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从旁屋迈进个老者,个子不高,背微驼,穿着灰色的中山装。弓爸介绍说:小弓的爷爷。我连忙瞄了眼仪器,屏幕没反应,看来他也是普通人。
爷爷听完我们的来意,用领导的口吻训话说:“很好,你们要好好地把这黑暗的现实写一写,揭露一下。你们没有看透现实,现在资产阶级已经复辟成功了,大家都忘记了主席的话。”说着,他激烈地挥动了一下手臂。我们怯怯地说着是,那感觉就是愚众们在听先知教诲。
弓爷爷从怀里掏出个红本本,闪亮的塑料皮,在我们的眼前一挥舞,是毛主席语录,他大声朗诵起来:“修正主义上台,就是资本主义上台!”弓爷爷慷慨激昂地念着,气氛很悲壮。
张全拿出录音笔,窝着腰,在爷爷跟前录音,我则在房间里徘徊,观察,希望能发现一些与堵门者有关的蛛丝马迹。
“……打到所有牛鬼蛇神,打到臭老九……”
一个声音朗朗地念道,忽然,我意识着这话并非弓爷爷所说,声音非常低沉,像发自身边。我们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房间混乱且破败,旧挂历、旧橱柜一切东倒西歪,偶尔妆点一只破袜子或者一撮手纸,这样的混乱中藏个人也是可能。旁边一扇虚掩的门,我一把推开,那是储物间,声音该来自深处。天啊!难道里面有人?但弓氏父子似乎没听着,他们继续在咒骂着,朗诵着。
这时,我留意了一下包中的测试仪,屏幕竟显示红色蛇形,储物间里藏着堵门者!没错!堵门者就隐藏在黑暗中!我的手一阵痉挛,就像只受惊的小松鼠,急忙往兜里钻,还一下没钻进去,终于戳进兜内,攥住符印枪,心仍在砰砰地跳着。
弓爸爸意识到我的反常举动,凑过来,用猫一般警觉的目光审视着我这只大老鼠,道:“您这啥意思?您不是来了解老百姓疾苦的吗?了解黑暗面的吗?开我们家柜子干吗?”
张全也知道门里有堵门者,所以格外紧张,说:“这里面就很黑暗。”
弓爸爸把腰一叉:“吆,看来今天爷是引了两个贼到家里来,我可告诉你,我们爷俩对付你们哥俩可绰绰有余!”
这时候,弓爷爷放下红宝书,走过来。
张全的目光落在旁边的一把椅子上,他想抄家伙了。
我知道现在打起来对我们的工作不力,记得当年陈庆之越危难越坦然的态度,我努力保持着冷静,道:“这储物间里有股怪味,是不是着火了。”
这么一说,弓爸爸立刻跟进两步,将储物间的灯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