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风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大厅右侧的房间内,那里放着一个与鉴定婴儿资质差不多的平台,向旁边的一个老者,报上姓名及来意后,也不等那老者指示,直接将手放在了第一个绿色指示灯上。
他实在是不想在这个大厅里多呆哪怕一秒钟,那样会让他有种要被某种异样氛围压抑至死的感觉。
或许是亲眼目睹了一桩悲剧的发生,致使他的情绪也受到了一些影响,影风居然忘记了,他现在的精神力是处于屏蔽状态,就连那个古怪的类似仪器的东西,也没有例外。于是……
“光、暗两系魔法资质,咦?小家伙你的资质这么奇怪!什么……没有进行聚灵化脉?……精神力的显示怎么没反应?……不对呀,为什么没有聚灵化脉,潜力值却这么变态?……天啊!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者的声音从刚刚平静无波,到充满疑惑的不可思议,再到最后有些崩溃的歇斯底里……
良久过后,老者急得满头大汗也没弄明白,这个资质鉴定仪为什么一遇到影风就发神经,没有一项数据是正常的,而自己亲身实验后,却表明仪器没有任何问题,
最后只得让影风随便施放了个暗系初级魔法“暗影锥”见他施展成功,并达到了可以进行离体攻击的标准,便匆匆为影风办理了一个初级黑暗魔法师五级的认证胸牌,这才将老者认定为瘟神的青年人,送离了法师公会……
当影风离开之后,那名老者刚刚所表现出的焦躁神情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凝重与不安,同时低声道:“光暗同体,而且两种属性都达到了一个相当高的程度,没有经过聚灵化脉的改造,却又有绝高的潜力值,足以说明这个小子体内还有其它属性存在,好诡异少年人,难道他是其它大陆来这里游历的修炼者?还是……看来此事务必要尽快上报给神使知晓……”
老者将等级鉴定的工作移交给另一名中年人后,也匆匆离开了法师公会……
影风并不知道,由于当时心绪不宁在大意之下,已经将自身的很多隐秘无意中暴露了出去。
现在的他已经身处北方商会二楼的一个单间之中,在过半个时辰,拍卖会便会在此地举行。透过身前透明的魔法屏障,清晰可见二楼大厅中,已有八成以上的座位上有了修炼者的身影。
影风身前的桌面上尽管已摆放着此次拍卖会的物品清单,可此时的他却没有丝毫想看的意思。此刻,他正双眉紧皱,似有什么难解之事,让他一时之间难以释怀,正陷入深深的思索当中……
与此同时,北方商会顶楼某一房间内,正有两人默然相对。
其中一人,正是与影风在偏厅中商谈晶石拍卖事宜,那名叫闵海的红袍老者。而另一人,如果影风在此马上便能认出,正是流云宗宗主伍凡瑜。
“闵大哥!你今天的气色怎会如此之差,莫非在拍卖会临近之际遇到了什么强敌?以你我兄弟二人之间的交情,有什么事尽管说来,我们共同面对便是!”
伍凡瑜态度斩钉截铁,明显发自内心,并非什么场面上的那些客套之语,其话中更隐现关切之意。
出乎伍凡瑜意料之外的是,闵海闻言却摇头一阵苦笑,道:“凡瑜啊!事情并非你所想那样,我只是心神受到些损耗,过些时日便可无碍,而且,这暗伤在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是我自己受到心神反噬所造成的,无需多虑。”
“恕小弟愚笨,大哥此话我有些不懂。”
看着伍凡瑜那充满疑惑的神情,闵姓老者解释道:“你放心,即使你不过问,我也会说。以便让你约束门下弟子,千万不要招惹到此人……”
于是,老者便将一个时辰之前所发生之事,详尽叙述出来……尽管事情已经过去,可老者在说完之际,脸色依然泛起一丝苍白,可见仍心有余悸。
伍凡瑜在听完老者的叙述后,脸色不由变得有些奇怪起来。也不知为何,他脑中突然出现一张面现痴傻,眼神呆滞的少年人的面孔。
用力甩了甩头,将心中那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大脑后,才急声问道:“大哥可有将此人的相貌,记录于留影晶中?”
老者再次苦笑道:“处于当时那种情形之下,你认为我会有那种想法吗?不过,此人留给我的印象实在太深,我以精神力凝出他的影像,想必也不会相差太多。”
说着自储物袋中取出一个通体浑圆的珠子,握于掌心双目微闭,片刻后,将珠子抛给了伍凡瑜道:“就是此人,想不到他留给我的印象深刻至此,我可以肯定除了些许神韵不同,相貌不会有一丝差别。”
伍凡瑜接过珠子后,精神力马上透入其中,但随后便震惊异常的大叫出声:“是他!”
