来的人相貌打扮告诉了掌柜。掌柜也知道要来他们还有两个衣服破旧的朋友,实在没想到是这样两个破破烂烂的叫花子。
窦宵见到来的是成晖、黄癸二人,自然是高兴地又搂又抱。段景看着二人,却是满脸的厌恶之色,掩着鼻子远远坐在一边。李辜和阮言也抛弃前嫌,二人躲到段景身边,紧咬了几句耳朵,发现杜皙盯着他们,这才正襟危坐,脸上也挤出了几丝笑容。
成晖和黄癸一向大大咧咧,进了屋,一屁股坐在了靠近屋门的地方,窦宵紧紧挨着他们坐下。杜青看见别人都闪在了最里面,尤其段景三人满脸的厌恶,他连忙挨着成晖他们,坐在了另一侧,和他们闲聊起来。庞淳和杜皙虽然并不讨厌黄癸二人,可也受不了他们身上的那股味道,隔着窦宵也坐下了。
窦宵高声喊来伙计,让他们赶紧上酒上菜。很快,伙计们摆了满满的一桌珍馐佳肴,众人都斟满酒,窦宵举杯说道:“杜青,段景两位兄弟前几日喜中武魁,几日之后就要去胜轩武堂,真是可喜可贺。兄弟们也借他们的福气,难得聚在一起,都随我要痛饮一番,今天我们要不醉不归!”
“好你个猴子,平日里在梅花镇,没少见你戏耍玩乐,没想道你还有这样的本事!不声不响地进了县里的武堂。你可真叫我们弟兄羡慕啊!”黄葵、成晖等到上好菜,早一人扯下一条鸡腿,塞进嘴里大嚼大咽,听到窦宵说杜青进了胜轩武堂,也顾不得咽下嘴里的肉,鼓着嘴惊喜的喊道。
窦宵一把拦住他们,又说道:“这才是他们求仕之路的起点而已,你们俩见到刚才斗什么当康的人没有,那就是几年前的探花邓伦!我这个当哥哥的也没别的本事,也帮不来你们什么,只能盼望你们就以他为奋斗目标吧!庞淳,杜皙,还有你们二人,也要加倍努力才是,我也希望明年能有你们的好消息。日后无论咱们那个弟兄能出人头地,飞黄腾达,哥哥我到时也能对外人讲:你们看,杜大人,段大人,庞大人,他们都是我的好兄弟呢。到时候,只要弟兄们不要嫌弃我这个没出息的哥哥就好。”
杜青连忙说道:“大哥,你这是什么话?咱们兄弟之间的情谊之深,纵然是亲生手足也难比拟。哪怕日后有人做了爵爷,侯爷,也不能忘了这帮好兄弟!”
“猴子说的太对了!今日也有段兄,黄兄,成兄,李兄,阮兄在此!咱们九人不如趁此良机结拜金兰如何?日后彼此肝胆相照,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好。”庞淳也高声喊道。杜青黄癸等人也都满口称赞。
窦宵满心欢喜,把杯子猛地摔在桌上:“难得你们能有这份心意,我也正有此意。咱们也不用再寻日子了,我看今天就是个还日子,让伙计把香案找来摆上,咱们弟兄就在此处义结金兰!”众人欢欢喜喜,黄癸跑下楼喊伙计准备香案。只有段景三人左右为难,面面相觑,刚见到黄葵二人的时候,就很是嫌弃他们,不料现在还要扯上他们和这两位结拜。
阮言和李辜把目光全都看向了段景,段景有心拒绝,又不好拂了杜青、窦宵的面子。正为难之际,窦宵等人已经兴高采烈的准备好了东西,三人只好勉勉强强随众人跪在地上结拜。
众人庄重地举行完仪式,又重新落座。除了沉默不语的段景,都喜笑颜开地举杯痛饮,一会儿的功夫,都已经酒酣耳热了。尤其窦宵,跟杜青、段景几人频频举杯,喝的是东倒西歪,把奶奶的嘱托全忘到了脑后。杜皙傻呵呵随着他们胡闹,推杯换盏之后,发现他们都异常的兴奋,都喝得酩酊大醉,再想阻拦,那还容易。几个人酒到嘴边,已经如同凉水一般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