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罢了黑猿,斩绝了火鲨,炸遍了一堆堆石头做的傀儡兽,轰尽了一个个精金打造的机关人,刘星和拓跋狼终于杀到了熔岩河的源头。
当然,后面还跟着一朵不情不愿的莲花精灵。
空气变得极为灼热,虽然刘星和拓跋狼已施法护体,但仍禁不住汹涌的热浪烫得皮肤火辣辣的痛,就连眉毛都已微微卷起。
金红的熔岩河已沸腾到极点,密密麻麻的大火泡蜂拥着绽上河面,但却没有炸起一点一滴的岩浆沫,全都平缓地在河面上漾开了。
一层浩荡而又柔和的无形禁制铺在河上,令这条炼狱之河有火发不出,将狂暴的喧嚣压制在一种神迹般的沉静之下。
征程已至最后关头,成败即将揭晓,无可避免的激斗也将降临,刘星和拓跋狼都带着一丝复杂难言的心意,遥遥眺望着熔岩河的源头——
一座飞悬半空的仙岛!
这座仙岛约有七里方圆,像空中花园一样飘浮在庞大空阔的地下溶洞的半空中。灼热的熔岩从仙岛前后左右的四个排水孔喷涌而下,形成四道金红色的壮美瀑布,飞溅着灼热而又绚烂的金红浪花,宛如人世间最美的珠帘,悬挂在仙岛四面。
仙岛上飘散着一幢霓虹般的七色光弧,宛如一个虚渺不真、充满童话色彩的梦。幻梦般的光弧笼罩下,是一丛丛遍布整个仙岛的淡雅花树,樱花、桃花、梅花、杏花、杨花、桂花……各式轻盈而又柔美的小花开遍了千树万树,雪白、粉红、鹅黄、淡绿的各色花瓣随风飘舞,仿佛梦里最美的落英,舞在风里,也舞在所有向往美的人心里。
惟其太美了,美得令人心悸,令人心慌。
缓缓向前飞着的拓跋狼沉声说道:“我六次硬闯仙宫中枢,除开头两次中途受阻,其余四次都败于这仙岛上的禁制。这次有你相助,时间大大缩短,三天光阴至今只过去十个时辰,留下最少九个时辰的回程时间,我们起码还有十七个时辰闯关。”
刘星笑道:“回程时间是留给你的,我回不回去都一样,分别只在于死在岛上,还是死在混沌手上。”
拓跋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鼓荡起一身烈烈的血光狼鬃,一马当先望仙岛飞去。
刘星望了一眼拓跋狼充满决绝意味的背影,自嘲似的摇摇头,踩着黑白光云紧随其后。
…………
…………
进入仙岛外层七彩光弧的一刹,一种倏尔微凉、倏尔微暖的奇妙感觉立刻弥漫刘星全身,仿佛四万八千个毛孔全都在一刹间舒服得微微张开。
灼热而又焦臭的空气全部被七彩光弧隔绝在外,仙岛之上尽是一片清凉世界,馥郁而又细腻的花香宛如情人手里的鹅毛,轻轻挠进刘星的鼻子,让他一连打了三个畅快无比的大“哈嗤”。
刘星散了黑白光云,踩着一地柔软的花叶,揉着鼻子,望着眼前缤纷绚烂的花树,很有点匪夷所思地问道:“你就是被这片花林挡住了四次?”
拓跋狼肃容沉声道:“越美的事物杀机越重!我对奇门遁甲之术亦有所涉猎,但这片花林于阵法一途已至大化无形之境,全无轨迹可循,此地的一花一叶,一草一木,都可能藏着无穷玄妙,连环杀机,万万不可大意。”
刘星将双手扣在后脑勺枕着,惫懒地问道:“那你四次闯岛可曾探出一条较为安全的路线?”
拓跋狼道:“不曾,任何一条路都可能是死路。”
刘星只听了拓跋狼最开始的两个字,便大步迈了出去,大大咧咧地仿佛春游似的。
拓跋狼眸光一闪,若有所悟,大步相随。
往左可能是死路,往右也可能是死路,在天上飞或是在地上走都可能是死路,那还不如朝气蓬勃的往前大步走!
人世间最可怕的路障从来不是前方的陷阱,而是人们对于未知的恐惧。
倘若心已无惧,纵有陷阱又如何!
无言的默契在刘星和拓跋狼之间流转着,直若心有灵犀。
…………
…………
刘星的心微微一抽,似有一抹阴霾挥之不去,遂双臂一展,伸了个夸张的懒腰,扬手从风中抓下两片桃花瓣,凑到鼻前狠狠一索,放声大笑道:“香,真他娘的香!”
确实香,太过香了。
任何事物一旦过了份,便透着诡异。
花林越来越密,一枝压着一枝,一丛挤着一丛的桃花散发着越来越浓的艳香。仙岛上空弥漫的七彩虹光从枝叶细碎的缝隙中漏下,被幽风一吹,便如同一只只妖艳的小精灵飞舞在碧草之上,透着一股难言的诱惑味儿。
“有鬼(不妥)!”
刘星拓跋狼默契地对视一眼,各自看出对方眸中的凝重。
拓跋狼紧簇起一身烈烈飞舞的血光狼鬃,迈着沉稳的步子当先走去。
“镖!”刘星轻声一喝,一蓬黑白光尘透体而出,幻化成一百枚梭形光镖,缓缓地盘绕在四周,以备不测。
没有妖怪,也没有机关。
一路行来,只有益发浓艳的花香。
两人的心弦一分一分地绷紧,以最大的警惕迎接那即将扑面噬来的未知。
沉静的桃花林中,花叶被脚步踩出的柔声,枝叶的摩挲声,应和着幽幽的风声,被一点一点地放大,一声高似一声地灌满两人耳内。
渐渐地,呼吸声、心跳声,乃至是血脉的流动声,都益发清晰地一声声轰入耳际。
所有的声响混合了梦魇般可怖的未知,化作一种迷乱的杂音,侵进两人的脑海,嗡嗡地回荡着。
两人的思绪竟至于蒙上了一层生平罕见的迷糊,三魂七魄都一分分地堕进一团香甜的艳美之中。
忽地,两人眼前光影一晃!
拓跋狼身形一颤,冲口而出:“有毒!”
刘星踉跄一倾,急声接道:“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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