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了俩喷嚏,也不敢再多说,说错了,达鹏妈肯定会赖上我,于是忙附和了两句。
达鹏妈一边包着饺子,一边怒其不争地侃她儿子,在一种炙热的情绪中,饺子粉洒了一地,让我们心里也粘得膈应。
终于饺子包好了一批,达鹏妈煮了点,摆了两盘子,吩咐我们先吃。
“你们说说这人生怎么这样苦难?你们说说!人生咋就这么难啊!”达鹏妈愤怒地吼道,这个女人的历经蹉跎岁月,终于向着命运怒吼了,这样的场面在京味儿电视剧中经常展现。
“你们的人生挫折大,是因为调整人际关系的道理错了。”张全忽然冒了句话,类似快要憋死的金鱼吐了个气泡,挺突兀,还特别学术。达鹏妈和我都愣住了。
达鹏妈挂上花镜,望着张全,像望着个稀罕物:“您啥意思?”
我明白张全的话,但这意思太奥妙,要是个文化学者听了,一定会赞扬他几句。可达鹏妈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于是我就赔笑说:“这哥们学傻了,您没瞅见,他戴着个眼镜吗?脑子有点问题,经常会蹦出几句莫名其妙地话来,不过,您放心,他没啥攻击性,我领着他,看着他,没关系。邻居,挺可怜的,他妈让我领他出来转转,哈。”
达鹏妈仔细瞅了瞅张全,以一种优势的目光怜悯着这个劣等的人形生命,再跟我说:“是得看好了,就算不会伤人,在外面自己磕了碰了的,也对不起他家里人啊!”
我一个劲儿点头,张全就闷头吃起饺子来。
吃了饭,达鹏妈拉我这个明白人去归置碗筷,一边忙络着,兀自说了段话,声音很低,神神秘秘,好像跟我交个底儿,又好像诅咒:“唉!现在大家都信科学了,都不信老规矩了,你们不知道,达鹏他死去的老爸说过,我们汪家是北京的土地爷,世代传下来的,以前历朝历代朝廷都给我们发银子,照顾着,现在大家信科学,谁也不信这套了。达鹏倒霉,整个城市的人就会跟着倒霉。但我说这话,没人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