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重生在武小楼的躯体上,这一点令北堂将延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从没听过一个死去的人,可以重生这么诡异的事情,再者这重生竟不是重生在自己的身体上,而是别人的身体上,北堂将延光想这个问题,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想了足足三天,至于是谁杀了他,那点小事,北堂将延觉得已经无所谓了。
“真是见鬼了,老子从不相信所谓神论,但现在我还真想那所谓的神出来,给老子说说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在房间来回渡步,满头散发,双眼布满血丝,黑眼圈深藏的北堂将延,就像个疯子一般,喃喃自语说着,没人明白的疯话,时不时他又会冲出房间,指着天空一阵怒骂,而后又回到房间中,继续把自己关起来,平常贴身服侍武小楼的丫鬟,见到他出来还以为六少爷终于肯出来了,然而那一阵指天暴怒,却是把她们吓得不敢靠近。
武家上下并不知道,此刻的武小楼已非彼小楼,更不知道北堂将延指天怒骂意在为何,但众人联想到平阳湖沐家,当日强势上门逼迫武家解除婚约,想来只有这么一件事,才能令温文儒雅的武小楼一改往昔,变得这番狂燥暴怒,想到这点武家上下都不禁恨那沐家恨得牙痒痒,但那又能怎么样,沐家五小姐沐糖儿,早几年被沐家家主送入剑留宗学艺,前年却被剑留宗少宗主相中,誓要娶那沐糖儿为妻,这番那沐家有着,湮州第一大宗派,剑留宗在背后撑腰,才敢这般强势上门悔婚,但据沐家的丫鬟说,沐糖儿并不想嫁予剑留宗少宗主。
沐糖儿不想嫁的原因,武家上下大概也能猜到,沐家和武家一直有生意往来,两家经常互相走动,所以武小楼与沐糖儿,从小就相识可谓青梅竹马,早就是郎有情妾有意,相互早就私定下了终身,后来被武青山看出来了,这才向平阳湖沐家代儿提了亲,当时沐家家主也是很乐意,搭上武家这么一条大船,所以很爽快就答应了,约定了等两个后辈十五周岁成人后,就让两人把婚宴办了,后来沐糖儿十岁那年,开始展露出惊人的修炼天赋,而被沐家送入了剑留宗,所以才会发生后面这些事情。
武小楼病愈第四天,重生在武小楼身上的北堂将延,已经没有发疯了,他貌似想通了,这一天下来都很安静,沐浴更衣用过晚膳之后,就沉沉地睡着了,武家上下见到武小楼终于平静了下来,所有人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这夜武家众叔伯兄弟,聚集在武家归元殿上,商量怎么处理沐家悔婚的事情,若在以前要处理沐家悔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以武家在宜昌郡的势力,要铲平一个平阳湖的地方小家族,很是轻儿易举,若是以家族相挟,沐家肯定会弃車保帅,将沐糖儿乖乖地交出来,但此时的沐家却非昔日的沐家,现在有湮州第一大宗派,剑留宗在背后撑腰,武家的要挟对于现在的沐家,根本就可以无视。
武家以武道立家,而武人多是粗人生性暴躁,到了武家的后代子弟,十个九个都光荣地继承了武家祖先的暴脾气,又怎么能容忍沐家,而武青山虽然作为家主,但也是一身暴脾气,但此刻为了家族,却不得不忍着暴脾气,劝说家族中的叔伯兄弟,暂时别冲动商量计策。
长着秀气书生脸的武青藤,坐于武青山左侧,他是武青山的长兄,因为为人嗜武成狂,并不愿意处理家族中的事务,但却不代表武青藤在家族的地位不高,醉心修武的武青藤,在现今的武家可以说是最顶级的高手,所以很受年轻子弟尊敬,武青藤现年四十了也没有娶妻,一心只求武道不闻俗事,因其生得文质彬彬,更是被宜昌一带武人戏称为“书生剑”,因膝下没儿没女,平日里早就把族中的年轻子弟当成自己的儿女了,虽然不闻俗事,但侄儿武小楼受如此大侮辱,也是让这一位醉心武道的武痴很是愤怒。
武青藤重重地“哼”了一声,一掌拍烂身边的木茶几,腾身而起,怒道:“他沐家以为有剑留宗撑腰,就可以和我武家抗衡?简直作梦,我武家立根宜昌郡千年怕过谁?死不过头点地,沾了些尘罢了,死人头又值几两重?而今被那区区沐家欺负上门,我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我这就杀上沐家,帮小侄把那沐家小妞抢回来。”
说罢武青藤一把捞起身边的精钢长剑,看他的架势真是说到做到,真要杀过去沐家把沐糖儿抢回来似的,看到兄长这般为武小楼着想,武青山不禁感到一阵感动,但是感动归感动,真让武青藤杀上沐家,把沐糖儿抢回来,那就让武家陷入危机了,作为家主武青山时刻要想着武家的利益,当然不能感情用事了。
武青山站了起来,按住了武青藤的肩膀。
“兄长,你说的我都知道,难道我看着自己儿子,受了这般屈辱就能咽得下这口气吗?畜生争口饭,人要争口气,说到咽不下这口气,我武青山第一个就咽不下去,但要如何出这口气,我们却不能莽撞,你好好坐下来,我们想想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们出这口气。”