同时,周身风灵气息好似有些不受控制般,剧烈动荡起来,手中的那颗珠子在这股暴烈的风灵之气冲击之下‘嘭’地一声炸响,碎裂成粉,飘散空中。
珠子中呈现出的影像,虽然与他记忆中那人的形象变化极大,可他还是一眼便认出,那正是今日天未放亮,就已离山而去的影风。震惊之余,造成心神不稳,这才使他体内风灵之气一时失去控制。
还好闵海一见此幕,不由大惊失色,连忙一挥手散发出浓郁的火灵之气,将周围事物护住其中,否则此房间内恐怕不会有任何东西留下。
可也因此,在暗伤未愈之下,强行施放魔法的后果,则使他的脸色顿时再次苍白了几分。同时心下也更加疑惑,他与伍凡瑜相处近百年时间,从未曾见过以心机深沉,果决狠辣而著称的伍凡瑜,有如此失态之时。
在柳叶城及临近几座城市中,众所周知,北方商会与流云宗是敌非友,可任谁也不会想到,这双方会长及宗主在私下里,却是一对曾共同历经数次生死大战,却始终一心同进同退,不离不弃的至交好友。
他们之间的友谊,是真真正正用性命和热血建立起来的。可以说,他们二人若是没有彼此的存在,早已不知各自死上多少次了。
而双方所属势力表面上的敌对局面,也是他们刻意为之,用以迷惑潜在敌人的一种手段而已,暗地里,却是守望相助的生死同盟。否则,在附近几座城市当中,也不可能让他们这两股实力只是一般的势力称雄。
也正基于如此,他们二人之间几乎是没有任何秘密的,对彼此的性格,处事方式等,均知之甚详。所以,闵海对伍凡瑜此时的失态的异常表现,才会大感诧异。
伍凡瑜此刻也意识到了不妥,连忙稳定心神,收敛气息对着闵姓老者歉然一笑道:“大哥莫怪!只是留影晶中之人带给小弟的震骇,实在太过于突然……”
随后又沉吟片刻接着道:“闵大哥在三年前应听我提起过,曾收留一个遭吞灵兽袭击后,灵气、灵根却未失的少年……而留影晶中的影像,就是这名少年,今晨才刚刚离开我流云宗……”
“哦?”
闵海闻言也甚感讶异,同时对伍凡瑜的失态心下顿觉释然,但见对方似仍有话并未言尽,便道:“你我兄弟两人,还有何事不可言明,直说便是。”
伍凡瑜却再次保持沉默,片刻后,突然脸现一股决然狠戾之色,拿出一方玉符闭目良久,睁开双眼后,断然说道:“大哥!此事并非小弟不能说,而是不敢说!我只能告知大哥,马上将此人影像传于你分布在各城的属下,并一定,一定,千万不要去招惹此人。我言尽于此,望大哥谨记。”
说着,将那方玉符又交予对方手中,接着道:“此次拍卖会恕小弟有急事在身,不能在此坐镇。但有本宗近二十名长老暗中相护,想必也不会出现意外。此玉符大哥于明日在交给本宗诸位长老传阅,这里一切拜托大哥了……记住小弟刚刚所说的话。”
伍凡瑜说完,周身风灵气息涌动将他罩于其中,轻如柳絮,快若惊鸿,一闪自窗口穿出,向着飘云宗所在方位御空而去。
此时,他竟不顾流云宗当初所立严禁在城中御空飞行的规定,可见其心中之事是何等急迫。
闵姓老者手握玉符,心中却大感震惊,刚刚伍凡瑜露出的狠辣神色,他在熟悉不过,每当对方出现此种神色,总有人会倒大霉。
对于伍凡瑜有何要事,竟如此行色匆匆,他心中也颇感好奇,于是,精神力便向手中的玉符中扫去……
既然伍凡瑜临行前将玉符交予自己,那便说明对方并没有要对自己隐瞒之意。其实,在某种意义上来讲,老者已经相当于是流云宗的副宗主,所以对于私自探查玉符中的秘密,老者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只是当老者看清玉符中的内容,老脸之上却不由浮现一丝惊容。
原来伍凡瑜那所谓的急事,竟是此次回返飘云宗后,要将所有曾近距离接触过影风之人全部除去,其中,便包括伍凡瑜和流云宗众位长老的亲传弟子在内。
而那些长老的亲传弟子,其实很是冤枉,只因为曾与影风同住清风谷,而有今日之死,着实让人意想不到。当初影风是伍凡瑜安排入住清风谷的,可如今,因此人却又要杀掉清风谷中所有人。
难怪伍凡瑜要叮嘱自己,此玉符必须是明天才能交予那些长老查看,想必到那时,这些长老即便有心阻止,恐怕也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是以果决狠辣而著称的伍凡瑜!”老者在心中感叹过后,却猛然间意识到不对。
伍凡瑜平时为人虽是狠辣阴毒,但对待自己人却非常宽容,如非必要,他绝不会做出这等自毁根基之举。
先不说众长老事后会不会因此事与其闹翻,单只是这些将要除去的精英弟子,几乎已占流云宗中层力量的一半,尚若没有了这些精英弟子,流云宗的整体实力无疑要下降一大截,但以伍凡瑜的心智,又怎会想不到这一点,可他依然毫不犹豫的去做了。
这就值得让人深思了,在想到此前伍凡瑜那副欲言又止,最后却只说了一句:“不是不能说,而是不敢说……”以及那郑重无比的叮嘱。
顿时让闵姓老者意识到,有关于那个少年人之事,恐怕比自己当初所想象的还要棘手百倍、千倍。
当下不敢迟疑,连忙高声唤道:“小茹!”
不多时,一名同样身穿红色法袍,约双十年华,相貌绝丽的少女推门而入,笑颜如花的娇声道:“师尊!您老可有事吩咐弟子!”
老者也不废话,直接道:“你马上将分散各处守护拍卖会安全的各位副会长请来此地,就说我有紧急之事相商。另外,今日拍卖会暂由你负责各项事宜。注意,对十号单间内的那名少年,千万不可怠慢分毫!”说至最后,脸色、语调渐现威严与不容置疑。
红衣少女见以往对自己都是和颜悦色,疼爱有加的师尊,此刻神情却如此严厉,立刻知道事态的严重性,马上正容答道:“师尊放心,弟子明白!”
然后,立即转身快步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