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大人们都忙着做农活,没时间管孩子,我基本上都是和三姐自己玩长大的。整天在菜园里,小水沟边穿梭,于是也会经常看到别人家菜园里的瓜果,还曾偷偷去采摘过。那是一个春天,我和三姐又一次来到菜园,走到邻居老吴妹家菜园旁边的时候,看到菜地边上的花红果已经成熟了,一个个像小灯笼似的挂在花红树上,树不高,差不多两米的样子,也不大,大概有大碗口那么粗,树干半中分开了三个枝桠,枝桠上就接满了花红果。三姐看到了兴高采烈的对我说:‘’金花,我们两个去讨老吴妹家的花红果好吧,看起来好香。‘’我当然说好,于是我们两个从菜地边的栅栏里钻了进去,直接跑到花红树下,三姐动作麻利的爬了上去,快速的用手摘花红果,摘好的果实扔到地上让我捡起来装好。其实我们两个也怕被老吴妹家发现,这样又会到妈妈那里告状,我们就会被打。所以三姐摘了几个,就下了树,我们两个慌忙钻出了栅栏,开始享用美味的花红果。有时候三姐也会带我去采别人家的桔子,石榴,正爬在树上的时候被主人发现了,因为桔子树、石榴树上都有刺,所以逃不了,就会挨主人骂。还有一次,也是春天,傍晚的时候我和三姐在菜园里看到了何伯妈家的红薯。红薯藤铺满了地面,嫩红嫩红的,散发着红薯的香味,三姐的小心思又动起来了,她说:“金花,这个番薯肯定很好吃,我们两挖挖看。”于是我们两用手刨开泥土,往红薯根部刨,刨着刨着还真看到了嫩白色的小红薯,我们把小红薯拉出来,在红薯叶子上搽干净泥土就放进嘴巴里了。“咔嚓”一声就从中间咬断了,甜甜的汁水流进嘴里,再咬开脆脆的红薯肉,一口一口吃得可香了。我们一边吃一边挖,一笼一笼挖过去,有没有小红薯我们都乱挖,觉得很有趣,到后面不是为了吃红薯而是挖着玩了。正在我们挖的起劲的时候,何伯妈来了,我们两拔腿就跑,跑到了菜园另一边,爬到了稻草堆上(我们那里到处都是这种稻草堆,这是山村里的人为家里的牲畜准备过冬的粮食。每年秋天稻谷丰收后,稻草就堆到离家很近的菜园边或者是田埂上,以树为中心,一般堆到2-3米高,冬天山上没有绿草的时候拿来喂牲畜)我们拉着稻草爬到了2米多高的稻草堆顶,坐在上面不出声,身子躲进树叶里去,以为这样别人就看不到我们了。可是没过多久,妈妈出现在我们前面:“你们两姊妹又搞坏事了是吧,看看何伯妈拿给我看的。”说完抬起手给我们看,正是我们拔掉的红薯秧藤。妈妈拿了根竹竿,表情严肃的要打我们,嘴里说到:“还不下来跟我去何伯妈家道歉,快点下来!”看到妈妈真的生气了,我们两个只得乖乖的下了稻草堆跟妈妈去何伯妈家道歉。其实何伯妈也没有怪我们,只是让我们以后不要乱挖了,想吃就去问她拿。何伯妈是我们的邻居,他们家房子和我们家房子是连在一起的,都是解放后地主家分来的房子,小时候我们还可以从自己家楼上走到她家楼上,她是看着我们从小长大的,小时候也给了我们很多疼爱,给糖吃,给瓜子吃,还给过我钱呢,所以说起何伯妈心里也是暖洋洋的。后来何伯妈家把房子建到了寨子最顶上半山腰去了,我也因为去读书住校就很少看到何伯妈了。
