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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真想一直糊涂下去

机会永远是给有准备的人。

时间又过去了几天,趁着阿德的不备,珍妮在厨房的机会。杨一在谭娅还没到来的情形下,第一次走出了驿馆的大门。

原来大街上是如此的热闹。街道两旁摆满了时令的菜蔬和杂粮,不时有人用手抓起一把粗陶罐里盛着的粮食或豆子,放几粒在口中咬一咬。若是有那位摊主高声叫喊一声,立马会引来一群人蜂拥而上,不一会,就把他的货物一抢而空。

作为一个外国人,走到那里都是鹤立鸡群,引来无数人的旁观。一群孩子跟着这个与自己长得不一样的家伙,一边拍手一边唱着不知名的调儿……不时还传来一阵开怀的大笑。这种无忧无虑的天真也感染了杨一,让他没了偷跑出驿馆时的那种惶恐不安。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越过穿流而行的人群,杨一十分开心。他不时也挤进人堆里瞧瞧热闹,蹲下来摸摸小摊上摆放的小玩意儿。这一切,让杨一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当初生养他的小山村赶集的日子。

这一切让杨一恍如隔世。

这是什么地方啊?不会是非洲吧!世界上除了非洲之外,再也找不出这样落后的地区了。

等一等,杨一觉察了什么,他又回到了刚才停留的地方。

那个买家正在付钱。杨一看见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把金晃晃的东西,数过几枚放到了货主的手里。

凭借杨一的认识,他断定那是金子。

现在还有人用金子做交易吗?要知道那同等份量的金子比他所买的货品值钱多了。这真是个让人不可思议的地方。

杨一走上去,用瘪脚的爱琴语向摊主借过了一枚钱币,仔细瞧了起来。

钱币的做工还算精美,长期的使用让它的边角有点磨损,但仍然掩盖不了它晶光闪闪的本质。

“这是你们用的钱币?”杨一向摊主问询到。

“是的,大人!”见到杨一穿着不凡,又不是本国人,摊主认定杨一是那个国家的使臣.他不敢造次,恭恭敬敬地回答了杨一的问题。“钱币上的头像是我们伟大的首任城主——圣、约翰……”

“城主?”杨一有些迷惑。

“是的大人。请宽恕我的失陪。”摊主弯腰行了个礼,不再理会杨一,转身忙碌他的生意去了。

杨一呆立在大街中央。记忆中怎么也搜寻不到这个城主的点滴事迹,世界上也没有一个国家首领用城主来称谓的。……结合自己这一段时间来所接触到的人和事……难道……自己已经不在了地球上……

杨一再次拎住自己的大腿肉,用力一扯……

“啊,好痛……”杨一大叫起来!

这一切并不是梦……

接下来的几天中,回到驿馆的杨一失去了和谭娅珍妮说话打屁的兴趣。驿馆中没了那些欢声笑语,变得有些冷冷清清。

杨一经常一个人久久的伫足雪地中,孤单的身影在空旷的院子显得格外单薄。寒风吹起他多时未剪的长发,更显他的形单影只。

杨一的去而复归让周围的人都对他放松了看守,阿德也跑得不知去向,好久不见他的身影。谭娅还是天天来,但是不再对杨一填鸭式的教学。几个月的学习让杨一基本掌握了爱琴语,普通的对话已经难不住他。

天气依然寒冷。

驿馆院子中几树不知名的花儿开了,雪后的空气中飘着一缕暧mei的花香。杨一变得有些失魂落魄。没有心情去欣赏这有别于其它季节的美景,终日不知思索些什么。好几次,若不是珍妮的提醒,神思恍惚他就会和走廊上的柱子来一个亲密接触。

杨一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有些格格不入。他开始怀念起原来的生活了。虽然一样的孤独,但比现在好得多。至少,杨一还能想想县城新华书店的美女,在火车路过瞧一下车窗里那一张张陌生但是亲切的脸孔。不象这里——满眼过去,全是肤色各异的“外国人”……没有一丝的归属感。

