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不用担心妈没人照顾了，有你跟叶叶在，她很开心。”丁默涵扯下浴巾，钻到被子里，从背后抱住语霖。
又是那个容易让人心跳加速的沐浴露的味道。语霖懊恼，最近自己对男色的抵抗力下降了不少。
不过加速归加速，身体却没什么反应，不知道为什么，很累，嗜睡。甚至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来自丁默涵的埋怨。
“是你不解风情还是我魅力太小，怎么在我怀里不到两分钟你就睡着了？”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怎么不叫醒我？”问完这句话随即后悔。
因为某人正用暧昧的眼神瞅着她，然后冒出一句暧昧得让人想撞墙的话，“叫醒你然后呢？做什么？”
语霖想把头埋进被子里，假装没听到，可是胃突然又是一阵翻涌，掀开被子，冲进卫生间，恶心得要死，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大概胃还是空的，毕竟昨天晚上根本没吃什么东西。
丁默涵也跟进卫生间，不停地轻拍她的背，帮她顺气。
声响惊醒了还在睡梦里的叶叶和老太太。
过了好一会儿，语霖才恢复过来，不好意思地对老太太说：“妈，对不起，吵到你了。”
“你是不是怀孕了啊？”老太太一语惊醒在场的所有人。
“怀孕……”语霖脸红了，还真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你这个反应不像是吃坏肚子。”老太太瞅了眼丁默涵，又瞅了眼语霖，“你们还不快去医院做个检查？”
“我去拿车钥匙，我们现在就去医院。”丁默涵赶紧抓起外套，帮语霖套上。
这边卫语霖还浑浑噩噩，如在梦中。
还没清醒过来，已经站在妇产科门口。
“张医生，你好，这是我太太。”丁默涵按捺着紧张，跟张医生打招呼。
原来，这位张医生是丁默涵的高中同学，也算是老同学了。见多了紧张过度的小夫妻，本该对此习以为常，但看到一向镇定自若的丁律师也如此紧张，张医生不禁哑然失笑。
尿检仅二十分钟就出了结果，果然是怀孕了。
怀了孕的女人就是女皇，语霖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有一天一下子就成了女皇了。
本来精神不好的丁老夫人听说自己要抱孙子了，一下子精神抖擞，完全看不出病态，愣是要亲自去菜市买新鲜的鱼虾，为儿媳妇下厨，搞得丁大律师拦都拦不住。最后无奈，只好开车送老母亲去菜市，一步不离地跟在她后面。
“妈，我们还是去超市买吧。”超市起码比菜市要干净，人也少些。
“这你就不懂了，超市那都是冷冻的，哪有菜市的新鲜？怀了孩子的人嘴巴挑，一定要给她吃最新鲜的才行，要不然我的宝贝孙子怎么健健康康长大？”
说得也有道理。
丁律师和老夫人倒是很容易就进入角色，但是卫语霖小姐就比较迟钝了。她总觉得眼下像是在演电视剧，而自己在戏外。怎么突然就怀孕了呢？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好吧，这个时候最应该打电话给尹欣岚。现在不打，等到丁默涵回来，就未必还能有机会碰到手机了。
掏出手机，翻出尹欣岚的号码，拨过去。
那厮好像一直守在手机旁似的，瞬间接通，“姐们，想我了？”
“是啊，想得不得了，想得快发疯了。怎么着，出去喝一杯？”语霖把沙发上所有靠枕都摞在一起，摆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准备电话粥。
“得了吧，你就说吧，什么事？”
“难道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我就不该慰问一下咱们的尹大美女？”
“切，少来。”
“好吧，我还真的有点儿事要跟你说。”
“我就知道，要是没事你能在这个点给我打电话啊？”
“这是什么话？现在什么点？”
“上午九点，星期六的上午九点。我真好奇，这么好的时间段，你不是应该跟你老公在滚床单吗？”
“滚——”
“滚什么滚啊，要滚找你老公滚去啊，我这忙着呢，恕不奉陪。”
“欣岚，我的人生从今天开始转变了。”
“什么意思？”
“我怀孕了。”
电话那头一下没了声响。
“喂，尹欣岚，你怎么了？怀孕的是我，你怎么吓着了？”
