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夏怀瑜牵着马哒哒走来,兄弟两个心照不宣,相视一笑。
“自从战事开始以来,我已有半年没见二姐了,好想她。”怀瑜道。
“二妹是大哥的福星,二妹的恩情,我这辈子也不会忘。”夏怀瑾郑重道。
“嗨,大哥,你若这般说便生分了吧,咱们可是一母的亲兄妹,就该相互扶持。”怀瑜收敛笑容,神色一整,凑近一些压低声音道:“大哥,现在凤王是皇帝了,往后二姐就要靠我们兄弟俩了。”
“我心中有数。”怀瑾一扬手,大部队便缓慢动了起来,沿着长安朱雀大街往宫城里去,边走边问,“你也早作准备,不是打算考科举吗,半年多没拿书本,经史子集你忘得差不多了吧。”夏怀瑾故意道。
“大哥,你别小瞧我啊,这几个月来虽说我一直在忙粮草的事情,可每天晚上闲暇时我都坚持不懈的读书的。”怀瑜鼓着腮帮子不满道。
怀瑾一笑,赶紧安抚,“好了,你心里有数便可。我已在永乐坊置了一座五进五出的大宅子,牌匾上就写着夏府二字,用的是黑底金子,怎么说咱夏家也是皇亲国戚,不能太寒酸了,一会儿你去车队后头接了咱父亲母亲,直接去那里。我还得把陛下送进宫里去。”
“大哥,你动作够快的啊。”怀瑜笑道。
“别贫,快去做正经事要紧。”
“遵命,骁骑卫大将军!”怀瑜一抱拳,痛快的调转马头便去了。
轿撵内,小九爬上楚言的膝盖,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孺慕之情清晰的写在脸上。
乔木见了便笑着打了他小屁股一下,“你就这般想念他啊。”
“嗯嗯,战场无情,我都要担心死父王了。”
楚言心中熨帖,拍了拍小九的屁股,“该改口唤父皇了。”
“我知道,安公公都已经告诉我了。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小九郁闷的从楚言的膝盖上爬下去,跪倒便拜。
“平身吧。”
乔木不知怎的,听着楚言如此回答心中泛起一股凉意。
在其位谋其政,那些她早已预见的事情都要到来了,可是,她却感觉累了,浑身无力。
“乔儿,你不高兴,为何?你不该为我高兴吗,忍辱负重,我终于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
“不,臣妾高兴,臣妾只是在想上官翠羽,不知她现在在何处,无论是清君侧,还是诛杀反贼,那个害死了皇帝的毒妃总是要杀了给天下人一个交代的,您是否要牺牲她,这个帮助了你的女子?”
“乔儿以为如何?”楚言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将皮球踢给了乔木。
“臣妾想让陛下饶她一命,可行吗?女死囚便可替代她。”
“如你所愿。”楚言揽上乔木的肩头,淡笑。
乔木摇头失笑,“也许是臣妾多事了,陛下原本就有饶她一命的心,要不然臣妾方才在人群里也就不会看见她了。”
“那女子聪明的紧,在帮寡人做完那件事之后便卷了大量金银逃之夭夭了,可她却忘了,若非朕真心想放她,任凭她插翅也难逃。”楚言露出一个无情的冷笑。
乔木微惊,心里头刚刚冒出来的逃跑想法随即覆灭。
“乔儿,朕封你为皇贵妃如何?可以同皇后比肩,你见了皇后也不需行礼。”楚言缓和了语气,有些讨好的看着乔木。
“皇后人选已定了?”乔木淡淡的问。
“是的,这次能够顺利的打败蜀王并太后两党,突厥的琅琊王出力不少,他最疼阿敏郡主。”言尽于此,楚言就闭了嘴。
在城门口接了乔木等人,楚言并没有把人直接带回皇宫,而是送入了凤王府,算是新皇登基的潜邸。
这番作为乔木用膝盖想也知其意,不就是因为皇后未入宫前,她这个皇贵妃不能先入住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她想。
钱侧妃却没有和她一起住进来,从进入长安之后便失去了她的踪影,想到楚言曾说过的话:钱氏一族女子,尽皆处死,以楚言对钱氏女子的恨意,那钱侧妃该是没有好下场的。
至于那位若风姑娘,她倒是住进了凤王府,是作为皇后女官的身份正在被花管事培养,这位姑娘本事倒不小,自从得知了花管事和安福生公公都是曾经瑶妃娘娘身边信任的人,便有意接近,若有似无的奉承,到了这会儿已得了那位花管事的青眼。
“主子,那位主不主,仆不仆的也不知如何想的,咱们王爷,不,陛下想封她为县主,替她选一个乘龙快婿,她一口拒绝了,而是求着去给皇后当女官,这女子究竟是怎样想的,主子不做,偏要做奴才。”
穿着一身秋香色裹胸长裙的乔木倚着靠枕淡淡一笑,“近水楼台先得月罢了,皇后若是那位阿敏郡主,她做女官和做主子还会有区别吗?甚至,驱使皇后为她所用亦非不可。”
翠芽周身一凉,惊慌道:“主子,那我们不得不防啊。”
“怕什么。”乔木眼底浮现颓然而又疲惫的笑,“我不怕和任何一个女人斗,我怕的是我自己,翠芽,你说,自己如何斗得过自己呢?”
翠芽此时已不是惊慌了,而是恐慌,主子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精气神一般的死物,眼中没有任何神采,可她竟不知原因出在哪里。
“主子,您心中有何不满可以和奴婢说,要不然就和陛下说,陛下那么疼爱您,他一定会满足您的任何愿望的。”
“我的愿望啊……他不会帮我实现的,正如他自己所说,民被官围,官被君围,君被国围,国被天下围,我们都是这个王朝的棋子,想跳出圈子做那执棋的创世神又谈何容易,纵使他为我冒天下之大不韪,天下臣工百姓又答应吗?俗一点便是那江山美人的千古难题啊,在这个问题里面,做决定的不只是那君王,还是那美人,是独占自己的爱人,还是成全爱人的野心呢?”
翠芽哑口无言,眼眶酸酸涨涨的难受,心里更是扭的慌,“主子……”再忍一忍不好吗,您不是常说您很怕死吗,继续做个缩头乌龟,不管不问难道不幸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