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断断续续地诉说着他的见闻,似在慢慢一点点地在回忆,这给了未曾出过远门的李毅文很多新鲜的东西,这个世界在他的眼前变得不同而多彩。“那是怎样的场景?”他在心里配合着这仅有的一点言辞想象。
很快就讲到夜深了,油灯的灯光不断虚弱,闪闪烁烁地摇晃着,这是灯油快要燃尽的样子。老人讲了很多的奇怪见闻,不只是这门派里的武艺何其了得,也给他讲了许多新鲜的地方和故事,以及这世道的险恶。直到灯快熄了,老者终于结束了他断断续续地讲述。李毅文谢过后,就离开了这座小院。老人就那样躺在椅子上,什么也不收拾,闭着眼睛,陷入了梦和回忆中,那油灯的点点星火,最后啪嗒一声,终于熄灭了。
借着月色回到家的毅文,双手靠在脑后,透过窗户望向星空,那薄薄的窗户纸早已破烂不堪,但他的心里此刻却像一下在被人打开了阻塞,撑开了他闭着的双眼,让他看见了一个不寻常的世界,一个更加迷离的世界。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毅文一边加强体魄的锻炼,一边不断地向外探索,不只是镇内,他还去镇外打探过,从很多人的口中,他渐渐了解到这个世界的庞大。他们所在的叫做大孟皇朝,皇朝有很多个州,而他所在的是阳州的通江区,而阳州就有这般大的七个区。这通江区有十个镇,方圆覆盖数百里,而他这一生,只去过两个镇,这两个镇还是在通江区的最西边。他突然觉得自己要必须出去闯一闯,最重要的还是给父母报仇,也要为这世间,除暴安良。
后来紫曦又来过几次次。最后一次来的时候是一个春花灿烂的季节,这个时候的紫曦已经十七岁了,出落的亭亭玉立,可谓清水出芙蓉,不修粉黛,两眼饱含春风便令人心动。
那天是她一个人来的,梨树下那梨花开的正茂。有人用梨花来形容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那么反过来用雪来形容梨花也再合适不过了,就像一夜春雪,梨花便盛开了,那淡淡的清香夹杂着春风里泥土青草的气息,从鼻尖掠过,便能一息而知春至。
就那么轻轻地走过来,却给人一种春天彻底到来的感受。此刻的李毅文正躺在那棵大柳树上。春天了,柳树又发出了许许多多的新叶,生命就像是又经历了一次轮回,从数月前的死寂里复苏过来。他在想着未来的事,转眼,三年的孝期将至,自己将何去何从。留在家里吗?可是这样怎能给父母报仇雪恨?这是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事。这世界这么大这么精彩,他也想出去看一看,少年时不会经历远方,以后又怎么能走得更远。出去?但他却又有些舍不得离开了。离开家,就意味着他将告别这个生养了自己十八年的故乡,而这土地上,正就躺着父母的血液,还有他那可亲可爱的村人们,离开后,他将一个人上路,孤独地前行。就在想着离开时,他就会想起他的表妹,她的音容笑貌、调皮可爱总会给他很多生命里的快乐,给了他很多的希望,也是自己最美好的一断回忆之一,但离开后,不知这一生能否再相见,若再相见,是否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就在他想着这些的时候,紫曦从村外走了过来,很远的地方,毅文就看到了她,看到她的时候,就好像闻到了她身上春天般的青草花香。她的那双眼睛,充满着灵动和活力,就像是一尘不染的珠宝,依旧那么天真无邪。李毅文一下子翻起身来,抓着树干,“刺溜刺溜”地滑了下去,离地面一断距离的时候就跳了下去,稳稳地站在了地上。紧跟着就朝远处走去。
“嘿,你来啦”他朝着正在走来的紫曦打起了招呼。眼睛里是一种掩饰不住的喜悦,他这三年很少高兴过,出来村民们给他的感动,便是紫曦给他带来的种种喜悦。她就像是一杯清酒,可以麻痹内心的痛苦,但每当酒醒的时候,那种藏在心底的痛苦又一下子涌上来。
“怎么啦,想我了?”双眼忽闪忽闪,像是又想出来什么鬼点子。
被一语戳中内心的李毅文顿时羞赧地说不出来,脸上又有点要红的样子。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嫌我烦,讨厌我啊?”紫曦立刻狡黠地笑起来,明知故问地说到。
“不是不是,”李毅文立刻摆着双手反驳到。
“那你怎么不说话,你到底有没有想我?”紫曦依然这样盘问,就像一个受了气的小公主,又像捉弄人的小精灵。