“我不是吓着，我只是突然有那么一点儿忧伤。”
“你忧伤什么？”
“我忧伤丁默涵这速度……够生猛。”
“无语！”
“好了好了，说正经的，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很复杂，说不清楚。其实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要生小孩，我总觉得吧，一切都来得很突然。我跟丁默涵，总还有些没解开的结。”
“都睡在一起了，还能有什么结？”
“你以为什么问题都靠性可以解决？那你也太小看人类的情感了，性跟爱本来就是很微妙的东西，你懂不懂？”
“略懂。你是想说，你们目前虽然性方面处于和谐状态，但是爱——还没有和谐？”
“看来你不算笨。”
“废话，聪明的女人有几个，我就是这为数不多的其中之一。”
“嗯，聪明的女人，你说说看，我现在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安心养胎呗。”
“我心里有很多疑问，关于他跟姜雪。我本来想吧，要做大度的女人，做洒脱的女人，可是现在……有了孩子，再小的事情也洒脱不起来。”
“听我一句话，眼睛向前看，过去式就是过去式，聪明的女人该懂得如何抓住现在和未来。”
“话是这么说……”
“做也得这么做。”
刚收线，去菜市的两个人就带着“战利品”回来了，一看见语霖手里没还来得及放下的手机，老太太有意见，“小雪，不要碰手机，有辐射的！”
冷汗！丁默涵无奈地对着语霖笑笑。
转眼老太太已经进了厨房，开始忙活开来。
“买了什么？”语霖凑近丁默涵问。
“很多。”
这个回答很精简。
“具体一点儿。”准妈妈命令道。
“鱼、虾、蟹，都有。”
做晕倒状。
手机又唱起了歌，语霖条件反射地抓起手机往房间躲。还好没被老太太发现，要不然肯定没收。
是林浩。
“干吗？”跟林浩讲电话，她一向是这个语气。
“这是贺电，你客气点。”
“贺什么？”
“贺你当妈妈了。”
呃，尹美女的消息传播速度果然堪比光速。
“除了贺电，有没有贺礼什么的？”
“难道我是干爸爸？”
“得了吧，尹欣岚是干妈，怎么说干爸爸都应该是姜恒，轮不到你。”
“那我是什么？”
“你是灰太狼叔叔。”
“那我还送什么贺礼，门都没有！”
“小气。”
“言归正传。”那头语气突然就严肃起来，“语霖，看到你现在幸福，我打心眼里高兴，真的。”
“说这么煽情的话做什么，赚眼泪啊？”她还是不习惯跟林浩言归正传，怕说着说着眼泪就真的止不住流下来。
“哥我真不是为了赚眼泪。虽然哥心里还是有点难过，但也为你高兴，谁说难过跟高兴就不能同时存在，谁说难过跟高兴一定就是对立面？”
“好好好，你厉害，你痛并快乐着！”
“这话说到哥心里去了，我觉得古往今来像我这么伟大的男人也没几个。”
“又开始吹了。”语霖对着手机笑，不过这笑，林浩也看不到。
“好了，不跟你废话，赶紧挂了吧，远离手机，远离辐射。”
“行，那我挂了啊。”
接下来就是醉生梦死的舒服日子，好婆婆忙里忙外，不让语霖干半点家务，丁默涵心疼妈妈，只好去找了一个钟点工来帮她分担。老太太整天乐呵呵的开心极了，很难想象这么亲切的一个女人，居然是显赫的董事长夫人。她一点儿架子都没有，从不拒人于千里之外，跟钟点工都能相处得非常融洽。除了经常对着语霖叫“小雪”，让语霖有些难堪，真的没话说。有的时候，看着婆婆可爱的样子，语霖真的很难想象，为什么丁董事长忍心辜负这么好的一个女人，她美丽、善良，又贤惠，这么完美的妻子，难道不该是用来珍惜的吗？
圣诞过后，寒假也不远了。尽管妊娠反应剧烈，但语霖还是决定善始善终，把这个学期的课讲完再请辞。
好在这个月丁律师休假，工作都被放在一边，照顾老婆是第一要务。于是，办公室的女老师经常看到这样的场景：丁大律师拎着一只保温杯，给老婆来送爱心补汤。除了送汤，丁默涵自然也充当司机，承担着接送准妈妈上下班的职责。这羡煞了尹欣岚，以前都觉得丁默涵是冷血动物，没想到冷血动物也变温情了。更重要的是，变温情了的丁默涵真的魅力无穷，拎着保温杯的丁律师比捧着卷宗工作的丁律师更能迷倒女人。
萧舟定期来向丁默涵汇报事务所情况，不管大案子还是小案子，丁默涵都吩咐其他小律师去做。
“你放心吗？不怕他们做不好吗？”萧舟经常怀疑地问他。
“没有实战经验，哪里来的良将。”丁律师是这样回答的。
