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多吃少说。”靳淮安把安氏最爱吃的一盘子水果馅的胡饼推到她面前。
“都是故人庄出来的点心好吃极了,凤王爷可真有口福。”安氏幸福的道。
“嗯。”靳淮安心不在焉应了一声,心里却在考虑凤王对京城两党的态度,冷落了正妃,打压了钱别驾,一个蜀王那边的人,一个是太后那边的人,看样子凤王爷是两边都不扶持了,如此……他是否另有打算?
太后扶持的是先皇遗腹子,魏王楚璜,两岁了还在吃奶娘的奶,性子又是那样暴劣好色,在一个两岁的娃娃身上用好色二字他很汗颜,可事实便是如此,见天的抱着美貌奶娘的奶子不放……人说三岁看老,依他看,两岁便能看老了,魏王就是太后的傀儡。
而蜀王,和凤王并列绝世王,人品倒是尚可,若非凤王突然瘸了腿,这朝局说不定就是三足鼎立,可现在正面见了这位瘸了腿,坊间传闻性情大变的凤王爷他又改变了主意,回去之后还是写信给父亲莫要太早站队才好,说不定半路就杀出个程咬金呢。
孟丽娘始终想着蜀王的嘱托,情不自禁便看向楚言的腿,是真瘸还是假瘸?
眸光闪烁不定,待侍者上了一盆热汤上桌时,她忽来了主意,利落的盛了一小碗热汤在小玉碗里,她殷勤的道:“王爷,别只吃冷酒,还是多喝点热汤要紧。”
“放着吧。”
“王爷,趁热喝才好喝,请用。”她故意往他面前放,待楚言一个冷眼看过来,她“吓”的一哆嗦,手一抖,一碗热汤便向着他的双腿倾洒而下。
“小心!”乔木以手遮挡,那滚烫的汤汁顷刻间便洒在了她的手上,顿时那白皙的手掌便被烫红了。
“乔儿!”楚言一把握住被汤汁染脏的小手,目光狠厉的瞪了孟丽娘一眼,“来人,将王妃拖下去!”
“不。”乔木看向他,目光里的意思已然很明显。
孟丽娘是他的正妃,她所代表的就是天下正室的权威,在这种宴会上若孟丽娘就这么被拖走,绝对对他不利。
楚言忍了忍,“你滚!”
他压低了声音对孟丽娘道。
孟丽娘咬了咬唇,委屈的道:“王爷,妾身不是故意的。”
她也被楚言的目光吓到了,双股颤颤。
“在寡人没发火之前,滚回你的院子里去,不要让寡人说第二遍!”
“主子,咱们快走吧。王爷,奴婢告退。”丛绿搀扶起孟丽娘,歉然的看了乔木一眼。
手疼的厉害,乔木看了楚言一眼,欠了欠身便急匆匆往后宅走去。
她是厨师,烫伤什么的她知道怎么处置,但愿手上不会留下丑陋的疤痕。
左下首的靳淮安夫妇发现了异样,夫妻两个对视一眼,靳淮安便起身道:“王爷,天色不早了,臣夫妇告退。”
“回去吧,改日再请靳兄吃酒。”楚言担心乔木手上的烫伤,也正想解散宴会。
“众位士子也散了吧,明日来府上登记报名。”
“谢王爷,在下告辞。”
“告辞……”
都是有眼色的人,这个时候不走更待何时。
“王爷,我去后面看看姐姐。”一直和众位士子坐在一处的禾苗看见人都走了他立即起身道。
楚言顿了顿,“一起走吧。”
“是。”禾苗拱了拱手,当看见坐在轮椅上的楚言站起来的时候,他惊讶的张大了嘴。
“王爷……”
楚言冷睨了禾苗一眼,“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还用我教你?”
禾苗虽不懂这里头的深意,可他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从二姐嫁入王府的那一刻起,他们夏家和凤王爷就牵扯不清了。
“王爷,我、我会守口如瓶的。”禾苗磕磕巴巴道。
“嗯。”
他不再跟禾苗废话,袍袖一甩便大步往暖香阁而去。
暖香阁距离前院大厅不算远,中间就隔着一座小花园罢了,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今日中秋,每个院子里都挂了许多灯笼,暖香阁也不例外。
乔木回来便直奔洛水亭,看见家里人都在亭子里安静的吃饭,她慌乱的心奇异的就平静下来。
“阿娘,阿爹,小麦。”
“老爷、夫人、三娘子,快,我们主子的手被烫伤了。”翠芽呼叫,急慌慌把人送到顾美娘手里,她提着裙子就往后跑。
“这是怎么弄的,红了一大片啊。”顾美娘一看就心疼道。
“被热汤烫着了,无大碍。”乔木安抚道。
“二姐,这碗茶是冷的,先冲一冲,我看翠芽往后跑了,肯定去端冷水了,你先忍着点。”小麦一边说着一边就用冷茶水往乔木的手上倒。
“乖女啊,你咋就这么不小心,吃个宴也能把自己弄伤了,你是要担心死阿爹呀。”夏玉树在一边急的团团转。
“水来了,水来了,主子。”翠芽领着几个小丫头,带着好几盆冷水回来。
“快,埋到里面去,冰一冰也就好了。”顾美娘把着乔木长长的袖子道。
“有何大不了的,不过就是一碗热汤罢了,平常我做菜的时候也会被油星子崩到的,瞧你们一个个急的,不是很疼,真的。”
翠叶沉稳,想的细致,翠芽去弄水,翠花抱着小公子,她则跑回屋子里去把烫伤药拿了出来,候在一边,就等着乔木洗干净了手,擦干,抹上。
“二姐,王爷到了。”禾苗几乎跟不上楚言的步伐,远远看见亭子里手忙脚乱的一众人就开始提醒,生怕家里人不懂礼数冲撞了王爷。
“来来,赶紧的给王爷磕头。”夏玉树腿肚子一抽,招呼着家里人笨手笨脚的就往地上跪。
“请起。”楚言草草说了句,看着浸泡在清水里的小手,他一把握住乔木的手腕就给拉了出来,当看见手掌上那一大片烫红时,他周身的温度一下降了下来,仿佛从秋天一下过度到了深冬。
“翠叶。”
“奴婢在。”
“带他们到客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