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恶人
不一会儿,女人便拿了件还算干净的衣服,顾不得许多,我将衣衫胡乱地套在身上,稍稍整理了一下,好歹不若刚才那般衣不蔽体。
“你们这帮恶徒,净做些欺世盗名的勾当,赶紧给我滚,别再让我听到你们到处骗人!”他终于开口对他们说话,不过我很惊奇他居然没有施以惩罚,这么轻易就放过了他们。
“是是是,一切听从大侠的吩咐!”他们三人连连点头,打开门便要走出去。
“慢着!”他开口拦阻道,“没听清楚我的话吗?给我‘滚’出去!”
那个“滚”字加重了力道,显得很有分量。
三个人互相为难地看了一眼,“大侠,这……”
他也不强求,只懒懒道:“不想?不会?那好办,既然不会的话,就都别滚了,都给我留在这里吧!”
“不不不……”听他这样一说,三人的脸色都变了,趴在地上,艰难地去抱自己的腿,向门口骨碌碌滚去。
我看着他们那副窘态,想笑。可是想想他们方才的所作所为,却又笑不出来了,只冷冷地看他们消失在门口。
转过头,才发现那个胖子还定在原地,只是脸颊上的汗已经哗哗地流个不停。
“他怎么办?”我扬起下巴示意那个胖子。
他瞥了一眼,很闲闲地说:“随便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我是无所谓!”
瞪了他一眼,他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我走到那个胖子跟前,恶狠狠地看着他,然后,抬脚——做了刚才要做而没做到的事情。
“啪!”一脚正中目标。
可怜他被点了穴,跳也跳不起,叫也叫不出,痛苦的样子扭曲了本就肥胖的脸,狰狞的面孔有些可怕。
“好了!”我转过身,不再看那张让我觉得恶心的面容,“你可以放了他了!”
他似乎有些不相信的样子,“就这么简单?”
“嗯?”我挑高眉,有些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什么叫就这么简单?他还想怎样?
手指轻扣,这下我看清楚了,他拇指压中指间有个银色发亮的小圆珠,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还没看清的时候,便见那银光一闪,已经弹了出去。
那胖子本来还僵在那里的两条胳膊霎时就垂了下来,整个人也能动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哀嚎。
“你这条胳膊算是废了,以后用不得重力。这次只是小惩大诫,以后再让我碰到就没那么容易了!”他说得云淡风轻,就如闲话家常一般,我却听得冷汗涔涔。
这……这么一眨眼的工夫,他就把那个看起来壮得像头牛的胖子的胳膊给废了?还……还小惩大诫?我的天,这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胖子虽然痛苦不堪,却也连连道:“多谢大侠不杀之恩!”然后灰溜溜地也跑了。
我看了看已经空荡荡的院子,抬脚也往门外走去。
“哎!”眼前一花,没看清怎么回事,他已经晃身到我面前,“你做什么去?”
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随口道:“你管!”
他斜斜靠在门框上,一条腿很随意地踏在门框的另一边,双手环胸,刚好拦住我的去路,唇角勾起,笑笑地说:“你这女人真没礼貌,我救了你,不但不谢我,还说话夹枪带棒,唉唉,世风日下啊!”
深吸口气,我退后两步,规规矩矩行了个大礼道:“多谢公子搭救之恩,小女子感激不尽!现在,可否请公子高抬贵脚,让小女子离去!”
“嗯!”他点了点头,满意地说:“不行!”
“你……”我一口气堵在胸口,搞不清楚他到底要做什么,“谢也谢了,你究竟要怎样?”
他竖起一根食指摇了摇,“你这也叫谢?未免太没诚意了!我对你可是有救命大恩,怎能随随便便这样两句话就敷衍了事了呢!”
“那你还想怎样?”我有些恼怒地看着他,分明是存心刁难!
“救命大恩怎么也要千金答谢,否则怎显诚意!难道你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吗?”他凑过来,吓得我往后大大退了一步。
他仰起头哈哈大笑,我羞恼道:“是,我不过是人家的一个侍妾,本来这条命就不值几钱,要你就拿去好了,休要三番四次地羞辱我!”
没料到他却摇头笑道:“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救了你再杀了你?我又不是吃饱了撑得!既然你的命那么不值钱,我听说……”
他露出一抹坏坏的笑意,“女子一般不都是以身相许来报答救命大恩吗?”
“你做梦!”我想都没想大声回了他一句,“我乃有妇之夫,你怎可……怎可作此无理要求!”
“哈哈哈……”他朗声大笑,“有妇之夫,你的夫呢?怕是唬人的吧!八成是哪家休出门的小媳妇,看你一脸凶巴巴的样子,一定是犯了七出,被人休了出来,才编此谎言吧?”
