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妇脸腮抽搐,阴阳怪气道:“长房嫡孙又有什么了不起的,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哼。哦,对了,何家让我先通知你们一声,晚上何老先生会带着长孙女过来看望咱们家的长子嫡孙。”
“嘭”一声病房门被顾七锦的妈关上了,转身就气红了眼,“你说说都是什么人啊,落井下石。”
“好了,家大业大,什么人没有,老七又是爸爸看好的接班人,平时霸道又嚣张,做事只图自己畅快,这会儿落难了,要是没人阴阳怪气我倒要担心了。”顾爸深深叹了口气,坐到病床旁边的白色沙发上,“我现在最担心的倒是公司,就怕二弟、三弟趁机夺权,不需要二房、三房有什么动作,单单我们长房窝里斗就够让他们看笑话的了。”
“儿子都这样了,你竟然还想着公司,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们母子。”
“你别无理取闹。”顾爸烦躁的吼了一声,顾妈哼了一声,拿着湿巾就去给顾七锦擦手。
“都怪这个女人,要不是因为他,老七哪里会因为违规驾驶被卡车撞。”顾妈抱怨的瞪了右边病床上躺着的女人。
顾爸冷哼一声,“也是这个臭小子自己活该,怨人家干什么。我到是不知道咱们顾家还出了个情圣,你没听老魏家那小子说,这臭小子被撞的头破血流了还拼了命似得找他的‘宠妃’,直到握住这‘宠妃’的手了他才昏迷过去,哼,我也没见过你儿子对你这么惦记过。还‘宠妃’,真是,哼。”
“谁说不是。”儿子一出事,顾妈一颗心就跟块豆腐似得,软的一塌糊涂,“这丫头我让人查过了,也是个可怜的,遇上咱们儿子之后,她自己也争气,念大学,留学,做生意,一个也没落下,还风生水起的,虽说是借助了儿子的光,可到底也是她自己有这骨气,除开她不光明的出身不说,这丫头倒是挺招人喜欢的,别的不提就说她能默默无闻的跟了儿子十年,咱们也不能亏待了她。”
顾爸又是一声长叹,摘下眼镜揉了揉眼,“说那些有什么用,爸爸可不会同意他的接班人娶这样一个没有背景的女人。”
顾妈一边给顾七锦擦脸一边哭起来,“以前不行,现在可就随咱们心意了,儿子都成这样了,依爸爸无情的心思,他管咱们老七是死是活呢。不是我背地里说爸爸坏话,这都什么年代了,他还搞封建那一套,在这个家里谁都不能忤逆他,活像自己是皇帝似得。”
顾爸又深深叹了口气,想到自己的亲妈为了他们兄妹几个受的这么多年委屈,无奈道:“爸爸就是从封建社会里走出来的,虽说接受了新思想,可在家里,对待妻妾儿女上,他就是不容人置疑的,大家长的威严不容侵犯,我们谁又有办法改变,忍着吧,爸爸年龄见大,到时候咱们就轻松了。”
一会儿敲门声响起,顾妈擦干眼泪去开门,道:“一定是给乔木注射流食的护士来了,可不能饿着我宝贝孙子。”
“顾太太,您好,我们来给夏小姐做检查。”
“快进来。”顾妈紧紧跟着护士追到乔木的病床边上。
顾爸见这情况起身进了旁边的卧房,这是家庭式贵宾病房,大厅放着病床,左边就是陪护家人住的豪华卧房,右边则是厨房,所有用具一应俱全。
顾妈见护士把乔木的肚子掀开,就担忧的道:“这肚子怎么不见长,是不是营养跟不上啊。”
护士长一听就笑了,“顾太太您是关心则乱,这才一个月呢,大概有豆粒那么大,孕妇的肚子能有多大,您就放心吧,请相信我们。您这也不是第一案例了,头几年浙江那边就有个孕妇植物人,也是在昏迷的状态下产下了一名男婴,那孩子长的健健康康的好着呢。”
“真的?”顾妈喜的闭不上嘴,想了想又小心翼翼的问,“那名孕妇醒了吗?”
“至今没醒。”护士长检查完胎儿生长状况,在病历表上划了一笔之后,叹气道:“那家又和你们不同,他们家穷的要死,好多药都用不起,早几年还上过新闻求国内好心人士给募捐,可这会儿三四年过去了,也没人问了,上次我还听一个母婴科的老医生提过一回,说是那家人实在负担不起了,要放弃治疗,真可怜啊。”
顾妈心里酸的难受,张口就道:“张护士,回头你把那家人的联系方式给我,我给他们捐钱,同病相怜,我也希望那妇女能好起来。”
“顾太太心善,我这就去问问。”张护士又检查了一下顾七锦的情况,又聊了几句这才带着几个小护士走了。
顾爸从卧房里出来,“怎么样,还好吧。”
“好着呢。”顾妈摸了摸乔木的脸,“要不是这丫头,咱们这一支可就断了,老七又成了这样,成仁,要不给他们把结婚证办了吧,儿子伤那么重心里都想着这丫头,谁要还说他们是玩玩,鬼也不信了。好好的一对人,怎么就成这样了,每每想到我就难受。”
顾妈呜呜一阵又哭了。
“别哭了,都听你的,反正爸爸也不会在乎了。趁着今天有空,我这就去办。”
“去吧,我可不能让我孙子当个婚外子。”顾妈给顾爸整了整领带,“路上小心点。”
病床上,他们的一字一语都窜入了乔木的耳朵里,那么清晰,可她却觉得不真实,她不是在封后大典上吗,转眼间怎么竟然听到了顾七锦的名字,他怎么了吗?他的妈妈听起来那么悲伤。
谁要领结婚证,谁和谁?谁又怀孕了,谁的宝贝孙子,小九吗?
不,不是小九,谁稀罕承什么乱七八糟的九五之尊,那只是她的糯米团子罢了。
可是,再也见不到了。
浑身酸软无力,眼皮好像有千金重似得,她究竟是怎么了,眼前一片漆黑,灵魂好像被困在一个躯壳里出不来,压的她喘不过气来,难不成她这个在时空缝隙里乱窜的鬼终于要被时空压强碾碎了吗?
可是竟然忽然心疼起来,被碾压成粉末就真的什么也记不住了,再也不会记起曾经有一个叫顾七锦的阔少在尘埃里捡起了她,赋予她最奢华的生活,再也不会记起那么一个人,初遇时她虽然狼狈的不忍直视贵气的他,可真的曾经怦然心动过,只不过被她强行压迫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