?武青藤看了武青山一眼,然后坐了回去,他了解自己这个二弟,从他平静的脸上或许看不出什么,但那隐藏在漆黑眼眸中的怒火,武青藤是看得见的,既然比自己都要暴脾气的二弟,都能暂时把这口怒气忍着,自己也不好说什么了。
武青山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的大叔父武谨言,给他打了个眼色,示意武谨言说点什么,武谨言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从座位上支着拐杖站了起来,他半鞠着身骨扫视了一下归元殿上的众人。
武谨言这么一站起来,大殿上百来人都安静了下来,被他双眼扫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脖子,好像都很畏惧这一位,已经年过七十的老人。
“混账、混账、混账,都是一群脑袋装屎的混账,一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就不能想点别的?你们能不能让一位,已经快进棺材的老人家省点心?杀上沐家?你们以为先下手为强,杀上沐家把沐小妞抢回来,让沐小妞和小楼子两人生米煮成熟饭,就能让剑留宗没话说了?这骚主意是谁想出来的,给老朽滚出来。”
武谨言一脸涨红,吹胡子瞪眼地瞪着,一众武家叔伯兄弟,然而被他骂得狗血淋头,这一群暴脾气的汉子们,却没一人敢站起来顶撞武谨言半句,哪怕是只字片语都没有,因为对于现今的武家来说,武谨言事实上是唯一的支柱,这一点武家上下都明白。
现今武家人人嗜武,个个都是暴脾气,几乎没有后辈擅于谋略,这对于一个庞大的家族来说几乎致命,现今唯独武谨言一人擅长此道,唯独他能把武家,千年的家业经营好,当然武谨言可不止这么点本事,武谨言同时也是武家立家千年以来,唯一一名皇帝御赐学士头衔的武家族人,其学识深厚程度可是连皇帝都认可的,现今的武家武谨言辈分最高,就凭这一点他说的话谁敢不听?
“大叔父,是、是、是我说的。”
这时一个充满痞气的汉子走了出来,汉子叫武青岩是武家第九代子弟,和武青山武青藤为堂兄弟,他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一脸苦涩地看着大叔父武谨言,心中想着这下惨了,大叔父虽然平日里,看上去挺和善,没有族人特有的暴脾气,但是上次看到二叔,被大叔父叫去,然后就满头包地回来·······。
正当武青岩这么想着,忽然一条木杖就往他头上砸了过来,顿时武青岩被砸得头昏眼花,而头上多了几个红肿的包子。
众人看到这,都不禁想到,原来他老家人,平日里不是没有暴脾气,而是没机会爆发罢了。
“看看你小子一身痞气,平日行商和那些马贼打交道多了,学了一身流氓地痞的东西回来是吧!难怪你能想得出这骚主意,简直是丢我们武家的脸。”
敲了武青岩几棍后,武谨言的气也就消了一半,随即他转过身,木拐杖指着武青藤和武青山。
“还有你们这两个混蛋,一个没脑子,一个脑长草,青藤你可还记得,前年你挑衅剑留宗尊者,被人家一拳打得三个月都下不了床的事?若你杀上沐家,抢了沐家小妞回来,被剑留宗得知后,你能应付得了来自剑留宗的人?换句话说,我们家族中谁的修为比青藤还好,可以接得下剑留宗尊者一拳,既然青藤都接不了剑留宗尊者一拳,你们凭什么和剑留宗为敌?你们难道想把武家千年基业毁于一旦吗?”
自己的丑事被挖了出来,武青藤刚想站起来反驳几句,但武谨言后面的话,却让武青藤无言以对,没错以自己的修为都抵挡不住,剑留宗尊者一拳的力量,那么家族中的汉子,比自己修为都要低的他们,凭什么来和剑留宗为敌?想到这里武青藤不禁心中有点惭愧,差点就让武家摊上了毁灭的危机,但想到自己的窝囊,武青藤更是心中感到一阵气愤。
“青山,你小子老朽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好,当初老朽看你还有几分聪明,性子虽然暴躁,但也有一分坚忍,是个可塑之才,这才决定让你当上家主,但没想到你却是草包,把老朽教你的东西,当成屎拉干净了是吧!倒是小楼都比你要聪明。”
听到大叔父武谨言,把自己说得这么不堪,武青山不禁一阵脸红,而后又听到大叔父赞自己儿子聪明,武青山内心不禁一阵骄傲,当然那可是我的儿子,当然要比他老子聪明才行。
看着归元殿内,百来个汉子一个个,都低着头,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大叔父武谨言不禁叹了口气,这一群小兔崽子,若是那天老朽不在了,这个家得靠谁支撑下去啊?看来我老头子,还真得不能短命啊!该骂的骂了,该批评的也批评了,接下来也该说点有意义的事情了。
“杀上沐家去,把沐家的小妞抢回来。”
武谨言只说了一句,然而这么一句,听在众汉子耳中,似乎与自己的意思,没什么不同啊!难度是自己听错了?众汉子不禁有点茫然地看着大叔父武谨言。
“当然,做这事情的人选很重要。”
武谨言又补了一句,众汉子终于明白,原来老头子比自己还狠,早就打定了注意把沐家的小妞抢回来了,那自己为什么会被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