李毅文知道不论怎样,自己都要承认这个事实,他只能无奈地点点头,相比于说出来,这样或许能让他显得要好一点。虽然已经十七了,但她在李毅文面前,总是表现得像一个需要人疼爱的小孩子一样,但有时她的精灵倔强又让人弄得哭笑不得,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但从心里,他都没有丝毫对这个表妹有点点的讨厌。每当两人在一起的时候,紫曦总不忘各种捉弄他,在她的眼里,她的这个哥哥就像一头老实的大黄牛,性情温和,自己可以随便地“欺负”他,就像是给你一颗糖吃,但也不会忘记在给你之前多逗你几下,或者有时,手里根本没有糖。但她知道,这大黄牛也很倔强,有的时候他决定了的事,自己也无法去改变,她索性也不去想这些了,至少现在这“大黄年”还老实地站在自己面前被各种“欺负。”一想到这些,她就很开心。
春光灿烂,也象征着新的开始到来了。
第二天,一切收拾完后,李毅文突然牵起紫曦的手,“走,我带你去看看。”不由分说,李毅文牵着紫曦便要往外走。
“去哪儿啊?”被表哥这样一下子突然牵着,她很开心,但也有一种别样的感觉,或许用害怕并不合适,害羞也不好形容。
“你去了就知道啦,”李毅文也并不解释。
很快,他们来到了山坡上。
“哇,好美!”紫曦一下子发出惊叹。
原来这是一处果园,现在里面的樱花梨花开的正茂盛、正鲜艳,宛若走进了花海一片,姹紫嫣红,百花争春,可谓最喜山村二月天,樱花杨柳翠春烟,万花丛中偶尔撇来一抹绿色。
“怎么样,好看吗?”
“嗯。”此刻的紫曦已经完全沉醉于这美丽的春色了。
“知道吗,每年的春天我都会来这儿,带上二虎,强子。”他记得以前他们经常来这儿玩儿,“不知道为什么,今年这花儿开的格外鲜艳、格外迷人。”可惜现在,只有他一人能来了,二虎在那个夏天就死去了,而强子也长大了,照顾着家里年迈的爷爷,也不再是个小孩子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玩儿了。
他真的想回到童年,回到那个“铁三角”的时候。不论是玩儿还是上学看,总是“沆瀣一气”,在别人的田地了“流窜作案”,自家的田地更是不会放过。到了这个春花烂漫的季节,他们总跑到这里来,在这儿打滚追趟儿捉迷藏,心情好了就会爬到樱花树上去,使劲地摇,弄得樱花满地都是,他们想看那樱花在天空中成片飞舞的美景,这可把樱桃树折腾惨了。等到吃樱桃的时候就抱怨樱桃结的太少,却不知道这是他们自己一手造成的,啊,让人可爱又可气的人儿啊。
可惜一场变故过后,摧枯拉朽般摧毁了这美好的一切,就像一件新衣服,你把它撕破了,再怎么缝也不会像新衣服那样好看舒适了。
“我们以前就经常在这儿玩儿,可惜,一切再也回不去了。”他像是在对紫曦说,又像是在自我叹息。
“等等,紫曦,送你个礼物。”李毅文突然叫住了沉醉其中而慢慢前行的紫曦。
紫曦一下停住了脚步,听见这话他感到非常高兴,不知道哥哥会送给他什么礼物,“送我什么,没意思的我可不要。”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高兴的不得了。
“很快你就知道啦。”也不等说完,李毅文朝着一颗长势矮的樱花树跑去,折下了多只樱花条,那上面全是樱花,有的还是花骨朵,有的已经完全绽放了。只见他很熟练地样子,一支接着一支地编织起来,很快就有了一个环装,原来他是想给她编一个花环,有了大致的形状后,他又用那些细细的纸条开始仔细编织起来,调整花儿的方向,慢慢地编好了一个精致的花环,那花环上满是鲜花,香气袭人。
“怎么样,喜欢吗?”毅文扬了扬手里的花环。
“嗯,喜欢,真好看。”紫曦高兴地点点头,眼睛又笑弯了,弯弯的月牙。有人说,爱笑的女孩运气不会太差,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来,试试吧。”李毅文小步从树边跑过来,给紫曦带上。
却见那花环戴在头上刚好合适,却突然一下滑了下去,原来是大了一点,然后那花环就挂在了脖子上,弄得李毅文非常尴尬,“呃,大了点么。”他伸出手就要去给她取下花环,说到:“给我吧,我再重新编织一下。”
“不,”紫曦用手死命地护着那个挂在脖子上的花环,“我要你再给我编一个,哼”就像一个不满足的小孩子,吃了一颗糖,还要再要一颗糖。
面对任性的妹妹,李毅文选择了无奈,只得再去编一个,这回他编的比上回更用心了,直到紫曦戴上了那个不大不小的花冠才心满意足地结束了“不依不挠。”此时的她头上戴了个樱花花环,脖子上还挂了个,看起来不伦不类,让人有点哭笑不得,但是即使这样,那天真的少女气息给人的还是一种充满了活力和喜悦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