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兴国五年(980年),宋朝知邕州太常博士侯仁宝上奏赵光义,请求趁交趾(越南)丁朝内乱之机南下讨伐,恢复汉唐故疆,统一交趾(越南)。
于是,赵光义任命侯仁宝为交州陆路水路转运使;任命兰陵团练使孙全兴、漆作使郝守俊、鞍辔库使陈钦祚、左监门将军崔亮为兵马都部署;宁州刺史刘澄、军器库副使贾湜、供奉官阁门祗候王僎为兵马都部署,伺机进攻丁朝。
但在太平兴国六年(981年),白藤江之战中先胜后败,统一交趾(越南)的计划最终成为泡影,交趾(越南)得以保持独立地位。
雍熙元年,宋知雄州贺令图与其父岳州刺史贺怀浦、文思使薛继昭、军器库使刘文裕、崇仪副使侯莫、陈利用等相继上奏,内称已即位二年的辽圣宗耶律隆绪年幼,“国事决于其母,其大将军韩德让宠幸用事,国人疾之,请乘其衅,以取幽蓟。'
这些人既是太宗的亲信,又投合了太宗的心意,太宗阅后大喜,遂决意北征。
实际情形并非如此。根据似是而非的情报得出错误的判断,并不只是贺令图等少数几人而所投合的,也不只是太宗一人的心意,而是当时士大夫们较为普遍的心理。这个问题要追溯到高梁河战役结束之后。
太平兴国四年(979),宋军从刚攻占的太原仓促北伐,七月在高梁河与辽军决战遭到大败后,锐气虽然受到严重的挫伤,但还没有因此而改变宋辽双方军事力量的均衡态势,在辽国为报复宋朝对幽燕发动的不宣而战所实施的进攻中,尽管宋军时有败绩,但有的主力部队还能够以积极防御的姿态,在迎战中斩将擎旗,击退辽军。总的说来,宋军基本上遏制住了辽军的攻势,在防守战中与辽打了个平手。其间较大的战役有发生在是年九月的满城。
宋军在满城之西大破集结来犯的辽军,又乘胜追奔至遂城,“斩首万徐级”,俘获甚众。
又有次年三月的山西雁门,潘美与杨业以奇兵大败入侵之敌。
辽军未达到报复的意图,虽经二次挫败仍不罢手。这一年的十月,辽景宗亲至幽州督战,围攻瓦桥关(今河北雄县旧南关),在连续取得数次胜利之后,目的既已达到,在宋太宗再次亲自督率的增援部队尚未赶到之际,就主动班师撤回。此后宋辽在边境地区虽多次发生战斗,但随着乾亨四年(宋太平兴国七年)辽景宗的驾崩,两国继续维持着原有疆界,军事冲突则基本告一段落。
宋军在防御战中取得的胜利,除了其军事实力尚足与辽抗衡之外,主要还是由于依托坚城,以逸待劳,发挥了以步兵为主的短距离集团作战优势。虽然不断有捷报被及时地呈送到朝廷,并由史官记录下这些令人震奋的战果,但有的战绩极有可能被有意无意的夸大。
这正如后来端拱二年田锡在检讨中所言:“报大捷则不足深信。'宋军在防御战中的这些局部性胜利,在一定程度冲淡了高梁河战败后的悲观情绪,对重新鼓舞起宋军将士的信心多少起了些作用,但却又使太宗及文官们对本朝的军事实力产生了过高的估计,认为还足以去收复幽燕。
宋太宗一而再地将收复幽燕提上议事日程,就在太平兴国五年辽军主动撤师之后,亲征至大名府的太宗又把进攻幽州提出与臣下商议。
李昉建议,鉴于“河朔之区,连岁飞挽,近经蹂践,尤其萧然”以及“属兹寒冽,益复罢劳”的实际,应该退兵。
李昉等所述情况,事必躬亲、励精政务的太宗未必不清楚,尽管他缺乏对双方综合实力的正确比较,但对紧接着又一次发动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不是没有顾虑,军队叠经战役,急需休整;各种与辽进行大战役有关的条件都明显地不具备。因此,太宗此时高唱的北伐,更多的只是一种精神上和舆论上的需要。
由于李昉娓婉劝阻,宋太宗才作罢退兵。
如果说,雍熙三年的北伐是太宗过分从巩固自己的皇位出发,因此才不顾“馈饷且尽,军士罢乏”,“诸将皆不愿行”的实际,也听不进呼延赞“此饼难翻”的劝谏,头脑发热,执意进兵,惨遭失败。但太宗一回京就贬斥了认为不可靠的将领,又逼死太祖长子德昭,同时注意选拔忠于自己的将领。
潜在的政治威胁已逐渐消除。那么,太宗此时仍然坚持把北伐挂在嘴上,则主要是从自己的名声和威望考虑。原想用战争的胜利来稳固皇位,不料却是失败,不得已借助并不十分情愿的不光彩手段,自己的形象已受到极大的损伤,如果就此取消北伐,何以有颜面对群臣?但要付诸实施,则绝非儿戏。不能不说太宗已相当谨慎,所以,当垂询到的李昉等人一提出异议,他立刻'深纳其说,即下诏南归。”
为了更体面地班师回朝,太宗还以不无遗憾的口吻写诗以示群臣:有“一箭未施戎马遁,六军空恨阵云高”之句,颇富戏剧意味。
按照传统的观念,皇帝具有无上的权力,拥有对国事的最后决定权。但应当看到事情的另外一面,皇帝在许多情况下亦不过作为一种最高权力的象征,如果他不能俯顺舆情,一意孤行,长期违背群臣特别是文官集团的意志行事,则政治就会出现某种危机。以英主贤君自期的太宗皇帝自然不愿看到这样的情形出现。何况,本朝自太祖皇帝开始,就以不杀士大夫的誓言诏告子孙后世。此无异激励士大夫们以及全国的读书人更好地以天下为己任。因此,本朝的士大夫放言直谏、无所顾忌的浓厚风气是前朝后代无与伦比。在北伐问题上,相比之下,群臣们的情绪远较太宗热烈。即以李昉等人的议论看,也仅仅是从技术问题上着眼,并非是反对北伐本身,只是说要再作些准备后,“期岁之间,用师未晚。”
雍熙三年(986年),赵光义派遣潘美、杨业、田重、曹彬、崔彦进五位大将分东中西三路,以东路为主再行北伐。西路、中路军进军顺利,而主力东路军屡遭辽军挫败,粮道被切断,终未能与中西二路汇合,于岐沟关大败而溃。中、西二路亦只得南撤。西路主将杨业因掩护军民南撤被辽军俘虏,在狱中绝食三日而死。之后,北宋在对西夏党项族的三川口、好水川、定川寨等战役中屡次失败,但因其厌战,与宋廷议和。赵光义以亲信傅潜、王超、柴禹锡、赵镕、张逊、杨守一及弭德超等为禁军统帅,多庸碌之徒,临阵惧战。