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熊一行被“护送”到宴会大厅,进了门,放眼望去,除了侍者侍女,其它的不是金边红袍就是华丽铠甲,级别低点的,连这个门也别想进。
大厅中心是一条长到夸长的大餐桌,最顶端是大祭祀,他头戴“贤者之冠”,身穿“贤者之袍”,胸口别着一朵鲜花,老脸上红光满面,十分兴奋,仿若毕生心愿达成一样,就大熊估计,如果自己现在突然返回到了地球,八成也就能达到这种兴奋水平。
老头黑着一张脸坐在餐桌左侧,他面前桌子上竖插着一把叉子,叉子尖深深地刺入桌面,充份显示着他的耐心已经消耗一空了,下一刻这把叉子也许就会出现在大祭祀的脖子上。
老头下首空着许多座位,而对面则坐满了人,个个都是高手,不过在老头充满杀气的扫视中,身体绷得紧紧的。
“到这边来!”大祭祀看到正不知道该到哪里去的大熊,向他招招手。
大熊自然领命,低头笑着快速走过去,表现得很温顺。过会儿无论老头输赢,恐怕都救不走他,那时他就得靠给大祭祀和生命阵营以前留下的好印象来保命了,至少也要保住小伊莎的命。
到了大祭祀身边后,大祭祀微笑着说:“这儿和大法师阁下有交情的,只有你了,你就充当……坐在那儿吧!”
和老头有交情?大熊心中坎坷不安,希望这不会成为他上火刑柱的理由。他笑了笑,顺着大祭祀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是老头下首空的那些座位,而空座位更下面,则是一些比大熊年纪大多了去的红袍主祭――估计大熊的年龄也就够人家一个零头。而且他还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弗拉依姆被希利亚士和一个身材高大的祭祀夹在中间,这半兽人还向大熊眨了眨眼,嘴角还有笑容,没有丝毫害怕和不安。
大熊讪讪笑着说:“这个……这个不合适吧!”他是中国人,知道座位不能乱坐的道理,虽然不知道这世界的风俗,但自己一个新丁突然坐到大前面,总是不太好,有可能莫名其妙就得罪无数人,而且他现在最希望坐的那个位置,是离门最近的那个!
大祭祀还是笑呵呵的:“平日里当然不行,今天特殊情况。放心坐吧,孩子。”
特殊情况?是了,把自己和老头按排在一起,过会儿好集中火力一举消灭……
大熊这么想着,胆颤心惊地打算坐进老头下首的位子,却听大祭祀说了一句什么,只是他在胡思乱想,而大厅里众人都在窃窃私语,搞得嗡嗡直响,好像有几万只蜜蜂在这儿飞来飞去一样,所以以他的听力居然都没听清。
大熊连忙站直身子,用最恭顺的语气问:“您有什么命令,伟大的先知?您的命令就是我的意志,请您随便吩咐!”(如果过会儿大祭祀能饶过他和伊莎贝尔,那么他愿意每天帮大祭祀洗马桶,毕竟首先要活下才能谈其它东西)
大祭祀哈哈一笑,他今天看起来和平时完全不同,只听他饱含深意地说:“孩子,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今天最大的任务就是开开心心。”顿了顿,大祭祀指着另一把高背软椅说:“刚才我是要告诉你,你应该坐在那儿。”
大熊连声称是,向下挪了一个位置,然后坐下,而伊莎贝尔也紧挨着他坐下。看得出,小伊莎对这儿的环境不太适应,但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单纯的以为参加了一次盛大的宴会,即兴奋又有点害怕,紧紧靠着大熊。
大熊坐好后,低首偷眼四处乱瞄。他上面是个空位子,再上面是老头,下面是伊莎贝尔,再下面是个空位子,再下面就是生命阵营里的高级人员。周围是衣着整洁的侍者和美丽侍女们,他们正整理餐具和准备上菜……似乎,没有伏兵,当然也有可能自己太弱发现不了,也有可能杀手们就是这些不起眼的侍者侍女。
偷瞧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这太可疑了!唯一正常的就是生命阵营里除了大祭祀外表露无疑的敌意了,也许在他们想来,进了他们老窝的大法师死定了,所以连面子上装一装都省掉了;而老头,黑着脸,平日里的嬉笑神色不见了,让人无法相信的是,他竟能在一张脸上体现出狂暴和冷静两种神态,果然是一代高手!不过大熊不怎么为他担心(他担心的主要是伊莎贝尔),相信他即然敢跟进来,那肯定有着后续手段的,无论是被偷袭还是被围攻,他肯定有自己的应对办法。
再转眼瞧了瞧自己和老头之间空着的座位,不知道是留给谁,按理说这件事里老头是一号主谋加主犯,自己是“可能怀有不良动机”的嫌疑犯,难道还有邪恶指数在自己和老头之间的一位?