小时候,因为淘气,因为调皮,我也经常把自己弄得满身伤痕。砍柴的时候把左手中指当中砍了个大口子,和三姐、小姨家的表姐们玩追逐游戏的时候把额头摔了个大口子直到现在还有很深的疤痕,刚学走路的时候又把煮红薯的滚水弄翻烫伤了自己的右腿。。。。。。从小我就性格开朗经常和年龄相仿的男孩子玩,上山爬树,下河捉鱼,泥塘里捉泥鳅,还有晚上满寨子跑,家门口地里跑着捉迷藏,和大孩子们拿着火把去钻山洞,还从一层楼那么高的洞岩跳到地上,爬到比一层楼高的地方去砸石山(钟乳石),学男孩子一样骑马,还把自己从马背上摔下来,摔得头晕乎乎的,去仓边的地底下捉‘天牯牛’,让它们打架,在蚂蚁洞里吊蚂蚁,和伙伴们踩着自己做的木头高跷追来追去,有时候带着高跷一起摔下去,折腾半天也起不来,因为高跷和脚绑在一起的。。。。。。这一件件事哪像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干的,但在当时的我觉得很开心,很自由,直到上了小学四年级到乡里去上学住校后才逐渐安静下来,变成了爱学习的乖乖女。
第一次去学校是六岁,偷偷跟着三姐跑去的,自己岁数没达到上学的年龄,所以只能偷着跟三姐去玩,和她坐一桌在教室里听老师讲课,所以没上学我就会写自己的名字也会写一些简单的数字了,这样时不时的跟三姐到学校上课一直到八岁才领到了一年级的新书,当时别提有多高兴了,小心翼翼的把书皮包得严严实实的。我们的小学设在村里,离我们寨子有十几分钟的路程。每天我们都是走着上下学的,不像现在的孩子有父母有爷爷奶奶接送,也是因为这样,寨子上的孩子们在上学路上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整个寨子从一年级到六年级上学的孩子男男女女一起总有二、三十个,所以放学路上大家一起玩过很多整人的游戏。用路两旁的茅草打结当成“拦路虎”,不知道绊倒了多少过路的大人们;往前面同伴的书包里装石头子,走在前面的人最倒霉,后面的人手里抓一把小石子,悄悄扔进前面同伴的书包里,一颗一颗的扔不让他察觉,直到书包越来越重,他才转过来看我们,大家都装得一本正经的走路,但还是有个别的忍不住笑出声来的,这样前面的同伴就知道我们给他装石头子了。有时候还在路上用那种叫“捏人草”的果果对战,采一大把“捏人草”的果果砸向对方,如果砸到衣服书包还好,一下子就能把它们拿下来,但如果砸到头发上,尤其是女孩子的辫子上,那就惨了,得回家弄半天才能扯下来,曾经我就被砸到过几次辫子然后哭着回家,让妈妈,让姐姐帮我弄干净。这种圆形的“捏人草”长出来就有很多细小的绒毛吸盘,与头发一结合,简直就像火星撞地球拿都拿不走。还有一种细长的“捏人草”,细长形的跟绣花针那么细,只有尖端部分有点粘性的绒毛,所以粘到身上很好拿下来,但是圆形的四周都是粘性绒毛,跟红豆那么大,就像一个个小吸盘,把头发牢牢吸住,所以很难弄下来。从学校到家的路上偏偏长的都是圆形的“捏人草”,所以女孩最怕这种对战了。春天,田埂上,河沟边上的小野花和刺苔都长出来了,放学的路上,我们十几个小孩把路边黄色的,紫色的小野花采下来,或是做花环或是当花束。一大把的拿在手里尽情的吮吸花的清香,仿佛要把山野的气息吮进自己的身体里,常常因为玩花或草而耽误了回家的时间受到大人的责怪。而新长出来的刺苔则常常是我们的小零食。刺苔分男刺苔女刺苔,男刺苔整根都是淡绿色,叶子细小而稀疏,颜色很淡刺也很稀,吃起来有点涩,女刺苔是灰白色的,绒毛很多刺小而细密,叶子茂密且宽阔,仿佛要掩藏自己的羞涩。女刺苔吃起来很甜,那时我们最爱丰满的女刺苔,因为它的水分最充足。女刺苔的老滕还会开花,花很香,每次从它旁边走过仿佛闻到了少女的清香,沁人心脾,别提多舒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