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幼春死了,死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午后,那日天气湿寒无比,郑氏才回想起孙儿回来时就神情恍惚。可一日后突然暴毙而亡,谁都接受不了。丧事办得盛大,竟来了不少贵家子弟前来吊唁,连太子动惊动了,派了人来,没人知道太子也病倒了。
郑氏突然间没了孙子,一时卧病在床病,家中一切事务幸得冯紫迎打理。
雪,纷纷扬扬,不断地旋转起舞才飞落到棺椁上,湿润了冰冷的棺盖,仿佛有丝烟魂夺棺而出。
春日
一切似乎都被嫩绿覆盖,高高的金乌也没那么扎眼,空中弥漫着重生的芬芳。一切似乎从隆冬的决绝中抽离出来,春,是人心中最虔诚的向往,扫去一切的晦暗无光,迎来生命能够延续的希望。
“紫迎啊,你去替幼春多添点香油钱,咱们幼春在下面有佛祖保佑,也不至于让人欺负了去。”苍老的声音透着安宁。
“是,祖母。”
一个婀娜的身影在门口翩然而立,冯紫迎进了大雄宝殿,侧头看了看那身影一角白罗裙,笑了笑,擦身而过上前同监寺说话。
那女子蒙着面纱,一双美目看着郑氏的背影泪眼汪汪。
“祖母,对不起。”哽咽的一句。
如意居里还是那样不知今夕何夕,只顾眼前宝珍,只是有一群人安静地坐在一起,没有欢笑,有一句没一句聊着。
“陆亭跟太子又去了安县?”
“是啊,故地重游,徒增悲伤。”
“今日也没什么好东西,我还是早早回去看我的账本。”孙启叹道。
“走吧,我跟你一道。”
那身穿一袭白裙的女子,独自一人行走城郊边,回首忘了忘身后那白云山,留恋缱绻,久久才向城门那走去。
“我终于回来了。”幼春回来了,去了肃国几月,又回来了。
如今自己是一个肃国商人的女儿,来陈国只是代父租看商铺。
“姑娘,请。”
“多谢。”
“姑娘,你看看,这地方坏境又好,地处闹市,在这做生意最适合不过。”
“还有别的么?”
“有有,西街口还有一间这么大的。姑娘要去看看么?”
“嗯。”
“好,我这就安排车马。”
不一会,看房的掮客招来了车马,向西市而去。
那人陪着幼春看了几间铺子,才去了西街口那间。幼春看了看,是了个价,许是掮客觉得为难,幼春让掮客明日给个答复,回了客栈。
次日一早,那掮客就来找幼春,同意了幼春说的那个价码,至于租金,说是一次**付三年,幼春同意了这个要求。
又过十日,店铺一切妥当,幼春还特意去瞧了瞧,工匠师傅还是十分用心的。
‘锦秀坊’的牌匾也已悬挂在上,还是十分气派的,就等爹爹运来肃国的锦段了。
三日后,几两大马车出现在了西街。
这让一些商户很是好奇,引得多人驻足想看。
幼春蒙着面纱出现在众人面前,倒惹得那些个男子看痴了。
押运货物的几个大汉,帮着把那些箱子抬进了锦秀坊,被跟着幼春的一个妇人招呼的吃了些点心,才回去。
“姐儿,一切都备齐整了。”
“嗯,花娘,那您歇息去吧。”
“诶,姐儿也…”
“对了,花娘,您同我爹爹说了么?”
“说了,薛老爷同意你在陈国这打理商铺,只是大姐儿不喜。”
“喜不喜随她去吧,反正我这走了,她也落得清静。”
“那是,要不是大姐儿趁老爷不在把小夫人给赶走,老爷也不用寻你那么久…”
“好了,花娘,您不累么?整日挂在嘴边,似我又多艰难是的。”
“那…那我歇息去了…姐儿也早些歇息,都忙了一天了,明儿还要早起呢~”
三月十五宜开市嫁娶
爆竹声声贺
花娘在外头招呼客人,开张日生意倒是不错。
吴叔的突然到访,幼春始料不及。幸好花娘在外头招呼,幼春才从后门溜了,生怕被吴叔发现。
幼春从后头走到大街,一个没注意撞到一衣衫褴褛的男子,这男的眼睛像星辰般好看,说话像个书生,怎么穿得跟乞丐差不多。
“啊…”
“对不起,姑娘,对不起。”乞丐一边道歉,一边鞠躬赔不是。
“算了,你在乞讨么?”幼春想着让这人当个帮工还是可以的。
“姑娘是这京都人么?”
“嗯。”幼春点了点头,这人倒是奇怪,不答话反问自己。
“请问姑娘,那个这京都余司历余林修府上怎么走?”
幼春一看,心里不知怎的‘咯噔’了一下,皱眉问道“你是何人,去余府做什么?”
“哦,姑娘,在下余子游,乃余林修之子。”
“什…什么……不,不是死了么?”幼春瞪大眼睛看着余子游。想着这人不是船难死了么,怎么,怎么来了京都了。
“姑娘,姑娘,你知道余府么?”
“啊,那个,余公子怎么…”幼春看了看余子游这衣衫。
“哦,有人说我不这样独自一人走不到京都。”
“什么,你走来的。”幼春又是一惊,心想:你来的还真是时候。心思滴溜一转,对余子游道“那个余公子,你这样的穿着会被人误会的,那个我家正好卖锦缎的,你要不换换。”幼春指了指余子游这衣服道。
“这,可是姑娘,我…我……”
“身无分文嘛~知道,可耐不住姑娘我菩萨心肠啊。走啊。”说着领着余子游从后门悄悄进去。
可门一推……
吴兆正好站在幼春他们面前,幼春吓了一跳,忙装作不认识,不理吴兆,忙唤来花娘,嚷嚷道“花娘啊,这是余林修家的公子余子游,你让他好好洗簌一番,给他换件衣裳。”
吴兆本想训斥幼春一顿,可,这下,好像来了个大麻烦。
幼春故意看着吴兆道“这是何人,怎么来后头了。”
花娘解释道“姐儿,这位客人是来解急的。”
“哦,这样啊,前头钱掌柜看着么?”
“是,姐儿。”
“那你赶紧的,带余公子洗簌去。”
“诶,余公子,请。”花娘领着余子游走了。
吴兆小声道“你…万事小心。”本想说道几句,但这麻烦可要赶紧回去了。
“嗯嗯。”幼春看见吴叔这又想说几句,可不是时候的模样,别提还听乐呵的。
幼春回房摘了面纱,坐在案前写下了遇余子游的经过,把纸一折,又带上面纱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