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悠悠醒来,睁开双目,一个硕大的脑袋在面前晃来晃去,却是何异道了。
简单想起德尼罗诸人,心中一惊,跳跃而起,转首四顾,发现自己已然不在那个穷街小巷,回到了原先招待所住房。他这一番举动,倒是吓了何异道一跳。简单和他四目相对,半晌两人都是没有说话。
“你,你没事吧?”何异道迟疑一会儿,伸手去摸简单额头。
简单摇摇头,说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我怎么知道?你走之后我就回来睡觉,我醒来之后就看见你躺在床上。”
想来是王重阳救了自己,告诉自己那些事情之后,顺手送了自己回来。想通此节,简单心中登时放松,又想起月出,便起身去里间念动咒语,果然月出也被王重阳送回了戒指之内。
方才保罗彼得两人的鬼魅身影,德尼罗几乎使人不敢面对的庞大实力,令得简单不由对自己失望。彼得保罗的凶残行为,德尼罗的惊人阴谋固然让简单按捺不住,可是如此强大的敌人又岂是自己所能对付的?
山道之上仅仅一个印度人便让自己身负重伤,若是再有他的其他同伴,落入敌手的小柔也不知道自己有无能力救回。
自小在家人呵护中长大,从不知天高地厚的简单,在听了王重阳棋局之论,在看到敌人强悍身手之后,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第一次感到了个人能力的薄弱,第一次在面对一件事的时候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也第一次感到自己的肩膀上有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责任。
思来想去,此时又找不到印度人的踪影,简单决定回王屋山成道观,寻玉蝉子找些帮助。
把这些话对何异道说过,何异道自是毫无疑义,两人结伴,取回三轮,返回王屋山。
一路上简单沉默不语,何异道仍是喋喋不休,中午时分,两人到了愚公村,简单谢绝了何异道让他在家中吃饭的好意,独自上山去。这次熟门熟路,很快便到了成道观外,在巨石上扣了几扣,不多时,玉蝉子便出现面前,接了他进去。
简单把来意说出,玉蝉子沉吟片刻,说道:“你姐姐的事情我可以再帮你看看,至于我出山助你,却是不能。……不过我可以传授你些许技能,以你现在净明修真的功力,要学本事也是很快的。”
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又道:“淫巧之技,固然可以提高你对敌的能力,不过你万万不可沉迷其中,说到底,根本的还是自己的意境。”
简单点头,说道:“是了。咦,陈宝宝呢?”
“我传了她天心通的法门,她现在闭关修炼去了。”
说话间,两人到了玉蝉子所在静室。玉蝉子示意简单坐下,说道:“授你道法之前,你须得知道斗门的来历。”
简单学着玉蝉子盘膝坐好,应道:“是。”
玉蝉子微微有些惊讶,说道:“半日不见,小友颇有些变化了,较之昨日,似乎沉稳许多。这样也好,少年人心性跳脱,不易定性,此本修道大敌。……斗门传自重阳祖师,修炼法门乃是以外至内。下分拳器法三支,三支殊途而同归,区别不过是技巧的运用。按照个人喜好,或有炼拳,或有炼器,或有舍弃斗胜之心,而专修大道。强为之比,则法之一支是为最高。我虽不修此三支,不过我所修炼一路和法支颇是相近,不过小友目前学技之目的为救人,那么这法之一支自是不合适了。”说到这里,玉蝉子甚是可惜,叹了口气,又道:“不知小友是欲学拳或是欲学器?”
简单想了一会儿,说道:“拳器两支我怎么听着好像和书上的武林门派无甚区别?”
玉蝉子说道:“天下万流,大道唯一。这拳器本是修道的一种,不过世间所流传的只是这两支的末节。修道之拳器和凡俗之拳器,最大区别便在,修道之拳器乃是化天地精气为己用,伸拳踢足之间,便牵动天地,风云变色,电驰雷动,譬如修道有剑仙一路,这便和我器支有相同之处。而凡俗之拳器,不过发挥本身潜能,至多破石裂铁,无非如此。两者有天壤之别。”
简单点头说道:“那我便学器支好了。”
玉蝉子站起身来,走到室角海棠旁边,说道:“你可知我为何在这静室之内植得这四树海棠?”
简单摇头。
玉蝉子说道:“你上次来时,想必也见着了我这大殿之外的一副对联。”
简单略一回忆,说道:“儒门释户道相通,三教从来一祖风。是这个吗?”
“儒门释户道相通,三教从来一祖风。”玉蝉子低吟几遍,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间忽然英气勃发,转而又回复安详面容,说道:“不错,正是这两句。这是重阳祖师的两句诗。重阳门下有一个叫做刘处玄的你知道吗?他说过两句话,三教归一,弗论道禅。”
玉蝉子顿了一顿,说道:“你既然要我授你斗门技法,那么即使你不是斗门中人,斗门的这个一贯理想你也须要知道。当初重阳祖师创建斗门,想得便是这三教归一。无论禅道儒,都回到同一个门下。天下无二道,圣人不两心,教虽分三,道则唯一。三教学理都出自仙圣佛心体所证的道,而道是何物?”