“你……”我气得牙根痒痒,长这么大,从来没生过这么大的气。
可是眼前这个人,他救了我,我此刻却想狠狠地踹他两脚,再堵上他那张让人生气的嘴!
他却站直了身子,收起笑,正色道:“好了,不逗你了!不过你不能走。”
“为什么?”我不解道。虽然他救了我的命,不代表就能限制我的自由。
“你有可去的地方吗?”他冒出来这么一句。
“你怎知没有?”我反驳回去,心里却也在暗自嘀咕,经过这一番教训,我还真不敢轻易相信人了,而且究竟到哪里去找赫连昭,我心里一点谱都没有。
他却一本正经地分析起来:“第一,你若是知道要去哪里,你就不会被骗到这个地方来了;第二,你若是知道要去哪里,就不会像现在这里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一种被他看穿了的感觉,很不爽!
我不甘示弱地反驳回去:“你不是也没得到你所想要的?”
“哦?我想要什么?”他饶有兴趣的样子。
“消息啊!”我也不是很有把握,猜测地说道。
他更加感兴趣了,兴致勃勃地问我:“你又怎么知道我是来找消息的?”
学着他的样子,我也掰着手指头说:“第一,你若不是来找消息的,怎么会这么凑巧出现在这个偏僻的地方;第二,那些人坑蒙拐骗,你却只说他们欺世盗名,显然是生气被骗了。所以,你一定也是被他们万事通的名声所骗,来此本想打探消息,却发现被骗了!然后,‘顺带’救了——我!”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表示我只是被他顺手救了而已,他不用总是表现出一副是我救命恩人的样子。
“啧啧,你这女人,也不笨嘛!”他咂巴两下嘴,蹦出来这么一句。
我轻哼一声,果然他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
“走吧!”他转身就走,我看着他的背影呆了呆,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声音不咸不淡地飘了过来:“你没得选择,不管你愿不愿意,你觉得能逃得出我的手心就尽管试试。”
想到方才他那随意几下便将人定住的本事,咬住唇,终是无奈地跟了上去,心里暗暗咒着他,真是个恶人!
他自顾自地往前走,也不回头,也不说话,仿佛逛街一般优哉游哉。
跟了这么一段路以后,我发现越走越偏,似乎已经远离了城镇,往远郊的树林里走去。本来这个城就人烟稀少,这么走下去,根本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走着走着,我的小心思又开始活动起来。
根本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刚刚才上当受骗过,我怎么能再这么糊里糊涂下去。一边尽量放轻了脚步,一边探头小心翼翼地看前面大步前进的他。
他似乎并没有在意我有没有跟上,根本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也不理我,几乎当我是不存在。
于是,我慢慢地,慢慢地,放慢步子,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终于,他的影子渐渐远出我的视线。我心头一喜,转头就往回跑。
也分不清东南西北,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跑,反正就是闷着头往他相反的方向拼命跑。直跑得气喘吁吁,额头冒汗,脚下都发软了也一停不敢停,生怕被他追了上来。
直到我实在跑不动了,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只觉得似乎一口气上不来我就会晕过去一般,我才扶着一棵树,靠在边上歇会儿。
回头不放心地看了看,没有看到他的人影,我才拍拍胸口,自言自语道:“还好,还好!这么远他应该追不上来了吧!”
“这么累?吃个梨子吧!”一颗大大的梨子从天而降,我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也顾不上干净不干净,用袖子擦擦便咬了一口,真甜!
我吃了一口,感觉喉咙舒服多了,才道:“谢谢啊!”
话刚出口,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抬起头来往刚才扔下梨子的方向看去——“啊!啊!啊!”
忍不住地尖叫!活脱脱见了鬼一般!
他……他他他!他什么时候爬到树上的?不,应该说他什么时候追上我的?我怎么没看到?
由于太过惊恐,我连连退了几步,手上的梨子也跌落地上。
树上的他本是跷着腿坐在树枝上的,将手中的梨子狠狠啃了两口,“啪”地扔掉梨核,轻轻松松地从上面飘了下来。
之所以用飘这个字,是因为我实在找不到比它更合适的词。
虽然还未日落,但是在这灌木茂盛的丛林里,光线已经很暗了,而他身着一袭白衫,那么高的树,他却没有那种坠落的重势感,落在地上踩着零碎的落叶,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再次瞠目结舌。
无视我的惊讶,他走过去捡起那个被我啃了一口又扔在地上的梨,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冲我咧嘴一笑,咔嚓一口咬了下去,“这么好的东西可不能暴殄天物!”
此时,我已经回过神来,“你到底要怎么样?”
“不怎么样啊!”他继续闲闲地啃梨。
想了想,换个话题问问:“你什么时候追上我的?”