对,就是归属感,在这里,什么都不属于自己,我要回家,回到从前的地方……也许,谭娅可以帮我。

总体来说,杨一倒是衣食无忧。就是不太习惯。就拿吃饭来说吧——一手拿刀,一手拿叉,这本就不是他所能习惯的。习惯了用筷子的杨一闲暇时就给自己做了一双筷子,这比用刀叉方便多了。

晚饭的时候,杨一第一次把“筷子”带到了餐厅。

谭娅也在。说实话,珍妮做的饭菜相当好吃,作为财务大臣的谭娅也经常来蹭饭。

杨一觉得这会是个时机,希望谭娅能一解他心中的困惑。

谭娅见杨一不用刀叉,反倒用起了两根“棍子”来吃饭,惹得她哈哈大笑。要知道,只有未开化的山里人才不使用刀叉进餐。

谭娅的这份言论让杨一有些鄙视又暗暗心喜,不怕你不上钩。

“你们知道个啥……用筷子能锻炼整个手的灵活性……”杨一没有兴趣和谭娅争执,只是在灵活地动指将一块肉拨入了口中后,将筷子递给谭娅。

“……就你能,试试,能用不……我们家乡人人都用这个……”说完抢过了谭娅手中的刀叉,自顾自的对付面前盘子里的小牛肉。

“这玩意,没什么技术难度,任谁都会用。”杨一顺势扬了扬手中的刀叉。

谭娅有些哭笑不得,有谁在饭桌上交换餐具的,也只有杨一这外来人员才会搞这些飞机。

为了不让杨一瞧不起自己,谭娅也尝试性的学着杨一的样子用筷子去挑盘中的肉,但是始终由于手指的不配合而以失败告终。

赢了谭娅一局,让杨一有了些信心。他在盘算着如何开口问谭娅。

一时间,餐桌上的气芬有一些沉闷。

忽然,杨一丢下了手中的刀叉,抬起头来,目光注视着谭娅,有些沉重的说:“实话告诉我,是不是我再也回不去了……”

对于杨一的突然袭击谭娅心中没有一丝准备.她的手中逐渐变得温驯的筷子抖动了一下。谭娅缓缓抬起头,迟疑地盯着杨一,想从他的眼睛里寻找到些什么,但是她失败了。杨一的眼神如同打翻了的染坊,有忧伤,有不解,有困惑,还有慢慢散开的水雾。

“有这样的可能,如果找不到至东方大陆的航线,你恐怕是回不去了……”谭娅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说:“唐朝离这里的距离我们也不知道有多远,根据老人们说,一百多年前,你们国家的商人是经过了大半年的航行才到达我们爱琴大陆。”她以为杨一知道了自己的处境,才会这样问。其实她错误理解了杨一意思,杨一问的是能不能回到属于自己的那个年代,而不是她口中那个神秘的大唐朝。

“东方大陆?这里是什么地方?”杨一大惊。“我要回到中国去,不是什么东方大陆的唐朝……”

“你不是从唐朝来的吗?”

这下子轮到谭娅吃惊了,她猛的站了起来。

“我是从中国来的……”杨一有些粗暴的吼道:“请您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告诉我!”

“对不起,杨,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我不知道什么中国,只知道在遥远的东方有一块大陆,有一个国家叫唐朝,那里生活着同你一样黑眼睛,黑头发的人……一开始,我们都以为你是从唐朝来爱琴大陆的……”

谭娅理智的压下了心中的狂乱,向暴走的杨一行了个贵族礼,轻缓的说:“尊敬的远方客人,我谨以夏城财务大臣的名义,欢迎你到爱琴大陆旅行……”

于是谭娅从发现杨一的经过开始说起,还向杨一出示了唯一伴随他出现的那半截信号灯。

杨一身体一软,瘫倒在椅子上,久久说不出话来。

终于,先前的怀疑得到了证实。杨一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现实——在火车撞飞他的那一刹那,他被未知的力量带入了异时空。

杨一有些凄凄然,不觉中,两行清泪已从眼角悄悄地滑下。

……我再也回不去了,对不对……即使在梦中,杨一也在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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