王重阳说的话在简单脑中流淌而过,不由说道:“重阳祖师对我讲,元气便是道。”
玉蝉子呆了一呆,说道:“你见到重阳祖师了?”
简单当下把上午情景一一道来。
玉蝉子也不惊讶,微笑道:“你年少少知,重阳祖师这样对你讲也是不错,元气正是道之法力的本源。不过我修道之人却并非是仅为移山倒海的大法力而修,这便如意境和术的区别,法力只是末节,是附衍道而生的。就好像你学算学之道,一加一等于二,这个二就是法力,这个只是因为道而出的末节,最重要的却是中间运算的过程,或者可以称之为规律。”
“道其实就是这宇宙万物的规律,是宇宙最高理则,是唯一无二的,仙圣佛所证道的心也是无二的,所以说三教本质其实也是唯一无二的。所以斗门提倡三教归一。”
“当初重阳祖师闭关活死人墓,手植海棠在四周,人问其故,祖师说,吾将来使四海教风为一家耳。这就是我在这四角植海棠的原因。我虽然不入斗门,可是我对祖师的这番宏愿却是十分佩服的。你要学斗门的技巧,这一点你不可不知。”
之前玉蝉子教习简单学艺之时,因为时间限制,所以只能匆匆挑选一些克制特定敌人的法门,严格来说,这些都只是斗门的副业。作为一个流传将近千年的古老门派,当然是有一套从低到高的主脉功夫。
玉蝉子虽然不是斗门中人,但是他从王重阳未成立斗门起便开始追随他,以半友半徒的身份,对斗门绝技的熟悉程度较之王重阳的徒弟全真七子也是毫不逊色。更何况简单所需要学的只是简单的可以说是入门功夫的几套剑法。
对应修炼的各个层次,斗门都有与之想匹配的一套功夫。以器支剑器来说,和净明全真这个境界相对应的功法叫做生层云,却是一套剑法,蕴修炼于剑法之内,可谓攻敌修炼两不误,着实了得。
修炼这套剑法其实也不难,三天功夫便可以大致学会。通过镜子也看不出小柔的下落,简单纵有万般无奈,在目前情况下也无计可施,也只好在通知过白相安,请他帮忙查找小柔下落之后,按下焦急,跟从玉蝉子学剑。
至于宝剑,那静室之外,大殿之中,蘸台之上,所摆放的那把轩辕夏禹剑也不是只能看,不能用的。
三天时间,转瞬即过,陈宝宝闭关修炼,也不知道是闭在何处,简单一直没有去问玉蝉子,他也没有心情去问,学成剑法之后,对着玉蝉子这个超级陪练耍了几遍,简单便要求出山。
玉蝉子通情达理,了解他的心情,也不阻拦,知道现在外界已经找不来兵器铺之后,顺手把轩辕夏禹剑送给了简单,说:“既然你也见过重阳祖师,那便是和我斗门有缘,这把剑便送给你吧。这剑虽不是什么顶尖仙器,可也算是有数名剑。只是你现在功力尚浅,这剑的法力你还运用不成,我教了你收放口诀,其他的你慢慢领悟罢。”
口诀简单,寥寥数语,简单念动口诀,收了宝剑,告别而出。
出得成道观,站在悬崖之上,简单临风茫然,面前山路蜿蜒,虽不见边,可是总还有一个固定的方向,只是,眼下自己,该何去何从?该往何方?学剑之时,只是急迫,巴不得立刻学成,出来寻找小柔,学成剑法了,又彷徨无措起来,济源生疏之地,异能组在此地的同事又大败而回,唯一算是认识的人又是一个毫无特异能力的指望不上的何异道。
简单想来想去,只有先给白相安联系再说,当下不再犹豫,顺着山道而下。此时不过中午,简单也没有去找何异道,直接寻了去济源的车,忧心忡忡中返回了济源。
先是给白相安打了电话,白相安也是毫无头绪,不但印度人,包括德尼罗等人这两天也都是消失不见,听了白相安毫无营养的安慰话语,简单心中反而更是彷徨。白相安建议的先回去,等候消息,那是根本不用考虑的,不找到小柔,又怎能放心回家?
简单决定再去那个见着德尼罗的小巷一回,没有印度人的消息,能找着德尼罗的线索也应该总是聊胜于无的罢,包不准这一纯白一半黑的两方在私底下还有什么秘密的勾结呢。
小巷没有什么变化,被打破墙壁的那个院子也没有人修理,简单提高警惕,步入院内,转眼四看,一片狼藉,但是可以看出警察已经来过,地上用粉笔画了一个人形,看那方面是离那日那个电人摔倒的地方不远,从形状来说,也和那个电人的身板差不多,看来是那天自己昏迷之后,这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电人大约是一命呜呼了。
简单站在院内,呆呆出神,一会儿听见身后沙沙作响,有人走了过来,一惊回身,却是一个中年男子。
(前番俗事颇多,一直未有空动笔,时间长了不写,一时居然有些入不了戏,前边内容也忘得七七八八,好多附笔自己都看的甚是迷惘,文笔更是生疏起来,提笔半晌,居然只寥寥千言,业精于勤荒于嬉,诚哉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