正在他猜疑不断时,桑娜坐到了伊莎贝尔下首座位里,这时他才注意到那座位是特制的,仅供半身人、矮人等种族使用,而且桑娜好像刚刚洗过澡,还换了一件高领粉红色礼服,看起来有点小性感,像个可爱娃娃。
大熊偷偷对桑娜使个眼色,意思是你跑来干嘛?
桑娜翻了个白眼,趴在伊莎贝尔耳边说了几句,接着伊莎贝尔附到大熊耳边说:“她说她是被德歌罗抓来的。她还说,她被十几个侍女强行塞进了浴池。她还说,她们抢走了她的武器皮甲还有珍贵的披风,她很生气,发誓一定要报复。”
大熊很无语,看看那专用椅子也知道一切都在大祭祀掌握之中,事先安排了人去抓桑娜也可以理解,此时伊莎贝尔迟疑了一下,继续在他耳边说:“大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感觉怪怪的……”
大熊连忙安慰伊莎贝尔,随口低声解释说是桑娜又脏又懒不肯洗澡,这又是高级宴会衣冠不整不得入内,所以才会这样对侍她……至于这儿气氛怪异,那是高级宴会就是这样了,以后你就习惯了云云。总之,一切都推到伊莎贝尔没有参加过的宴会头上去,只是伊莎贝尔单纯归单纯,但不傻,有点半信半疑。
不是他不肯告诉伊莎贝尔详情,只是现在时间和环境都不合适,解释要从一百三十年前开始说起,等解释完说不定尸体都冰冷了……反正过会儿打起来她就肯定明白了,她又基本没有战斗力,也不存在提前准备之类的问题。
“当当当”,大祭祀拿着一把银勺敲击着面前的酒杯,示意安静一下。众人停止交谈,把目光投向这位生命阵营的领袖,只听他说:“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让我们一起举杯,欢迎大法师菲菲格里阁下来到我们身边,希望从今天开始,让我们之间血脉交溶,共建未来!干杯!”
大祭祀的话让在场的大部份都出现了眩晕装态,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大祭祀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即然老大要求干杯了,那就干杯吧!众人带着疑惑纷纷一饮而尽,而桑娜捧着酒杯带眉开眼笑地准备“干杯”,却突然发现到她的老师正用可以杀死人的眼光看着她,她吐了吐舌头,知趣地把酒杯又放下了。
侍女们川流不息,一道道奇珍佳宝流水般摆上餐桌,只是在场的人谁都没有往那些散发着扑鼻香味的食物瞧上一眼。
老头没有喝那杯酒,他用力一拍桌子,大骂:“妈的,老子已经进来了,有什么手段就使出来让老子瞧瞧吧!别在这儿装模作样,是单挑还是群殴随你们的大便,反正是单挑老子一个挑你们一群,群殴也是你们一群殴老子一个!来吧!”
桌子下面长剑短刀出鞘声连成一片,几个沉不住气的甚至站了起来。
一时之间,气氛绷得像根绞到极限的琴弦――哪怕再加一点点力,就会断掉。
大祭祀慢慢放下酒杯,把手伸进袍子里。大熊紧张地注视着大祭祀的动作,也许下一刻大祭祀就会从怀里掏出某件可怕的神器,也有可能是某种本源世界流传下来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大祭祀掏出了一件东西,放到桌面下给老头观看,老头不屑地哼一声,斜了一眼,又斜了一眼,接着整个目光紧紧住大祭祀桌面下的那只手。
生命阵营的人都很尴尬,特别是那几个站起身来的――倒底打不打?不打我们接着吃啊……
老头暴怒了,他用力一擂桌面,他身前的盘子刀子叉子勺子牙签盐罐等等四处飞舞,一大盘肉酱被整个儿震到了天上,落下来周围的人无一幸免,大熊伸出舌头舔了舔,居然味道还不错。
老头对着大祭祀大吼:“******,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我明明……妈的!妈的!你、你……你们什么关系?”
大祭祀面无表情地把那东西重新放回怀中,嘴里缓声说:“请坐下,别坏了好日子,切完蛋糕再说!”
老头一把揪住大祭祀的衣领把他提起来,口水都喷到了大祭祀的脸上,他狞笑着说:“妈的,你小子是不是在耍我?你不说老子就打到你说为止!”