“什么时候?”他一边嘎嘣嘎嘣脆脆地啃着梨,一边歪着头像在很认真地想,“好像是你跑过第三棵杨树的时候,也好像是你跑了第十步的时候。记不清了!”
我忍住要开口大骂的冲动,接着道:“你既然早就追上了,为什么现在才出来?”
“看你跑得很辛苦嘛,那就让你好好玩一会儿喽!”他很理所当然的样子,然后又露出一个极为欠揍的笑,“再说了,看你跑路真的蛮好玩的!”
“你……哼!”我也不管地上脏不脏,直接在一块较大点木桩上坐了下来,赌气般地看着他。
“你打算在这里过夜?”他再次扔掉一个梨核,拍了拍手笑嘻嘻地问道。
“哼!”我哼了一声,没有理他。
他很不以为意地笑,“我是没什么关系啦,不过晚上这里可是会有狼群出没的,而且是饿了很久的狼哦!”
虽然心里有点小小的害怕,我依旧没有理睬。
我打定了主意,他要是不告诉我去哪里,或者到底要带着我做什么,我就不理他,坐这里不走,看他能怎么样。
往前走了两步,他在我身前站定,突然蹲下身来。
我心里一惊,随即努力镇定地看着他,依旧不说一个字。
“你以为这样就能难住我了?我一样可以点了你的穴,扛着你走!”他笑了笑又接着说,“不过,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倔的女人!”
“好吧,我承认我救你是有些目的的!”他站了起来,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我,“所以呢,在我达到目的之前,你必须要跟着我,不能出任何意外。”
我仰起头看他,昏暗的光线看不清他的脸,“什么目的?”
他突然大笑,伸出头来又揉了揉我的头,一如第一次见面时那样,“你放心,绝对不会是把你卖了之类的!”
“讨厌!”我甩甩头,极不喜欢他摸小动物一样地摸我这个动作,“你别妄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你也得不到什么!”
我信誓旦旦地警告着,他却笑得更厉害了。
上上下下地打量我一番,他意有所指地笑道:“我不会妄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事实上,我也不认为你‘身上’有什么我想得到的!”
我恼羞不已,恨恨地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他却向我伸出一只手道:“走吧!”
“去哪里?”搞不清楚这个问题,我始终不肯松口。
“你不是要去找夫君吗?”他轻声地说,眼角带着笑意。
我疑惑不已,“你知道我夫君在哪里?”
他微微一笑,回了我两个字:“当然!”
“你知道我夫君是谁吗,就当然!”我却对他的答案不屑一顾,分明是敷衍我嘛!
“你夫君难道不是鼎鼎有名的昭王爷吗?”他不答反问,语气中却有几分隐忍的笑。
我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忽略他那只一直伸着的手,我站起身,错开他往前走去,“不是要找人吗?还不赶紧赶路,天一会儿就黑了,难道等狼啊!”
“可是,谁告诉你往那边走的?”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你刚才难道不是往这边走的吗?”
“刚才?”他的声音却似乎越来越远了,“刚才我是领着你绕圈玩呢!”
“你!”我连忙回头,却见他往西越走越远,深深吸了两口气,赶紧跟了上去。
天色渐黑,就在我觉得开始有些凉意的时候,看到了一座很破很破的庙。
不知道这庙存在有多久了,但可以肯定的是,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屋顶上的瓦片斑驳零落,还有些稀疏的枯草和绿色的苔状物体。没有门,只有两边被蛀得看不出原本模样的门框能证明这里曾经有过门。
这样的地方,能住人吗?我有些迟疑,站在门外踌躇。
他已经进了门,似乎感觉到我没跟过去,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我,“怎么?这里太破旧了,不合您的身份?”语气中竟有嘲讽之意。
我横了他一眼,仰首挺胸走了进去。不就是一座破庙么,谁怕谁,塌下来反正有你顶着,有什么大不了的。
方踏进庙里,一股含着霉味的灰尘就迎面扑来,我冷不丁被呛了一口,连连咳嗽。扇动着手掌,待烟尘散去,才看清庙里有几尊菩萨已经歪三倒四地倒在地上,结了厚厚的蜘蛛网。心里念叨着罪过,罪过,侧身往一堆干草垛走去。
“别去!”他喊了一声,我愣了一愣,跨出的脚还没来得及收回,便感到“嗖”的一下,不知道什么东西从脚底蹿过,吓得我尖叫一声,连蹦带跳地往他的方向奔去,“啊……什么东西!”
