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井上实在故弄玄虚,逻辑混乱地讽刺道:“依据唯物主义这套逻辑,设计这套逻辑的外星人,之所以会设计出唯物主义而非别的逻辑来控制人类,说明他们本身就没有超脱唯物主义。”
井上显然没有弄明白我说的话,因为我说的的确是鬼话。
我有点得意,“我简单地提问吧。银河系裸猿的文明史有多久了?”
“有文字记载的历史超过20亿年了,虽然中间出现过若干次文明中断,但我们裸猿一族的本性尚存,我想这也证明了进化论的失败。”
我继续问道:“那三栖人的文明在灭亡之前存在了多少年?”
“根据来自三栖人故乡发掘出来的量子数据库,至少存在了10亿年。同样证明了进化论的失。。。”
我不等井上说完,便得出结论,“这岂不是很矛盾吗?”
井上微笑着回答“你是说三栖人和裸猿文明存在时间的差异,与二者文明水平的差异不相称?”
“正是如此,你有令人信服的解释?”
“一帆,你的自信心幼稚得令人可笑。”井上面带嘲讽看着我,但这嘲讽还是很有分寸的。
“愿闻其详。”
“一个物种的文明发展速度取决于很复杂的因素,目前,就人口而言,在银河系中非裸猿文明占据了银河文明体系的99.99%,裸猿一族只是银河系文明家族中绝对的少数物种。”
“这和人类在地球动物界的处境倒是很相似,毕竟,各个物种在进化史上采取了不同的繁殖策略。”
“忘掉进化论吧,它虽然揭示了部分真理,但是弊大于利,不久你就会明白这一点。你知道为什么裸猿作为少数物种,却领导着银河系两大集团吗?银河系的两大集团不是不同物种文明的对抗,只是裸猿不同信仰的对抗,我们就是这样一群奇怪的动物,我们可以因为意见不合而两败俱伤。”
我心想,看看地球不就知道了吗,便答道:“自然因为人类才智非凡了。”
“不错,不同物种的生物属性的差异,决定了该物种文明发育的方向和速度。”
“这个我能理解”我说,“不同物种感官的差异就会决定它感知到的世界的差异,对于人类而言,在近代科学发展以前,从来不知道世界上存在紫外线,红外线,也无法感知超声波次声波,对于更加宏观微观的世界更是懵懂无知了。在这种意义上,我倒是很能理解唯心主义,康德的哲学正是建立在这样的基础上。”
“别提康德了,那个死板的老头不过是A集团的一个设备,当年A集团除了利用他来改造地球文明的哲学外,附加目的就是测试地球裸猿的发散性思维。”
“等下再批判他,先接着说不同物种的文明演化路径问题。”我建议道。
“不同物种的差异有时是根本性的,除了你所说的感官的不同组合,决定了不同物种所能直接感知的世界的信息类型外,还有更加根本的差异,比如,食物类型的差异。。。”
我再次打断井上,“这个我理解,我相信食草动物进化出来的文明,与食肉动物或者杂食动物进化出来的文明一定不同。”
“没错,再根本一点,植物和动物进化出来的文明差异更大。”井上接着说。
轮到我了,我有点说相声的感觉了,“那么微生物进化出来的文明呢?也许应该是一种集体智慧之类的东西了。”
“的确有这样的先例,某些播种始祖菌的星球,第一次升级就没有成功,生物圈的演变停留在微生物阶段。这样的文明很少和我们打交道,也许,它们对我们根本没兴趣,毕竟我们差得太远了,除非出现星际灾难,人类是没必要和这些单细胞文明打交道了。也可能因为它们时间节律决定了它们完全无法和我们沟通,想想看,它们只有几十个小时的生命,可以想象,这样的文明进化速度有多慢了,它们的知识继承受到个体寿命的限制了。能够在这样的根本局限下演化出智慧来,真是奇迹。”
“那么能否再根本一点?”
“你是说无机物文明?”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我回答
“这种文明是存在的,只是地球还没有这种独立的无机物文明。”
“你说的是机器人文明?”
“不,机器人只是一个拟人的称呼。文明当然必须依托于智慧,
而智慧是否一定要依托于有机物呢?我想地球人已经明白了这点。”
“你说的是人工智能和人工生命。”我再次显摆我渊博的知识。
“没错,宇宙的本质是计算。计算无处不在。”井上似乎变得虔诚起来。
我笑道:“你看起来很虔诚啊?这是你的宗教吗?”
井上并没有想象中的严肃,“算不上宗教吧,看惯了A集团对宗教的设计与玩弄,我变得有些怀疑一切。”
“你是想说,无机物文明应该是建立在计算的基础上?”
“当然,你了解人工生命应该能理解这一点,只要能构造一个通用计算机,理论上就可以构造一个宇宙,只要有足够的运算能力和条件,这个宇宙就可以有无限可能。”
“所以,无机物文明可以建立在一杯溶液的化学反应中,也可以建立在天体引力的相互作用中,甚至是光子的量子纠缠中。”
我们相视一笑,有点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