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在欢呼，唯有叶叶有些不对劲，总是以兼职为由早出晚归。其实，兼职毕竟是兼职，又不是正职，怎么会这么忙呢？令人费解。
某天晚上，寒流又一次来袭，语霖拿了一床羊毛毯给叶叶送去，结果推开房门，发现她并没有睡着。
“叶叶，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马上就睡了。”她的语气冷冷的。
“我来给你加一床羊毛毯，放在蚕丝被上面，会更暖和。”语霖说。
“谢谢。”然后开始玩手机。
这么晚还抱着手机，应该是谈恋爱了吧？语霖这么想着，心里很开心，出去的时候回头带上门，发现叶叶正对着手机笑，看这表情，大概八九不离十。
结束一个月的休假后，丁默涵去了事务所，年终，总是有很多事情要忙。相反，到了年终，语霖和欣岚就轻松了，寒假开始，工作结束。所以，忙碌的人生大多千篇一律，悠闲的人生则各有各的精彩。每天上午，一觉睡到自然醒，醒来有婆婆的营养早餐。为了均衡，老太太能做到一周七天没有重复的。语霖留意了一下，通常是这样的：周一瘦肉粥，周二蟹黄包，周三虾仁水饺，周四荷包蛋三明治，周五牛肉拉面，周六牛肉羹，周日瘦肉炒米粉。吃完早餐，翻翻八卦杂志，就到十点了，十点的时候婆婆又会准时送来一杯牛奶和一个水果，水果也是每天各不同。差不多十二点吃午餐，午餐的花样就更多了。太舒适容易让人良心不安，语霖总觉得让老太太这么忙活太大逆不道，关键这老太太还是个病人。
可是丁默涵说了，照顾精神不好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顺着她的心意，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做什么。语霖也只好来者不拒了，老太太做什么，她就吃什么，何乐而不为。反正早孕的呕吐现象都结束了，她现在胃口好得很。其实她也想打打下手，帮老太太干点什么，可总是被她推出来。老太太说什么都不让孕妇进厨房。
老太太整天坐在家里看着她，语霖不能碰手机也不能开电脑，闷得慌。欣岚过来“拜访”过几次，顺便也尝到了这位丁老夫人的手艺，拍案叫绝。
“哇，怎么没让我摊上一个这么好的婆婆！卫语霖你命也太好了！便宜都让你给占了让我们这些人还怎么活？”
语霖白她一眼，这叫什么话，“你知不知道我的生活很苦闷？”
“你苦闷什么，好吃好喝，女皇般的日子，身在福中不知福。”
“物质层面很丰满，精神层面很空虚。”
“少来，女人要知足。”
“我们出去玩吧，找几个老同学聚聚？或者逛街也行啊，你不是喜欢逛街吗，我可以陪你去啊。”果然空虚，连平时最讨厌的逛街现在居然开始怀念了。
“你放心把你婆婆一个人丢家里？万一她出了点什么事丁默涵得跟你拼命吧，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妈妈。”
“这倒是，我怎么忽然就忘了她还是个精神病患者。”语霖痛苦地揉揉眉心，“看她这段时间精神这么好，我真的忘了她还是个病人。”
结果自然是还得继续乖乖待在家里。什么聚会、逛街，都是扯淡。
一想到接下来漫长的十月怀胎，语霖就觉得有一阵忧伤从碗口飘出来，那只碗里，是老太太刚刚给她端过来的乳鸽汤。老太太说了，孕妇要少食多餐，于是每隔一会儿就端来一碗补汤。
才咽了两口，叶叶就回来了。
“叶叶，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啊？”老太太笑着问，“要不要喝乳鸽汤？”
“不用了，我喝不惯那些。”叶叶讪讪地说。
“叶叶，快过年了，工作还没结束？”语霖问。
“嗯，要干到年三十才行。今年我留在杭州跟你们一起过年，好不好？”带着商量的语气。
“好啊，那太好了！今年过年真够热闹了，有你在，还有老太太，还有……”肚子里的宝宝，五个人一起过年，太完美了。
“语霖姐姐，你猜我今天跟谁一起吃午饭的？”叶叶眨眨眼睛。
“男朋友？”
“我还没有男朋友！”
“啊？我猜错了？”惭愧，“那是跟谁？”
“姜雪。”
冷场。
又是姜雪，不知道为什么，叶叶最近提到这个名字的频率特别高，吃饭的时候，老太太夹菜给语霖，总是说：“小雪，多吃点。”这个时候，叶叶就会附和道：“是啊，小雪姐姐，你多吃点。”语气不咸不淡，奇奇怪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