轰的一声!餐桌两旁近百人一起起身,推得餐桌东摇西晃,长剑、短柄战锤、链枷、短刀、匕首和法杖像变魔术一样冒出来,映出来光芒一瞬间就晃花了大熊的眼。
大熊把伊莎贝尔一把拉过来护在身后,也摸出了雷王之锤和生命之盾。
大祭祀任凭老头揪着他的衣领,开口说:“你若想打,便打吧!看看打完你能不能知道?”
老头又举了举拳头,看着大祭祀脸上表情冰冷,片刻后他悻悻然地松开手,重新坐下,用力敲击桌面:“******,想造反啊?都给老子坐下,吃饭!”然后他伸手一指已经在厅角缩成一大团的侍女们:“奶奶的,蹲在那里干什么,孵蛋吗?还不快去把那个该死的蛋糕拿上来!”
生命阵营的人不知所措,一起望向大祭祀,只见大祭祀摆摆手:“没听到大法师阁下说什么吗?坐下,宴会继续!”
迟疑了片刻,绝大部份人收起兵器,扶好子,重新坐下,但还有一个不甘心地指着老头大叫:“为什么?!这老不死的这么嚣张,我们应该把他抓起来!”
大祭祀怒喝一声:“我让你坐下!”
那名骑士吓得身子一缩,但还是大着胆子:“大祭祀……您该不是害……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他没什么可怕的。对!我们应该抓住他!”他环顾四周,继续鼓动周围的人:“为了女神的荣光,大家一起动手!”
他身边的人目不斜视,如同又聋又哑的木偶。
看到身边的人并没有如同预料中的那样群起围攻敌人,那名骑士有点慌了手脚,嘴里反复鼓动众人:“上啊,一起上啊!你们害怕了吗?”这时大祭祀用力一拍桌子:“扔出去!”
“遵命!”刚刚又聋又哑的“木偶”们齐声领命,还在罗嗦的那人被身侧的一名壮汉一个肘击就打了个满脸开花,接着又冲上数名骑士,把他按倒在地就是一顿痛打,片刻间,那人便满脸是血几乎不成人形地躺在了地上,接着四名骑士提起他的四肢,用力扔到了大厅的大门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门开了,一名骑士领着四个武装侍从进来整齐一礼,拖着那人便出去了,大熊替那名脑萎缩患者默哀了三秒钟。
于是,古怪的宴会继续,只是刚刚一片混乱,桌子被推来挤去,现在上面一片狼藉,许多人面前――不是一砣一砣就是一滩一滩――连点完好的东西都找不到,但他们还是挥舞着刀叉,表示吃空气也吃得很开心。
就算自己盘子还在的,恐怕也是食之无味,当然,除了桑娜。这名少女神经之大条,举世罕见,也唯有这名热爱美食美酒的半身人,才在刚才混乱中不管不顾,只护好自己面前的各种盘子和酒杯。此时,她正吃得异常开心,偶尔偷眼瞧一下弗拉依姆,只要发现他没有在注意这边,这名少女便用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飞快的把自己的叉子塞进酒杯里沾一沾,然后飞快拿出来再塞进自己的嘴巴,仔细舔,仔细舔,表情非常享受――气得大熊几乎想要切开她的脑袋,看看她的脑神经是不是用钢筋焊起来的。
而伊莎贝尔已经被这“高级宴会”吓坏了,想想也是,无论谁穿上漂亮衣服开开心心地坐到桌前,满怀期望地准备像童话里的灰姑娘一样感受一下上流社会的高级宴会,却突然发现身边的人纷纷变异成狼人,而且手里刀枪棍棒一应俱全,随时宴会都会变成血肉横飞的战场――这样再不害怕那才奇怪!
一个巨型龙奶蛋糕被辆小车推到了餐桌前,具说蛋糕这种东西还是从伟大的阿坎传过来的,因为制作工艺颇为复杂和懂得制作的人也很少,所以比较罕见,如此巨型的那就更加罕见了。
蛋糕最顶层插着一个小人,是位穿着洁白袍子的黑发少女,老头怔怔看了那奶油少女片刻,低声咒骂了几声。
蛋糕很快分好,大熊看着眼前的这一大块蛋糕,有点犹豫要不要吃。从刚才一开始他就水米没沾牙(害怕有毒),精神又一直绷得紧紧的(防备开打),现在传说中的龙奶蛋糕摆在面前,他倒是很想尝尝。
桑娜已经吃得满脸都是,边吃还边小声嘟囔:“龙奶哎,我都没听说过~我要是告诉别人我吃过龙奶不知道有没有人相信呢?”
看桑娜吃的那样投入,大熊也流起了口水。他看着眼前的蛋糕心想,龙奶啊,可不是一般的奶啊!屠龙啊洗龙血澡啊的什么常听说,吃龙奶倒是少见,自己要不要开这个先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