他瞪着眼睛,仿佛第一次见我一般,半晌,突然朗声大笑。
这一笑,笑得我又羞又恼。蹲下身随手抓起一个石块就向他扔去,可是他手轻轻一扬,那石块便在他身前落地了。最可气的是他依旧挂着嘲讽的笑意,就那么睨着我。
索性不去理他,我定睛往刚才的那个草垛看去,原来是一只灰色的老鼠,因为我的动静而逃了出来,其实它也被我吓了一跳。
我放下心,就势坐了下来。
忽然,他转身离开了。我心里一惊,想问他做什么又张不开口,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竟然有些害怕。
将双膝蜷曲起来,双手抱膝,把头轻轻枕在上面,一个人在这静谧的夜里,真的有些恐惧。
正胡思乱想间,他突然又抱了一堆枯树枝走了进来。
径直走到我面前将树枝放下,用火石点燃火,树枝就噼里啪啦地燃了起来,暖暖地驱走不少害怕的感觉。
他走到火堆的另一边坐下来,冲我咧开嘴巴一笑。我一愣,他就这么躺了下来,很随意的样子,没有丝毫的不自在。
可是,我却浑身都别扭起来。本来我随着他东奔西跑就已经不成体统,这孤男寡女在这破庙之中共处……
“你不睡是你的事,不过明天没有精神去找你那夫君,我可不会耽误我的行程啊!”他闭着眼睛随意地说着。
我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和衣躺下了,只是脑袋里一直转个不停,怎么也睡不着。
“喂,你叫什么名字?”我想到跟着他跑了一天,却还不知道他叫什么。
他却没有回答,均匀的呼吸仿佛睡着了一般。
“喂……”我又唤了一声,透过红彤彤的火光看到他的侧脸,柔和的线条如此细腻,却勾勒出一个俊美的男人面庞。长长的睫毛在眼帘下投出一片扇形的阴影,协调得完美。
见他没有回应,我觉得他似乎应该睡着了,便不再问他,复又躺下来翻了个身。
就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是我先问你的!”我有些不情愿地说道。
“让我来猜猜啊,你身形那么单薄,长得没三两肉,看上去就像河边的柳树那么不结实,你一定姓柳。”他依旧合着眼,装模作样地摇头晃脑一番。
我惊诧不已,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说完立刻后悔,没准他是蒙的,我这不等于不打自招了嘛。
他睁开眼,一双晶亮的眸子盛满得逞的笑意,“我是半仙,会算的嘛!”
“胡扯!”我轻叱一声,翻过身背对着他,懒得再理。
“你不信啊!那我算给你看!”听声音他坐了起来,正儿八经地说道:“你呢,一个姑娘家孤身在外跑,说明你胆大而又不知天高地厚,能被人骗去卖,就说明你太单纯也太笨。所以,你的名字里一定有个云字!”
居然让他都说中了,不过既然他的武功这么高,也没准什么时候打探到的消息,书中不是说江湖中人都是有情报网的吗?想到这里,似乎也说得通,便不理他,任他一个人在那胡扯,我几乎要入了梦乡。
突然,他停止了聒噪,冷笑一声,抓住我的领子纵身一跃。
我正要入梦,被他这么一抓便醒了,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随他上了房梁的角落里,隐身一片黑暗之中。
“你做什……”
我恼怒地正要开口责问,他却捂住我的嘴巴,噤声道:“嘘!”
我怔了一下,停止挣扎不再说话。
他松开了手,冷冷地盯着下面。我随他的视线往下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正疑惑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一群人从庙门走进来,居然有十多个人。其中一个赫然是早上见过的那个胡爷。
“火还烧着,他们一定没走远,说不定还在这庙里,你们到处找找!”领头的是个四十多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指挥着其他的人。
我皱了眉头,这些人难道是吃了亏来报复的?
眼角余光瞄向他,却见他依旧勾着那嘲讽的笑冷眼看着下面的人,仿佛只是在看一出戏。
心里感叹他的镇定,却也奇怪这些人是怎么找到我们的。正思索着,那些人已经前后翻遍了,纷纷回报道:“禀卢爷,没有人!”
那个领头的卢爷皱眉想了想,“附近还有没有什么可能落脚的地方?”
“回卢爷,前面五里左右还有一间小客栈,会不会奔那去了?”一个人上前两步道。
“你有没有看清他们的去向?”那个卢爷转身直盯着早上那个所谓的“胡爷”。
他此时简直像条哈巴狗,讨好地说:“卢爷,小的绝对没看错,一路上都做了记号的,根本不可能走错。”
中年男人想了想,一挥手道:“走!你们几个,把这庙给烧了!”
“是!”几个人应了一声,他们便匆匆又出了庙门。
烧庙?我忍不住一阵轻颤,突然觉得臂膀上有只温暖的手,紧紧地握了我一下。我浑身一僵,偏头看去,他微微笑着看我,眼神中有着无比的坚定。
我心头一阵乱,只觉得这是不妥的,却不敢乱动,只能僵硬着身体死死盯着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